第二十章    疫病爆發

　　“莫蒂斯生來沒有視覺和聽覺，被父母遺棄在公墓地，那時她還不到兩個月。但她天生具有強大的心靈感應力，所以她能做到常人無法想象的事情，比如說預知未來和空間感應；五年來我們一直通過她提供的線索控制外面的局勢.....”午后的花園很幽靜，米盧和晏卓坐在長椅上談話。此時天氣已變得陰沉，但他周身籠罩著寬厚慈愛的光輝，但凡靠近的人都能感覺到那份親切的寧靜和愉悅，他由內散發出來的靈魂品質讓晏卓徹底相信這個世界有得道的賢人。

　　“一年多前，莫蒂斯開始反復預示你的到來，Van被安排關注你的事情！但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你身上有結界，而且吉爾斯和巴托麗也不斷施加阻滯，我們只能了解一部分，無法了解全部。”

　　他緩和地給晏卓講述一些事情，一邊將手中的畫紙翻給晏卓看。畫里有人流血倒下，還有伸著胳膊張開大嘴的人。對于畫中的預示，晏卓強烈感覺到小姑娘是在描述吸血鬼和活尸，這和她之前遇到的事件是相互吻合的。

　　她征得米盧的同意拿過那沓畫紙，一頁一頁翻看至最后，抬起頭來發問：“米盧先生，可以告訴我Van是什么人嗎？”晏卓將這個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說出來，心里暗暗想，“但愿這次能知道答案！”

　　米盧微微嘆口氣，表情依然平靜和順，“我們稱他侍者，而吉爾斯他們更喜歡叫他弒者！”

　　弒者！晏卓仔細想了想，驚訝地脫口而出，“他是吸血鬼獵人！Van是獵人范海辛的后裔？！”

　　米盧點點頭，聲音依舊平和，“可以這么說：我的孩子，他的確承擔著維持人類和魔靈和平的責任！”

　　“最近莫蒂斯變得很暴躁，畫里不斷出現殺戮和死亡。”

　　這時他的眉頭突然皺起，痛苦地“啊”了一聲，伸出右手用力按住左胸，緊緊佝僂起上身，看起來非常難受。

　　晏卓急忙扶住他的肩臂，關切地詢問：“米盧院長，您怎么了？”

　　“啊！”米盧抬頭長嘆一口氣，又深深吸回去，擺擺手，“沒關系，一百七十九年了，該休息了！”

　　晏卓倒吸一口涼氣，目光落向手中的畫紙，最后一頁紙上畫著一個穿袍子的人，他坐著伸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頭頂出現一個光環。

　　“不，米盧，你不能走！”晏卓扶住他發軟的身體，著急地四下尋找，大喊，“Van，Van！”

　　不遠處的走廊里，Van將手里的紙隨手一揉扔在地上，大步朝晏卓那里走過去，他扶起米盧快步進了旁邊的休息室，讓他平躺在長椅上休息。米盧拉住Van的手，制止他伸手解開自己的上衣，“不用了，Van，你知道那沒有幫助。”他大口喘著氣，“莫蒂斯會預示我未來的去向，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你去解決。”

　　晏卓顫抖著身體，蹲在米盧腳邊，把手輕輕放在他的腿上，眼淚不受控制地滾落。

　　“晏，你要學會堅強，我能感到你身體里未被喚醒的能量，為了一個結束，你至少已經等待了幾百年！”

　　米盧的聲音越來越微弱，他抓住Van的手緊緊不放，“Van，可以信任她！主與我們同在！......”

