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昌出現在臨邛。專揀大酒店吃飯。
“先生臨邛人嗎?”他總是設法和人搭話。
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他會說:“你們這兒的人對司馬相如的名字肯定不陌生了。”
對方總是笑一笑,說:“他拐走了卓王孫的女兒這誰都知道。”
“沒想到他在這兒背上了這樣的惡名。在京都司馬相如可不是這樣的名聲。”
“那里的人怎樣說他?”
“許多讀書人都能背誦他的文章。連許多王公大臣都推崇得不得了。據說還有人向皇上推薦呢。司馬相如飛黃騰達的日子可說指日可待。”
“要是這樣卓王孫不認這個女婿可就蠢了。”
這樣的對話,在臨邛的大酒店重復著。陽昌甚至去過那個餡餅鋪。只是卓爾群和那女人的事他不知道。否則,那樣的對話他得在那兒多重復幾次。
卓王孫從程鄭那兒得到卓文君在成都開酒店的消息。
當初證實文君跟司馬相如跑了時沒把這老家伙氣死他連著幾頓飯沒吃。開飯的時候讓他去,他總是怒吼:“我不吃!”再后來飯菜給他單獨擺在了書房他仍是怒吼:“給我端出去!”侍女不動,他就又吼,就端了出去。我怎么覺不出餓?怪不得聽人生氣時說氣飽了。
“卓爺您得吃飯呀。您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侍女小蘭勸他,眼里噙著淚花,那淚花兒叫卓王孫心軟。
茍總管在六十大壽時派來的這侍女還真行。他就想起那天小蘭第一次侍候他時他的沖動。他抓過小蘭的手,去尋那繭。那繭原先支楞著的毛刺兒已經沒了。這女孩這回沒慌。她這么沉著是不是她和茍總管有那么一手?“茍總管對你很好嗎?”他問。
“嗯。”小蘭點頭。
這回答叫卓爺不滿意,可這回答也不能證實小蘭與老茍有染。卓爺把小蘭抱在懷中。小蘭仰臉望向他沒啥不自在。“卓爺現在就要了你你愿意嗎?”他說。小蘭稍稍現出迷惘但她隨即就用力點了點頭。他就把小蘭仰面放在案幾上,一件一件除著小蘭的衣服。小蘭明晰了卓爺現在就要了她的含義,臉上出現了紅暈,吸吸開始粗重。小蘭完全赤裸了,她兩腿夾緊,雙手捂著她的隱秘之處。卓爺想樂。卓爺本來想去撫摸那兒但卓爺隨即改變了主意他退下了自己的下衣抓住小蘭的兩腿把小蘭的胴體一拉兩腿放在自己的兩肩,再抓開小蘭的手他昂然刺進,小蘭啊地大叫隨即緊咬牙關。挺進之后卓爺停住了。馬上就見分曉了。他突然也咬緊牙關劇烈抽動了幾次又停住。血,他看到了血。他大笑起來同時就瘋狂地動作起來。小蘭由呻吟到大叫最后嚎叫起來那是沒有快感的嚎叫這嚎叫不但沒有叫卓爺起憐香惜玉之心反爾更刺激了他。叫你看一看六十歲的卓爺的雄風
卓爺發泄完了,光溜溜的小蘭傻傻地躺在案幾上一動不動。卓爺心情挺好地打量她。小蘭的目光望著虛無。“你起來吧。”卓爺說。
小蘭就起來,就穿了衣服。
小蘭突然抽噎了一下,把卓爺又給逗樂了。他把小蘭抱在懷中,說:“下回就不疼了。”
“老爺勁真大。”小蘭說。
卓爺聽得滿心歡喜。這時他覺得自己很餓。“陪卓爺在這兒吃飯,吃完飯我們再來。”卓爺色迷迷地說。
一聽卓爺要吃飯小蘭跳起應道:“行,我去叫飯。”她為自己能叫卓爺吃飯而興奮不已。
在這卓家大院,女人最榮幸的事情就是被我卓爺寵幸。我就是這大院中的皇帝在卓府,也確實沒有懼我的,除了……文君。就說那幾個妾,看我不高興哪個敢上前煩我就是她們知道我把小蘭干了又能怎么著
“卓爺不掛念文君嗎?”吃飯的時候小蘭突然說。
怎么能不掛念?但是,她叫我顏面掃盡。她竟然……跟一個窮書生跑了這時,他突然想到了他和小蘭的事。我不是……剛剛把婢女小蘭給干了難道我要納婢女為妾?可你文君怎么能和我比我是這里的一家之主我是這里的皇上什么是皇上?再說,我和小蘭的事情誰知道!即使真的把她的肚子干大了也還可以想想辦法的。即使我真的納她為妾也不像你卓文君那樣丟人。
