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明人暗事

　　中午，李水姿也回到家吃飯。自從韓正音開始戒酒，中午的飯菜也簡單得多，所以吃得也很快。

　　門鈴響了。韓正音去開門，見是易守望和方瓊兩夫妻。易守望的手里還提了一大兜東西。

　　“哈哈，稀客，真是稀客?！表n正音笑著說：“是來蹭飯的嗎？如果是的話，第一不要帶東西，第二時間一定要早點?！?/p>

　　“我們吃過了?！币资赝f著就進來了，他跟方瓊一起來到大廳，然后在沙發上坐下。易守望把網兜放在茶幾上。

　　“聽風閣的事情已經辦好了，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狈江傉f：“也不知你們喜歡什么，所以隨便弄了點，小意思，算是謝意?！?/p>

　　“方瓊，你這就客套了?！崩钏笋R上放下手里的餐具，說：“過來聊聊可以，這些東西，你們全部給我帶回去。”

　　“也沒什么，就一些煙酒和一些海鮮?！币资赝f：“我們之間可以簡單，但是伯父幫了我們大忙，那是一定要感謝的。”

　　“你們的心意我替我爸領了?！崩钏苏f：“但是東西你們真的帶回去。一是我爸既不喝酒也不抽煙，二呢，我爸最討厭別人給他送東西，雖然他已經退居二線，但這個習慣還保持著，給他送東西就是害他?！?/p>

　　“那怎么行呢。”方瓊說：“你爸不收，那就你們收了，又值不了幾塊錢?！?/p>

　　“好了，好了。”韓正音過來看網兜，說：“海鮮這些東西我收了，這些酒跟煙你們帶回去，能退的則退，不能退的就自己留著用，節省一些，你們也不容易。”

　　易守望想再說些什么，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因為易守望也覺得，韓正音這樣的做法雙方都有面子。

　　“小李，去拿副餐具來，我跟守望喝幾杯?！表n正音指揮妻子。

　　“行，我再去少幾個菜?！崩钏苏酒饋?，準備去拿餐具。

　　“你們別忙了，我們真的吃過，剛剛吃過。”方瓊說：“老易還在家里喝過酒?！?/p>

　　易守望站起來，說：“我真的喝過，下午我還有事，我們先走了?！?/p>

　　方瓊也跟著站起來，跟著易守望往外走。李水姿過來拉方瓊，但是沒拉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易守望和方瓊換鞋子。

　　“你們等等?！表n正音想起了網兜，然后把網兜里的東西分類，把煙酒這類東西還給易守望。

　　“這怎么行，送來的東西還有帶回去的?！币资赝f。

　　“你知道的，我也戒酒了。要說煙癮，你比我還大。帶回去吧?！表n正音說。

　　易守望和方瓊沒辦法，只能拿著網兜回去。

　　易守望走后，韓正音和李水姿重新坐下來吃飯。李水姿說：“我說得沒錯吧，你們兄弟里面，就易守望最誠實，小小一個忙，人家就往心頭放。那象王奔，幾百萬象送給他似的，連個屁也沒有?！?/p>

　　“我們又不缺這些?！表n正音說，其實他心里也感覺李水姿說得對。

　　“這不是缺不缺的問題，這是做人的原則問題。”李水姿說：“就這個方面，我們就可以判斷一個人的素養?！?/p>

　　韓正音不說話，他知道說下去也是沒有好結果，因為韓正音在李水姿面前就一直畏縮，何況李水姿說得很有道理。

　　“你們工程的事情怎么樣了？”李水姿問。

　　“新公司已經成立了。”韓正音說：“北京方面正在組織調研組和準備領導簽署的文件，估計這幾天我還要去趟北京。”

　　“和誰？”李水姿問。

　　“應該是王奔吧?！表n正音說：“王奔現在是新公司的法人代表?！?/p>

　　“王奔是法人代表？”李水姿覺得奇怪：“潘榮華為什么不出面？”

　　“我也不知道?！表n正音說：“他只說自己事務多?！?/p>

　　“王奔出資了嗎？”李水姿問。

　　“上次的200萬活動經費好象是王奔給的?！表n正音說，然后象突然想起什么，繼續問：“我們的投資款你準備好了沒有？”

