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點多,潘榮華給北京的萍姐打了電話,就工程款的事情雙方做了再一次的溝通。萍姐說,原先她們并不想改動合作協議,但是她在跟高峻的叔叔商量的時候,是高峻的叔叔提出了這個建議,因為高峻的叔叔已經落定了重要領導的人選,高峻叔叔在跟領導匯報情況時,領導就咨詢了工程款的著落。為了保險,高峻叔叔就說工程款已經準備好了,是北京方面借資的,所以現在只能這么做了。
“關于改動合作協議,我們也覺得抱歉,但是為了工程的成功率,我們現在只能這么做。”萍姐說。
“但是,這樣運作程序,對我們來說,無形之中增添了工程款的不安全因素。”潘榮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你們的心情我很理解,這也是正常心理。”萍姐說:“為了消除你們的疑慮,我建議你們還得來北京一趟,最好你親自過來。”萍姐說:“請你來有三件事,一是就工程款事情咱們簽個補充協議;二是在北京現場辦理轉匯工程款事宜,當場在銀行辦理可以讓你們放心;三是組合調研組的事情已經基本落實,讓你看看名單,甚至我可以引見其中一些官員。”
“分支機構的法人代表是我兄弟,他可以全權代表我。”潘榮華說:“如果有時間,我肯定會去北京。”
掛上萍姐的電話,潘榮華準備去溫州華僑飯店,他想找高峻談談。潘榮華覺得,高峻到底要比萍姐嫩,多跟高峻接觸,如果這是騙局,或許還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是天順公司董事長來的。潘榮華心中一陣興奮,他想,老狐貍終于按耐不住了,要露尾巴了。
“你好,是榮華嗎?”董事長在電話里問。
“你好,董事長,好久不見。”離開了天順公司,雙方也都客氣起來。
“現在怎樣?過得好嗎?”董事長明知故問。
“你說呢。”潘榮華說:“我已經接到法院傳票了。”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董事長說:“但是,董事會召開的結果,我也無法否決,你應該理解。”
“我能理解。”潘榮華說。
“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董事長問。
“我們現在還有好談的事嗎?”潘榮華也是明知故問,他心頭還有一股氣還沒消化。
“我也是在想辦法來幫幫你。”董事長說:“到公司來吧,到我辦公室,我們認真談談。”
“我不想去公司,那是我的傷心地方。”潘榮華說。
“那你選個地方。”董事長說。
“去五福林茶軒吧,府學巷那間,我請你喝茶。”潘榮華說。
“行,就按你說的辦,我馬上去。”董事長說。
潘榮華到達五福林茶軒的時候,董事長也剛到,兩人見面,很客氣地握手。然后找了一個很小但很別致的包廂,坐了下來。潘榮華問董事長喝什么?董事長說,來壺鐵觀音吧。潘榮華就要了兩包上好的鐵觀音茶葉,然后自己動手泡茶。
“你自己也會泡功夫茶?”董事長無事找事地問。
“看多了,喝多了,自然也會了。”潘榮華說。
兩人坐著喝了幾杯茶水后,董事長問:“現在在忙什么?”
“沒忙什么,忙著接受你們的官司。”潘榮華說。
“榮華,這件事我已經覺得很慚愧了,就別提了。”董事長說:“我今天約你,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
“怎么解決?”潘榮華問。
“當然是幫你還上公司的那筆款了。”董事長說。
“怎么還,我已經說過,我現在沒錢。你們告我是沒錢,不告我也沒錢。”潘榮華沒好氣地說。
“所以,我這幾天也找了幾個董事商量。我跟他們說,潘榮華要是有錢,不等官司上來,他早就還錢了。要是潘榮華真沒錢,大家告他又會怎樣。難道大家真的希望潘榮華破產,或者去坐牢。”董事長說得有情有義:“不少董事也明白了這個道理,大家一起協商了一下,計劃撤消起訴。”
“那筆錢不用還啦。”潘榮華問。
“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董事長說:“幾個股東協商以后,決定合伙購買你的公司股份。”
潘榮華不說話,他知道最終的結果就是這樣。潘榮華還在想,既然演戲,那就奉陪到底。
“你準備多少價格轉讓你的公司股份?”董事長突然抬頭看潘榮華,問。
“這個我還沒核算好呢。”潘榮華說:“你們覺得呢?”
