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第一次燒香許愿

　　看著財務部送來的匯款申請單，我們看到蘇泰達的目光似乎顯得呆滯，難道這是他應該有的表情嗎？這在他生命史上從來沒有過，不過七八十萬元，舉起筆來真會那么重嗎？上千萬的款子他也簽過，沒有這樣的猶豫。此刻，水筆的套子也沒有拔開，他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件事再掂量掂量。這幾天丁婕的表現有點怪，怎么會約她去和客戶見面，她婉拒了。到了金茂大廈的咖啡廳，卻見丁婕已經在座，她同這個港商會不會有什么貓膩，即使有貓膩也不怕，不能構成對公司什么威脅。這種貓膩也許只是他們兩人過去的延續。那天他與丁婕在眨眼之間就達成了默契，他也不想讓朱升平知道他和丁婕是朋友。商場上就有這么多不可知，也有這么多不可預測，但對蘇泰達來說，都不算是什么難題。現在他要面對的難題，就是他簽上名，這七八十萬就匯出去了。離文件到期只有一百五十天了，要購買剩下的設備，到貨后驗貨，安裝調試都需要時間，試生產也要有充分的時間，而且要三批產品，看來時間成為按時投產的瓶頸。就算最后融資辦不成，這七八十萬換來的是兩套房子，金錢損失不大，只是時間就會被拖過去。在等待的二十五個工作日內，還要不要去尋找別的融資機會，蘇泰達站了起來，在辦公室里踱起步，對各種可能性進行權衡。七八十萬就是丟出去的肉包子，也許會引來一只合用的狗，也許被狗吃了，狗卻跑得不見蹤影。時間！時間！二十五天可以做多少事啊，失去了這二十五天，就只剩下一百天多一點，那么即使融到資，也會像催命一樣，要一天當兩天用，才能完成工期。為了這個不可能再回來的時間，他停下步，這個事辦成了，一切都解決了，辦不成，只好重新開始融資，那么應該把新的融資提前，而不是等到二十五天后，不見貸款再來動作。好，就這么定了，他快步走到桌前，拔開筆套，飛速移動筆尖，簽下了自己的姓名。而后按了電話撳鈕：你讓財務部經理來一下。

　　蘇泰達把正在寫的文章移到面前，又開始寫下去。他把近來縈繞在心中的經濟學問題理了一遍，還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這兩個經濟學概念在心中攪在一起，幾成一團亂麻，他想理清它們，卻越理越亂。他想還是攤開稿紙，在寫作的過程中自然會使思考深入，也會有新的靈感跳出來。這就是他在思考深入不下去時，攤開稿紙的原因。電話鈴響了，是王雪晴。這位大學經濟學副教授把他公司當成研究對象，也把他當成研究對象。有時她在分析問題時，總是把蘇泰達和他的公司混淆在一起。她得知蘇泰達公司有了麻煩，就趕緊寫一份應對所謂“口服液吃死人”的公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