　　“借到了。”李水姿說：“我哥答應先借調500萬給我周轉，等我們把貸款落實了，再還給他。”

　　“老婆，你真是天下最偉大的老婆?！表n正音心里很是歡喜，他連連贊美自己的老婆：“我這一生，最大的財富就是娶了一個偉大的老婆?！?/p>

　　“不過有幾點，你必須按我的意思去做?！崩钏苏f：“第一，在別人還沒有拿出資金之前，你不要貿然動我們的投資款。第二，投資款必須交給潘榮華，交給馮其福也可以，千萬不能交給王奔。第三，你們兄弟之間的合作必須簽署正式協議，俗話說，親兄弟還得明算帳，不然的話將來肯定出問題?！?/p>

　　“易守望正在擬寫協議和其他資料，等弄好了，馬上呈給你審批?！表n正音說：“投資款的事，我直接交給大哥就行了。但是我想說一句，你不應該對王奔有成見?！?/p>

　　“我對王奔沒成見?！崩钏苏f：“王奔如果不改正現在的思想和行為的話，他遲早會出事，我看人很準的?！?/p>

　　“王奔還能出什么事？”韓正音說：“自從上次事件之后，王奔已經改了很多了，特別是工程的事，他最上心，付出也最多?！?/p>

　　“你只會看表面。我說的是思想。你知道王奔現在腦袋里在想什么嗎？”李水姿問韓正音。

　　“我怎么知道王奔在想什么?！表n正音說：“我又不是王奔肚子里面的蛔蟲?！?/p>

　　“我知道?！崩钏苏f：“不跟你扯這些了。趕緊吃飯吧，下午一起到廣告公司去，你幫我去工地現場監工一下。”

　　“行。保證完成任務?！表n正音最后說。

　　潘榮華今天本來打算跟美國的姐姐聊聊移民的事情，但易守望打來電話說，他的答辯狀已經寫好，包括兄弟們的合作協議以及新公司章程初稿都已經完成。易守望問潘榮華，要不要召集兄弟們一起再研討研討。

　　潘榮華說，先給他發過來，他先看看。易守望就通過郵箱把所有資料給潘榮華發過來。接到郵件后，潘榮華就在自己的書房審閱易守望的資料。

　　一會兒，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溫州市區一個電話，但是這個號碼潘榮華不熟悉。

　　“你好，請問哪位？”潘榮華接起了電話。

　　電話里沉靜了很久，才傳來一個男人聲音：“潘總，我是老莫，天順公司財務總監?！?/p>

　　潘榮華覺得驚訝，因為他在天順公司的時候，跟老莫就很少聯系。

　　“潘總，你的事情，我覺得很對不起你?！崩夏f：“但是，職責所在，請你理解?！?/p>

　　“老莫，這不關你的事，真的與你無關，你不要記在心上。”潘榮華說：“你在哪里？”

　　“我現在是用公用電話給你打的電話。”老莫說。

　　“你找我有事嗎？”潘榮華問。

　　“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老莫停了一會兒，好象是鼓足勇氣似的繼續說：“昨天公司又召開董事會，主要是關于轉讓你的公司股份問題，大家討論的結果，最高底線是3000萬。董事長今天會找你談話，你記在心里就可以了。”

　　潘榮華想再跟老莫說些什么，但是老莫已經掛了線。潘榮華覺得，這個社會怎么樣的人都有，老莫或許覺得自己離開天順公司跟他有關系，其實，什么都沒有。

　　潘榮華搖搖頭，只能掛上手機，然后專注地修改起易守望的稿件。

　　大約二十分鐘后，董事長來電話。

　　董事長說：“昨天天順公司又召開董事會，主要就是解決你的公司股份轉讓問題，經大家最后商議，給你的價格是2800萬，你覺得怎么樣？”

　　潘榮華心里想，果然是老狐貍，在這個時候還克扣著底線。

　　潘榮華說：“我自己最近也聯系了幾個朋友，他們也對我的公司股份趕興趣，他們的價格可比你們高多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就等待著你們告我好了?！?/p>