“他們幾個股東幫你審核計算了一下,大概在2600萬左右。”董事長說:“這是他們核算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以什么為標準核算的。”
潘榮華沉默了一會,說:“董事長,其實公司的事情你很清楚,四年前我投入原始資金1800萬,這四年溫州的房地產在飛躍發展,雖然今年情況不是很好,但是天順公司一直還在發展之中,就按我們現有的資產來核算,18%的股份也不應該只是2600萬這個數字。”
這下輪到董事長沉默了。
“再說,你現在不是正準備承接一個舊村改造工程嗎?一本萬利的生意啊。”潘榮華繼續說:“不用審計師來評估,就按我簡單的算法,我的股份價值保守來說也不會低于3500萬數字。”
“如果說虛擬價值,這個數字確實也不是很離譜。”董事長開口了:“但是,溫州今年的經濟狀況你很明白,房地產大部分是有價無市,現實跟虛擬差距很大。”
“這個我能理解。”潘榮華說:“這樣吧,你再跟幾個股東協商一下,給個整數,3000萬,算大家幫我的忙,完事后我請大家上‘海上天’坐一坐。”
董事長看著潘榮華,沒有特別的表情:“明天我再跟大家商議一下。我真的不想我們之間弄得很尷尬。”
“我也不想。”潘榮華說:“就那么一張法院傳票,我現在已經名聲狼籍了,而且也身心疲憊了。”
“所以,你要看遠一點,大度一些,花錢買個心安。”董事長話中有話。
“但是,凡事也得有度,不能欺人太甚呀,你說是不是?董事長。”潘榮華反擊。
“好了,這事就等我回音,我們談些別的吧。”董事長轉變了話題,問:“將來有什么打算?”
“移民美國。”潘榮華回答得很干脆,他不想再跟董事長羅嗦下去:“等辦完了公司的這件事,準備馬上辦理手續。在中國,已經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沒那么嚴重吧。”董事長說:“能在中國發展是最好的,跟你合作了四年時間,你真要離開,還真覺得很舍不得。”
“我也是。”潘榮華給董事長加茶水,說:“喝茶,這茶葉的確不錯。”
馮其福的身體恢復得很快。在手術后的第三天,馮其福已經可以著地慢慢地走路了。
這三天時間,劉春彩一直在醫院護理馮其福。從手術的第一天起,她就沒離開過,無論是大小便,還是吃飯擦臉,馮其福在醫院的大事小事全部有劉春彩包辦。連馮其福自己都覺得有些難為情,畢竟自己跟劉春彩現在還在鬧離婚。
其實,馮其福打心底就希望劉春彩別在醫院,最起碼應該離開一陣子,因為這個時候馮其福很想給周鑲打個電話,但是,劉春彩在他的身邊,馮其福覺得很不方便。
早上在醫院走廊里慢走了一個來回,馮其福在自己的鋪位上躺下來,然后就跟劉春彩聊了起來。
“現在公司不忙嗎?”馮其福問劉春彩。
“能不忙嗎?快年底了,哪個公司會不忙?”劉春彩說。
“那你在這里,不耽擱公司的事嗎?”馮其福說。
劉春彩不說話,只專心地給馮其福準備開水和藥片,督促馮其福吃藥。
“你這樣不行的。”馮其福說:“公司也很要緊,幾天耽擱下來,怕會出亂子。”
“我已經交代給各分公司的總經理,讓他們自己管理嚴厲點。”劉春彩說:“下個星期要開總經理會議,今年最后一次總經理會議。”
“那你也要準備一下喲。”馮其福說。
“先把藥吃了。”劉春彩把藥片和開水遞給馮其福。
馮其福很配合地吃過藥。然后問:“公司現在怎么樣?”
