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米尼阿久爾

　　“有趣嗎？在這種地方修鐵路，開火車！”他臉上被秋日照射進車廂里的陽光罩著！她讀不懂他，他卻試圖從她的角度看待自己，畫了一張在火車車廂里的自畫像！就是這張畫，你看他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他從她的眼睛里看自己，叛逆而富有、他的眼睛閃閃發亮，他打量著站在他面前的她，他喜歡她的淳樸服飾、她對他像穿越了千年，他聽他的猶太教牧師曾經提到過這樣的一個民族，他們是不是應該還處在一種分享的原始社會中！他一邊看著她，思緒一邊飄向原始的部落，他有種強烈的渴望，他想把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記錄下來！他看著她，仿佛他和她既近在咫尺又跨越千年！他想著自己在和一個原始社會的姑娘暢游，不禁笑了！當然這種笑不是那種嘲笑，而是他覺得這樣的情境非常有趣。

　　你看這幅畫里面的我的老師安德烈的眼睛，從他的瞳孔中是否看到那種既新奇又欣喜又有些小得意的神色？

　　許東問著佟雅，佟雅還在被他剛剛講到的那段日本兵的插曲困擾著！她迫切地想要了解自己的身世，她感到一種深深的恥辱與不自在！她恍惚間朝著這幅畫望去，就像許東說的，她看到他的眼神里閃著興奮地探求的光芒。

　　“小火車在這個城市之中穿行！街道兩旁是郁郁蔥蔥地糖槭樹，還有低矮地小樓。”許東繼續講述著。

　　“他問她想吃什么？想不想吃西餐！”她茫然地看著他，他知道她肯定從未吃過西餐，就跟她在一個車站下了火車，一招手來了一輛斗車，兩人坐上了斗車上！斗車上的馬夫是一個快樂的小伙子，他看到一個洋人和一個鄂倫春姑娘在一塊很是好奇，他開心的吹著口哨，安德烈和烏娜吉相視而笑！

　　你看這幅畫，就是畫得當時他們坐在斗車里的樣子！佟雅順著許東的手指看去，她看到一個穿著風衣的英俊的俄國青年和一個美麗的鄂倫春姑娘坐在斗車上，前面坐著一個歡快的馬車夫！

　　他們坐著斗車穿過了中國大街，又回到了江邊，他讓司機去叫船，中國司機回來跟他講船叫好了！他才走出車子幫烏娜吉拉開車門，烏娜吉從車上下來，遠遠地看到那個集市的人們還在忙碌，她看到船上停了一個白色的小帆船，他向她伸出手來，她看著他沒明白他的意思！

　　“我扶你上船！”她這才明白這是他想扶她上船，她害羞得把手放到他的手里，他倆上了那艘白色的小船！兩人坐在一個白色的小帆船上，江上的貨船很多。兩人在江上看著來往的船只！

　　“你以前坐過這樣的船沒有？”

　　“我沒做過這樣的船！我們那里有條阿里河，我們的船是用樺樹皮做的！”她坐那里，中午的陽光迎面照在她的臉上！他看著她的臉上細小的絨毛，微微的在隨著微風在抖動，真像蕩漾在江面上的搖來搖去的江波！安德烈與烏娜吉在船上坐著，享受著洋洋灑灑的午日暖陽還有飄逸而過的微風，小帆船像一個溫情的搖籃，搖得兩人都沉醉了！

　　小小的白色帆船一會兒就飄到了江對岸！安德烈等帆船靠了岸，就先站起來跳下去，站在船下扶著烏娜吉下船！烏娜吉看到了江邊的兩層木制的小樓，像一條船一樣臥在江邊。

　　“這是米尼阿久爾！我們在這里午餐！”安德烈好像給她呈現一件有趣的玩具一樣！

　　“知道這里嗎？”許東指著下一幅畫中的一棟俄式二層木制建筑，佟雅看著搖搖頭，這就是我們現在的太陽島餐廳！

　　“那么那時候叫米尼阿久爾？”

　　“是的！是俄文，藝術品的意思！”

　　佟雅看著這幅畫是烏娜吉剛剛下了船和安德烈一起站在江邊仰望著這個俄式餐廳！那是夏末，江邊滿眼都是綠色，兩人進了餐廳，餐廳里面俄國人居多，俄國少女***穿著各色的裙子爭奇斗艷，男士們有的坐在已經敞開窗子的旁邊的椅子上向窗外望著，有的聚在那里聊著什么！他們看到安德烈帶著一個穿著少數民族服飾的少女都驚著望著他們！安德烈不屑于他們的質疑的目光，我行我素般地護著烏娜吉來到臨江邊的兩人座位坐下！烏娜吉看到這么多陌生的洋人，又恐懼又難受！她幾乎急得哭出來！

　　安德烈看著她窘迫的樣子，知道她不習慣這里！他楊揚手把侍者叫過來，簡單點了幾個菜！

　　“我只想讓你體驗一下，這里的俄式果子特別好吃！你簡單嘗嘗！”她使勁控制著馬上就要掉出來的眼淚！

　　“你剛才說你會騎馬？”他試圖轉移話題。

　　“嗯！”她點點頭！

　　“那我帶你去我的馬場！好不好？”

　　“這里還有馬場嗎？”

　　“就在城邊上，開車一會兒就到了！”

　　“然后再那兒我讓我的馬夫給你做好吃的！”

　　她驚詫地睜大眼睛，走吧！到那兒，我們可以一起騎馬！她從來沒想到在這個城市還可以騎馬！她既新奇又緊張！

　　一會兒俄式果子上來了，他給她又要晚咖啡，幫她把牛奶倒進了咖啡里，幫她攪拌了一下！

　　她看著白色的奶液融進黑乎乎的粘稠般的液體里！

　　他拿起自己的咖啡，示意她也拿起來嘗嘗！她也學著他的樣子拿起咖啡嘗了嘗！她苦得一皺眉！他看著她的樣子笑了！

　　他問她每年來幾次？她說這是她第一次跟哥哥來，因為現在皮毛賣不上價，家里母親生了病，花費大！所以才和哥哥到城里來看能不能賣個好價錢！他聽著留了心就問她是哪個皮毛公司去她們那里收皮毛！她恍惚記得名字就告訴了他，他一聽知道原來正式自己家的公司在她們那里以低價收皮毛，頓時覺得虧欠了她似的！他又問她平時做什么？她說主要是在家里幫著做飯，做一些樺樹皮的用品和刻木雕！過節的時候大家會一起跳舞、有時她哥哥也會教她騎馬！

　　兩人邊吃邊聊，一種悠閑、愜意的感覺在兩人之間產生！

　　他看著她，她坐在他的面前，白色的裙裝在這里顯得分外耀眼，她頭箍兩側的駝色串珠在輕輕的搖擺，讓她看起來非常生動！

　　他教她如何使用刀叉，教她如何往面包上抹奶油！她就順從地依著他的樣子學他，不一會她就熟捻起來！

　　兩人吃過了東西在窗邊靠了一會欣賞了一會江景！他又似乎無意地問起她關于阿里河的事情，又問她怎么到的這個城市，乘坐什么交通工具！她說是騎著馬趕了兩天路，才到了最近的火車站！她住在阿里河上游的森林的邊上！他聽得入神！

　　兩人又聊了一會，他就張羅著帶她去騎馬！他結了帳，兩人走出了餐廳！他去江邊雇了一艘類似剛才的小帆船！兩人上了船，他覺得她像一個異域的天使！他不時偷偷地瞧著她，她則總是盯著江面的波光粼粼的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