　　“公司已經跟法院聯系在辦理撤訴的事情了。”董事長說：“那你的意思是？”

　　“本來我真的不想再跟你們談。”潘榮華也賣起了關子：“只是前天跟你談過，咱們不能言而無信。還是老要求，一個整數，如果可以，咱們就可以簽署協議?！?/p>

　　董事長也停了一會兒。潘榮華知道他是故意的。許久，董事長說：“行，這個差額我替你擔當風險。”

　　“董事長真爽快?！迸藰s華說，說不清是贊美還是諷刺。

　　“你來公司吧，我叫文員把協議打印出來，我們馬上簽署協議，明天就把余款打入你的帳號。”董事長說：“把你自己的資料也都帶過來?！?/p>

　　“行，不過要暫等一會兒，我手頭還有點事。”潘榮華說。

　　“大概還要多久？”董事長問。

　　“一個小時怎樣？”潘榮華說：“我去找你?！?/p>

　　關上手機，潘榮華又覺得心里沒底，于是又給易守望打電話。這個時候，他覺得最需要的就是易守望了。到底易守望當了十幾年的記者和編輯，對文字方面有些研究。

　　“大哥，找我有事嗎？”易守望在電話里問：“是不是答辯狀還有不到的地方？”

　　“答辯狀基本上沒有用了?！迸藰s華說：“老狐貍已經露出尾巴了，他們已經決定撤訴?！?/p>

　　“那真是太好了。”易守望說：“省力又省事?！?/p>

　　“你半個小時后到我家，我跟你一起去趟原來的公司?！迸藰s華說：“他們已經同意接手我的公司股份，馬上就簽署轉讓協議，你過去幫我看看協議，替我把握把握文字關卡?！?/p>

　　“要不要叫個律師？”易守望問。

　　“不要了，沒必要那么大張聲勢。”潘榮華說。

　　“行，那我現在就你家。”易守望說：“反正今天單位里也沒事?！?/p>

　　“也好，你過來我們先探討一下我們自己的協議，還有公司章程?！迸藰s華說。

　　潘榮華和易守望去天順公司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不過，這次董事長很守信，他一直在辦公室等候潘榮華。

　　“這是我兄弟，叫易守望。”潘榮華想董事長介紹易守望。

　　“認識，認識的。”董事長看著易守望，然后給易守望和潘榮華分發雪茄：“我們喝過酒，記得他好象是報社記者?！?/p>

　　“現在是編輯。”易守望也不客氣，接過雪茄點上，然后說。

　　董事長已經把需要的協議都準備好，他把協議遞給潘榮華，說：“協議都擬好了，你先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我們再修改。”

　　潘榮華接過協議，一頁一頁地認真看起來。看完一頁就交給易守望一頁。兩人都看完后，互相對望一下。潘榮華問易守望：“覺得怎樣？”

　　“基本上沒問題?！币资赝f：“只是好象沒有說到撤訴的事情。”

　　“撤訴跟轉讓公司股份是兩碼事，那個需要我們再擬協議?！倍麻L說著，又遞給潘榮華一份協議，說：“這份協議也擬好了?！?/p>

　　關于撤訴的協議非常簡單，潘榮華看了一下，就說：“沒問題?！比缓罂匆资赝资赝蛩c頭。于是，潘榮華就拿筆簽署協議。

　　一切都辦理完畢，潘榮華說：“明天的轉讓款沒有問題吧?！?/p>

　　“沒問題。”董事長說：“但是，那1000萬我們就直接扣下來了?！?/p>

　　“可以。”潘榮華說：“不過你要給我出具收據?！?/p>

　　“這個應該的?！倍麻L說：“我現在就給你寫。”

　　董事長給潘榮華寫好了收據。潘榮華就決定要走。董事長和易守望和潘榮華握別。臨走的時候，潘榮華說：“咱說的話算數，什么時候大家有空，我請你和所有股東到‘海上天’坐坐?！?/p>

　　“你太客氣，太客氣?！倍麻L也勝利似的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