“上次不是已經跟你說過的嗎,你忘啦?”劉春彩說。
“這陣子沒有好轉?”馮其福問。
“還是老樣子。”劉春彩說:“估計這個月的業績還在下滑。”
“那就不是政策的原因,是人的原因,你應該在軟件管理上再下功夫。”馮其福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心中開始感慨,他覺得在管理企業上,男人和女人的確存在著區別。他以前在公司的時候,經常發威得令所有員工感覺驚恐,員工們自然勤奮與拼搏。但是劉春彩不一樣,她過于講究情面與情感,心軟得讓人欺負,所以管理方面就存在著缺陷。
“你應該對員工嚴厲一點,甚至苛刻一些。”馮其福繼續說:“有的時候,苛刻也是好事,能鞭策人前進。我這樣跟你打個比喻吧,這管理員工就象在趕牛,你拿鞭子打一下牛,它就會自覺地往前走,如果你舍不得打它,它就不會主動走。”
“我下不了手,也說不出口。”劉春彩說:“要說你自己說去,這次總經理會議,你可以自己去說。”
馮其福沉默了一會,說:“行,我去,你安排好會議時間后通知我。”
“時間已經確定了,就下個星期一。”劉春彩說:“本來會議安排在上海召開,要是你參加,我把它改在溫州召開。”
“星期一?”馮其福算了一下,說:“還有四天時間,我應該可以出院了,那就確定下來,我一定參加。”
劉春彩不再說話,但是在她心中卻感到欣慰。就劉春彩的本性來說,對于馮其福以前的行為,雖然有氣憤,但是也無奈,她從來就沒有真正離婚的概念。自從周鑲回去江西后,她的心理更單純了。
“你回去吧。”馮其福說:“準備準備會議的事。”
“那你這邊呢?”劉春彩問。
“我已經好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馮其福說:“再說,等一下我媽她們也要來了。”
“那我走了。”劉春彩開始整理自己的物品。
“你放心走吧,我這里沒事。”馮其福說。
劉春彩離開后,馮其福馬上就掏手機給周鑲打電話。
電話打通了,但是沒人接。馮其福再打電話,電話通了,還是沒人接。馮其福連續撥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大約十幾分鐘后,馮其福的手機響了,是周鑲打來的。
“馮總,你找我?”周鑲在電話里問。
“是。”馮其福說:“你在干嗎?”
“在上班呀。”周鑲說,心情好象比較開朗:“在給小朋友們上課。”
“哦。”馮其福本來想告訴周鑲自己生病了,但是聽聽她的口音,又放棄了,于是就改口問:“現在怎么樣?”
“我很好呀。”周鑲說:“你呢,你的工程落實了嗎?”
“還在爭取呢。”馮其福說。
“你沒去北京?”周鑲問。
“我在溫州。”馮其福說:“北京領導又來溫州了。”
“那你來不來井岡山?”周鑲問。
“等北京領導回去了再說。”馮其福說:“我盡量安排時間。”
“那好,我在井岡山等你。”周鑲最后說:“那我掛了,我等會還得上課。”
馮其福原本還想跟周鑲談談其他的事情,但是從周鑲的話里聽不到一些過去的那種溫柔和甜蜜,他也決定掛電話。
馮其福剛掛上電話,馮其福的母親正好走進了病房,她沒發現劉春彩,就問馮其福:“春彩呢?”
“回公司了。”馮其福說:“公司里有事,我叫她回去的。”
“也真是。”馮其福母親說:“她一個女人,照管這么大的一個公司,不容易呀。”
馮其福不說話。
馮其福母親一邊放下手里的東西,然后一邊拿碗筷,準備給馮其福吃中飯:“這次住院,多虧了春彩,出院后你得給我好好想想。”
馮其福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下個星期一我去她公司開會,我會幫她一起整頓一下公司。”
馮其福母親看了一下馮其福,笑了:“起來吧,先吃飯,我今天專門為你燉了一只乳鴿。”
馮其福聽話地起來,開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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