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彩繪的殼子

　　他已經收拾好光亮的課本，提起書包緩步走出光線昏暗的教室。下樓梯還要臺階轉身，手扶著冰涼的大理石墻壁，走在溫熱的水泥路上，不時看見各種樣式的汽車以各種姿態飛馳而去，還悄悄帶著一股熱帶熱暴風。他經過一株株梧桐樹，陽光確實白亮得刺眼，所以經常把綠色布條的畫板高高舉起，用來遮擋炎熱的陽光。熱浪也不時地包圍過來，在不遠的前方盡情建立起堅固堡壘。但仍然不會像跨越沼澤地那樣的爬涉，沒有巧奪天工的蜘蛛編制的巨網，也沒有各種美麗羽毛的鳥類的聒噪。這里與蒼翠蔥蘢的森林格格不入，也是可以窺見一絲綠色的生息。但還是擔心高大的梧桐會折斷枝椏，向他毫無預兆的襲來。

　　他還只是個的小學生罷了，并且能清晰的記得美術課要帶綠色布條的畫板。還要在書包里放一盒用過的顏料，并不忘帶上形狀像怪異星系模樣的調色板。老師同學們常常都說他是一個沉默的孩子，可他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沉默，沉默這詞就突然變得高深又莫測了，而且他只是喜歡漫無目的地幻想罷了，語言說起來使他很費勁，就像剛測完的體育長跑一樣費勁。如果讓幻想給他披上了翅膀，就能讓他感覺到輕快流暢仿佛在不停地翱翔。可現在的他只想要回去，向前走，向前走，回到那個寧靜的小屋。

　　他把顏料和畫板一起塞到那個屋子褐色桌面上，桌面的角落還擱置著一本安徒生，這便是他常常看過很多次的書籍，還有帶著迷人的藍色封面。他總是喜歡里面奇特而又極富韻味的故事，甚至覺得“故事”這詞都充滿了淡淡的魔力，把他深深的牽引進去，并且還可以去好奇的打量長腿兔子，還有和羚羊一樣瘦削的灰熊，于是他就很想把他們全都記錄下來，一個也不漏——連紅尖頂的城堡也一起。繪畫就成為了一種極好的記錄方式。當他把顏料都用完了，把所有的顏色也抹完了，還是畫不出一點相似的樣子。好像它們都處在永無止境的變化中。當他的美術老師露出鄙夷責難的眼神時，他已經變得十分沮喪。使他輕靈的羽翼也都變得混亂不堪。當他認真的觀察周圍的樹木、街道、以及一幢幢高樓的時候，城市光怪陸離使得他非常地陌生，或許是從來都沒有熟悉過。這座城市簡直令他厭惡，為什么會有那么多的樓房突兀地連在一起，阻隔街道那邊的夕陽和森林。他突然想起了語文老師說的，“太陽和森林永遠都在一起的，它每天都是從森林里面特定的軌道升起的。”光線也瞬間變得柔和了，因為已是醉人的黃昏——為什么會消逝得如此迅速。

　　當時間荒漠不知疲倦的侵襲著，“瞬間”則被勇敢敏捷的獵手捕獲到，像彩繪師一樣地涂抹著各式的顏色，并且噴上鉛臘就能刻上永恒的印記？——黑貓繞過花壇并已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