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阿 珠

　　一曲大約在冬季唱遍大江南北時，活活潑潑的川妹子阿珠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為什么又很無奈。這一年，阿珠16歲。

　　16歲，花一樣的年齡，夢一樣的憧憬，帶著夢一樣的憧憬，阿珠離家出走了。阿珠去尋找外面的精彩世界。

　　那一天，阿珠在車站彷徨無措時，走來了一位姹紫嫣紅的女孩，女孩說，我叫阿惠，外出打工的，你也是吧？聲音甜甜的，眼睛笑笑的，阿珠點點頭。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不出力氣，有吃有穿有錢花。阿珠又驚喜地點了點頭，眼睛里放出晶瑩的光彩來。

　　自稱阿惠的女孩將阿珠交給一個男人后，就突然神秘地消失了。男人說，你是我花4000元買來的老婆。阿珠懵了，哭了，哭腫了眼睛，哭啞了嗓子。有什么用呢？大哥，俺給你跪下了，讓俺寫信給家要錢還您，行不行？阿珠說話川味濃濃的，男人聽懂聽不懂都很堅決地搖頭不答應。夜里，男人剽悍的身體壓在了阿珠嬌嫩的銅體上。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歌聲從空中飄過，淚水從阿珠心里流出來。阿珠把頭往墻上撞，阿珠尋機逃跑，男人惡狠狠地說，便宜不了你。

　　男人的娘，60多歲了，天天早晨望著阿珠癟癟的肚子嘆氣。半年過去了，一年過去了，弱不禁風的阿珠像一株柳，始終沒有掛果兒。

　　晚上，男人的娘問男人，咋還沒懷上呢？男人的臉訥訥地紅了，頭也低了，說，俺去醫院查了，是俺不中用哩。男人娘的臉猛地灰了，半天，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四千元，不能白白地打水漂了，要不……？男人頭埋得更低了，半天，狠狠地點了點頭。

　　夜里，另一個老男人爬上了阿珠的床。

　　第二天，阿珠尋了一回死，被寸步不離的男人娘攔住了；

　　第三天，阿珠又尋了一回死，被寸步不離的男人娘攔住了。

　　第四天，男人和男人娘給阿珠跪下了。

　　阿珠的淚流成了河，一條干涸的河。

　　阿珠的身子漸漸地重了，阿珠給男人生了一個男孩子。

　　孩子滿月的那天晚上，男人喝了很多酒，睡沉了。阿珠捋下手鐲子，戴在孩子手腕上，阿珠在孩子的臉上親了又親，親了又親。

　　阿珠潔白的銅體被男人打撈上來時，人們都很黯然，也很驚訝。那本是一個干旱的小土坑呀，晴晴朗朗的一夜間從哪里冒出那么多水呢？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阿珠用鮮花一樣的生命演唱了這首歌，那是阿珠生命的絕唱呀。

　　這一年，阿珠19歲。阿珠做了我三年大表嫂，那個男人是我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