　　Van雙手握住米盧的右臂，強壯的手臂上青筋暴漲，他俯低身子靠近米盧，金色的發絲微微顫動。

　　米盧的手臂終于軟瀉下去，Van慢慢松開手，看他安詳地閉上眼睛，悲痛的晏卓撲在他腳邊哭泣，Van惡狠狠地瞪過來，她不得不收住聲音默默地悼念剛剛逝去的長者。

　　走出休息室，Van一言不發拉住晏卓的手快步離開，淚眼朦朧的晏卓還在不舍地回頭張望。

　　“你不能快點嗎？想留在這里找麻煩嗎？”Van不耐煩地催促她，手下的力度變大，痛得晏卓低聲叫起來。

　　“你為什么不救他？冷血！”晏卓憤恨他的冷漠和對自己的粗暴，在一個僻靜的拐角甩開他的胳膊，按住自己被攥得青紫的右手腕。

　　Van不由分說搶過她受傷的手腕托起來，伸出左手在她受傷處輕輕撫過，晏卓馬上感到一種舒暢的感覺從皮膚表面滲入骨肉，等他移開手時，腕上的青紫已完全消失。

　　她驚訝地看著自己的胳膊，反應更加激烈，“為什么不救米盧？你可以的！”

　　是的，他能做到，他救過晏卓，也救過Crystal,為什么不能救米盧呢？難道他需要接手米盧的權利？還是有其它不可告人的秘密？

　　情緒激動的晏卓被各種糟糕的念頭沖潰理智的防線，她不自量力地沖上去捶打眼前墻壁一樣堅實的胸膛，“為什么？你為什么不救他？”

　　Van沒有躲避，讓她發泄一番，把她輕輕拉開，低頭看她漲紅的小臉，略帶不屑地說：“米盧沒有死，他只是選擇一個新的身體重生！”

　　“重生？”晏卓被這個充滿希望的詞帶回理性空間，顧不上淚痕滿面，昂著臉在Van冷冰冰的臉上尋找確定的答案，“他會回來嗎？”

　　“靈者可以超越死亡，他知道自己過去是什么，現在要做什么！”話音未落，他又拉起晏卓的手拖著她往前走，“帶我去找黑小子，學校出事了！”

　　曼麗用黑粗的胳膊握著掃把打掃著花園的走廊，地上一個皺巴巴的紙團引起她的注意。她費勁地俯下自己肥胖的身體，撿起紙團，打開看一眼，隨手丟進垃圾桶。午后的陽光斜射進垃圾桶的投物口，正照在那張揉皺的白紙上，上面不過是孩童的涂鴉：一座高大建筑，頂部有一個十字形，大門敞開，很多人歪歪扭扭地躺在里面。

　　趕到布里斯托爾大學附屬醫院時，這里已擠滿了發熱的病人和救護人員，救護車一輛輛地駛入、離開，幾個全身蓋著白布單的尸體被抬到車上轉移走，晏卓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空氣中飄散的熟悉氣味沖擊著晏卓的嗅覺器官，她卻連嘔吐的機會都沒有。身邊的Van突然暴躁起來，對著晏卓大吼，“黑小子在哪兒？你快想辦法找他出來。”他眼睛發紅，握緊拳頭要揍人的樣子，他粗暴的態度讓晏卓惶恐不安，慌張地翻出手機聯系碧姬。

　　可是碧姬的電話卻始終無人接聽，她焦急無耐地搖著頭，第一次因為自己不喜交際而自責。全班同學，除了碧姬的號碼，她居然一個都沒有。“全班同學的號碼！對了，班主任羅杰?強森肯定有他們的聯系方式！”想到這里晏卓突然看到希望，想起自己有班主任羅杰的號碼，趕緊從號碼簿里找出來撥出去。

　　她小心地讓開身旁穿梭忙碌的救護人員，一片嘈雜聲里終于聽見電話被接通，她不停重復著“你好，你好”，對方的電話里也是一片嘈雜，聽不清在說什么。她無奈地走下臺階，試圖讓環境背景聲變得安靜些，被身后一個人撞了一下險些摔倒，幸好被Van一把扶住。

　　晏卓轉身，是一個半禿的男人手拿著電話，大聲喊著，“你好，你好”，他與保持同樣動作的晏卓同時看到了對方。

　　“羅杰先生！”

　　“晏，是你找我啊！”

　　“是的，羅杰先生，我需要瓦里的號碼！”

　　“好的，我來告訴你，對了，晏，這里很危險，你們不要在這里逗留了！”說著，羅杰掏出褲袋里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示意兩個年輕人離自己遠點。

　　“現在狀況很嚴重，突然間就這么多人生病了，太可怕了！羅杰的電話是......”

