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樂回到宿舍,發現警察已經到來。兩名男警察。陳揚正坐在床沿兒上強打精神與他們閑聊,另外二人終于沒扛住,此刻已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那二位警察雖是警察,倒也不甚擾民,看到陶樂樂回來,便起身對他和陳揚說:“事情也了解的差不多了,有什么情況,到時候會及時通知你們。”說完轉身便欲離去。陳揚這時突然來了精神,趕忙起身搶上前去把門關上。背倚在門上,他對著眼前的一名警察說:“我看電影里警察破案都要采集指紋,你怎么不采集啊?采一個讓我們看看是怎么回事唄。”那警察沒轍,再加上他本來就屬于技術科,搜集證據是份內之事,所以盡管內心沒打算破案,也只得與他的同事相視一笑,將碳粉盒掏出,四處途灑做做樣子。作為報復,他幾乎將宿舍里的桌柜板凳抽屜寫字臺邊邊角角都涂了個遍(這種碳粉清理起來非常困難),最后卻就近只在陶樂樂的衣柜上裝模作樣地取了個指紋。
陳揚懷著極大的興趣津津有味地觀察著警察工作。在人生的第二十二個年頭,他終于親眼目睹了警察辦案是怎么一回事,雖然錢財上受到了損失,他還是為這一經歷感到滿意。采集完畢,警察們待欲離去,卻再度遭到了陳揚的盛情挽留。陳揚意猶未盡地感嘆道:“啊,這就完事啦,不要做筆錄嗎?”
二位警察面面相覷,簡直有些哭笑不得。然后陳揚和陶樂樂便坐進110車中,和他們一起來到了警察局。
初次進入警察局,陳揚和陶樂樂都不免有些激動,仿佛進入圣地一般。盡管二人一夜未睡,之前還一直耷拉著眼皮,但此刻渾身上下卻全無疲倦之感,仿佛被上天賜予了特別的力量,無比鮮活。二人被安排坐在角落里的長板凳上,因為警察正在給別人做筆錄,稍后才能輪到他們。這條長凳長約一米,位于光線陰暗的拐角處,積年累月下來,油漆已經剝落了一層又一層,板凳的某些位置甚至已呈現出腐朽之狀。該長凳有別于警察局里任何一名警察的座椅,一看便知就是專門供招待陳揚陶樂樂之流用的。
一名捧杯接水的警花從他們身邊經過,陳陶二位由于沒來得及瞧見容顏,只得對其背影大加彌補。那警花身材勻稱,長發飄飄,步伐遒勁,腳后跟撞擊地面不時發出節奏分明的“咯噔咯噔”之聲,倒也叫人有幾分后悔起之前的粗心大意來。陳揚悄悄地對陶樂樂說,我猜剛才接電話的可能就是她。陶樂樂搖了搖頭說在警察局講話要憑依據。陳揚說我感覺就是她。陶樂樂說把你的感覺告訴她就知道是不是了。陳揚說保持神秘感更好,她在明我在暗主動權在我手上。陶樂樂說,你要是一輩子都在暗,豈不是一輩子都掌握主動權?陳揚說現在就告訴她不合適,在這兒她是主場,我們是客場。陶樂樂說,我們好像不太可能有主場,她要怎樣才會出現在我們的主場呢?陳揚說,下次報案我們就說情況十萬火急指名叫她過去。陶樂樂提示說,首先我們不知道她的名字,其次這兒是警察局,不是酒店也不是賓館,不太可能提供點單服務……
二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借此來消磨時光。其實兩個男人坐在一起互相打發時間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比這更加無聊的,是兩個男人坐在警察局的角落里來打發時光。好在最終警察還是騰出了檔期,走過來問誰先發現失竊的,然后將陶樂樂叫了過去。
進入屋內,警察坐在電腦前,又把問題重復了一遍:“是你最先發現宿舍失竊的?”
陶樂樂回答說:“是的。”
警察問:“什么時候?”一邊詢問一邊將內容輸入電腦。
陶樂樂回答說:“早上8點左右。”
警察問:“失竊的東西都有什么?”
陶樂樂說:“我自己沒有丟東西,他們三人一共丟了大約500塊錢。”
警察問:“失竊之前誰最后離開宿舍的?”
陶樂樂回答說:“我。”
警察問:“什么時候離開的?”
陶樂樂說:“零點一刻。”
警察問:“那么晚了,去哪兒?”
陶樂樂說:“去老校區。”他留意到警察這時已經停止了錄入,正集中精力專心來發問。
警察問:“那么晚了,去老校區干嘛?”
陶樂樂本想回答說,“玩。”可是聯想到昨晚的經歷,他改口道:“參觀。”
警察問:“那么晚了,老校區有什么好參觀的?”
陶樂樂回答說:“想去。”
他不愿意細說此事。于是屋內一時又陷入了沉默,無邊的沉默。
由于這不是警察所期待的答案,所以顯而易見,這樣的回答無法令他感到滿意。沉默還是被警察率先打破,他說:“想去?你半夜三更還不消停,到處亂跑,活該丟東西。”
陶樂樂說:“我們不是丟東西,而是東西被偷了;其次,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的東西沒有被偷,被偷的是他們三個。”
警察眉頭大皺,凝緊雙眸望著陶樂樂。在人類眾多的不友好的眼神之中,這種眼神要算其中之一。
“你沒丟東西報警干嗎?”警察開啟新的話題,問道。
“想體驗下報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陶樂樂實事求是地回答說,“因為之前沒報過警,不知道報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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