小蘭廝守相伴,卓王孫整日躲在書房享受著和這個少女富有新鮮感的剌激。后來程鄭來了,帶來了卓文君在成都親自做跑堂開酒店的消息。當時卓王孫的臉就發起燒來。“這個混帳!自做自受!”他罵道。程鄭想告訴他那個酒店可不是一般的酒店,很高檔的,但轉而一想,再高檔對于他卓王孫都是恥辱。
“那司馬相如無父無母缺乏約束,才做下這等荒誕不經之事。”程鄭說。
卓王孫聽出的弦外之音是:要說責任,也主要是你家文君。你要不跟著人家跑,人家還能搶你不成?“這個閨女我還能認嗎?”他咬牙切齒地說。
“卓兄甭說氣話,認不認文君她也是你的閨女。就像相如,認不認他也是閣下的女婿。木已成舟。”程鄭平和地說。
“他甭想得著我的家產!”卓爺恨恨地說。
“也許人家根本就沒想著你的什么家產。”程鄭說。他挺討厭卓王孫那種一絲也觸犯不得的德性。你覺得你是誰?你覺得你有了財富別人就都是孫子嗎?就說你生日的那天宴會,你要不擺譜兒,也出不了私奔的事兒!你才是自做自受。
話不投機,程鄭走了。走了之后的程鄭才想起文君托他給老父代好的事。忘說了。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卓爺生氣。卓爺無聊。卓爺就變著法兒收拾小蘭。或者說,他在調教小蘭,讓小蘭懂得更多的性事。這一切始終在書房進行。他貓在書房是正常的事。和小蘭貓在臥室卓府誰都會猜到會發生什么。除了茍總管有事稟報,沒人敢擅自來他的書房。卓爾群照管著外邊的生意。卓爺不過問,這家伙也沒有匯報的習慣。也好,懶得煩心。
有一天卓爾群來見老爸走到書房門口正要敲門,聽到里邊傳出嘻嘻的聲音。女人的聲音。再就是粗重的喘息。他想做罷,但好奇心又促使他敲門。剎時,里邊靜了下來,隔了會兒,送出卓爺的聲音:“誰?”
“爾群。”
“啊,爾群呀。進來。”
小蘭立在父親的案旁。父親的案上放著書簡,顯然是在裝樣子。小蘭的臉上泛著紅暈。又要給我弄個小媽?可這小媽也不能是個仆人呀!
“孩兒在外邊聽到一些傳言。”
“什么傳言?”
“關于司馬相如的。”
卓王孫放下心來,他擔心那傳言萬一是關于他和婢女私通的事那兒子說不定就是來興師問罪的。“司馬相如又怎么了?”他問。
“傳聞他的文章在京都備受推崇。”
“備受推崇又怎么樣?不過……一介窮文人!”
“聽說皇上特別喜歡親近文人。聽說皇上身邊就聚集著一幫子文人。什么東方朔之類。”
卓王孫語塞,半響,他說:“他司馬相如能有那么造化!”
“誰能說得清。”
沉默。
“文君的事你就看著辦吧。”卓爺清了清喉嚨,擠出了這么一句。
這話挺有深意。沉默。“那孩兒告辭了。”卓爾群受不了那沉默,起身說道。
卓爾群把茍總管叫了去,說:“老爺對文君有點兒心軟了,但又礙著面子。”
“公子的意思是……”
“啥意思?動錢!但絕不要聲張。”
高勇立在四季花大酒樓的時候挺驚訝。司馬相如能開上這樣的酒店也挺有實力呀。要不就是,文君私奔的時候沒少劃拉,做了倒貼的生意。
進了酒店,有跑堂的迎上前來:“先生幾位?”
“先生就一個。”
“那先生要點兒什么?”
“還是先把先生安頓了再說。”高勇說。這家伙倒擺起了譜。
“先生就一個人還是就在這大廳就餐吧。”
“怎么一個人就不能安排包房?”
跑堂的面有難色。他的目光就尋覓。不用尋,領班早站在了他身后。
領班笑了,說:“這位客人既這樣要求必是貴客,給他安排。”
高勇就進了包房。
茶水送上。
“拿菜譜來。”其實不用他說,跑堂的也正要進行這道手續。
高勇點了四道菜,都是叫得硬的菜。
“老板要什么酒?”跑堂的立即改了稱呼。
“你店最好的。”
酒菜都上來了,高勇有滋有味地自酌自飲。茶是好茶,菜是好菜,酒更是好酒,統統,勝于臨邛最好的酒店。那程鄭來這酒店不知作何感想。他家公子開的那酒店吸引人的主要是養的女人。這里,侍候客人的是男士,不靠酒菜吸引人靠什么?