　　現在顧不上那么多，先找到瓦里要緊，晏卓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趕緊輸入瓦里的號碼撥了出去。

　　“什么，你和翎子去海邊了，好吧，你趕緊打的士回來，學校里出大事了！”晏卓懊惱地掛上電話，將長發擼向腦后，喪氣地呼了一口氣。

　　很奇怪，身邊的Van突然不見了，晏卓奇怪地回身尋找，終于在大廳中央的一張椅子上看到了他。他盤腿坐在椅子上，兩手輕放在膝蓋上，兩眼緊閉，整個人處于一種奇怪的狀態，這讓晏卓好不緊張。她蹲下來呼喚他的名字，對方沒有反應，晏卓握住他的手，緊張地問：“Van，是我，你怎么了？”

　　低垂頭顱的Van突然睜開眼睛，兩道紫光射了出來，嚇得晏卓整個人向后一閃，驚恐地問：“Van，怎么回事，你沒事吧！”

　　Van已迅速閉上眼睛，仍然低著頭，小聲說：“我現在不離開，這里的人暫時不會有事，但是你要趕緊找到瓦里，他體內有抗體，帶回來就能救人！”

　　“抗體，抗體！”晏卓無措地站起來，手卻放在Van的肩頭沒有離開，“要怎樣才能取到抗體呢？”

　　她蹲下握著Van的大手，“你真的沒事嗎？”她渾未注意自己對Van略顯親昵的動作，而Van面無表情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反應。

　　“我沒有事，我現在能控制這里的能量場，但是不能保護外面的人，你趕緊去找瓦里，找抗體！”Van的口氣和下達命令一樣，晏卓已完全不在意，她擔心Van超過擔心眼前的狀況，只是她自己沒有意識到。

　　“好的，我這就去找瓦里！”她起身按住他寬厚的肩膀，“照顧好自己！”說完絕決地走向大門，小小的身體看著孱弱卻有力量。

　　“請讓一下，請讓一下！”兩名年輕的女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從后面走上來，前面一人伸出胳膊撥開晏卓，讓她騰出通道，匆忙地走下臺階。

　　結果這個護士行動太匆忙，腳一歪，絆倒在臺階上，病床立刻傾斜，一個人從上面滾到了地上。兩個護士手忙腳亂地將病人弄回移動病床，將她身上的輸液管和測試儀整理好。晏卓看清楚了那個面色慘白，眼圈烏黑的金發女孩，“碧昂斯！”沒錯，就是那個與副校長傳出丑聞的美麗女學生，晏卓的胳膊上的汗毛悄悄豎起來，為她的不幸感到震驚難過。

　　碧昂斯的病情很嚴重，呼吸十分微弱，唇皮層層掀揭起來，渾身抽搐不停，曾經美麗的過腰金發已纏結成一片亂麻，天知道她還能挺多久！

　　“讓開，讓開!”身后又傳來移動病床輪子快速轉動的聲音，這次晏卓迅速閃到一邊，她看到另一張熟悉的面孔——那個風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副校長馬克斯?萊瑞，現在硬挺挺地躺著，看上去已沒有一點生命跡象。

　　“快，快，上車！”救護人員將兩人送上救護車，用力關上車門,在急促的警報聲中晏卓目送著他們離開.

　　身后的擴音器里傳出聲音，“全體人員注意，凡是入院者不得再離開，所有人必須佩帶生化面具，市區醫院將馬上接管這里，請救護人員協助對接......”

　　晏卓眉頭一沉，加快自己的腳步離開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