酒足飯飽,高勇抹了把唇上的油膩,端起茶呷了口,對始終候在屋內的那跑堂的說:“這帳由卓文君來結。”
跑堂的一楞。
“你向她說臨邛有人來。”
文君進屋也是一楞。高勇面露微笑端坐不動。“這是我家里人你出去吧。”文君說。跑堂的趕緊退出。
高勇這才起身抱拳說道:“小姐可好?”
文君心說你這混蛋純粹叫哥寵壞了。“你怎么到這里來?”她問。
“還不是奉了公子的旨意。”
“哥有什么旨意?”
高勇把帶來的那沉甸甸的包裹捧送到文君面前,說:“寫個收條吧。”
文君呆愣半響,才去接。要是在最困窘的時候有這份關懷多好。
“朕很煩燥。”
“臣看得出來。”
“朕何以煩燥?”
“做皇上做累了。”
皇上噗哧笑了,他很想去踹東方朔兩腳,說不上什么時候這家伙都會一本正經地冒出那么幾句逗得你心情挺好。
“皇上做累了咋辦”
“放假。”
“胡說。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豈可放假!”
“白天不能放晚上放。”
“嗯……”皇上沉吟。
“臣民們都放假了你不放也得放。”
“可是,朕以前不也在晚上放假?”
“那只能算是放半假。因為皇上還是呆在宮里,既使是睡覺,有時候都要睡得皇模皇樣。”
皇上又樂了。不錯,朕睡覺也不是隨便可以睡的。“那依你怎樣?”他問。
“皇上可以效法當初大秦王朝的始皇帝。”
“怎樣效法?”
“深夜微服出宮。”
皇上就想起秦始皇蘭池遇盜的事。
“如今太平盛世,不會有什么事的。”
“這事不能驚擾太大。”
“范圍越小越好,這樣皇上才能放得開。”
“那就你知我知。”
“那至少在宮外選一些人陪皇上。”
“你對他們怎樣講?”
“就說你是皇戚。”
深夜,東方朔出示令牌,和微服的皇上出宮。守衛的目光投向微服的皇上,皇上低了頭,避開那目光。二人連御馬沒有動用,怕的是走漏消息。一走漏消息還得了,皇上的安危呀,皇上需要照料呀,等等問題就全上來了。還有一班王公大臣,溜須拍馬,肯定要陪。一陪樂趣全無。就說打獵,攆得獵物亂跑,那箭或不射或故意亂射,單等朕射中了,就全體做出歡呼雀躍的樣子。拿朕當昏君!二人出了宮門,一守衛說:“那人有點兒像皇上。”
“你看花眼了吧”
一班少年早已等候。二人上了早已備好的馬,東方朔說:“我們出城!”
皇上長長地舒了口氣。舒出了許多窒悶。
靠著令牌順利出城。
他們徑直奔向山中。星空遼闊。春的氣息浸潤著萬物。
“還沒有晚上打過獵呢。”一青年說。
“這叫出其不意。”東方朔說。
“做何解?”皇上笑著問。
“獸們通常在白天才被驚擾,被攆得亂竄。他們怎么會想到我們在晚上出來呢?”東方朔說。
“這也是兵法的活學活用了?”皇上說。
“那么問一句東方兄,獸和人誰更適合于夜中活動?”有人問。
皇上說:“問得好,這下你如何解答。”
“當然是獸了。”東方朔答。
“那我們夜中獵獸不是避已之長,揚獸所長嗎?”那人笑說。
“吃釣的魚香呢還是吃買的魚香?”東方朔揚聲問。
沒人回答。用不著回答。
“我們今兒個,要享受的是角逐的樂趣。要說吃野味我們有哪個買不起呢?”
你他娘的總是你有理!皇上想。
一只野兔被驚擾了,狂竄。他們就追。亂箭射出。野兔突然消失。
“要是狗監張得意帶了狗來,那兔保準跑不了。”皇上懊惱地說。
“張得意哪敢帶著御犬深夜出城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還不得掉腦袋”東方朔說。
皇上覺出了失言。那些人可都不知道自己是皇上呀。
“再說,那狗一行動起來,準攪擾了整個京城。”東方朔又說。
皇上就徹底打消了帶御犬夜出的想頭。
在山中,他們終于翻騰出來一頭野豬。野豬目標大,身上中了幾箭仍舊不倒,嗥叫著逃。他們就追。特別注意別叫它向山的縱深里逃。野豬就跑出了山,跑到了莊稼地里邊。莊稼不到膝蓋深,那野豬根本藏不住,東竄西竄,逃不出這群人的包圍。野豬中的箭越來越多,狂勁兒越來越小,包圍圈也越來越小,野豬成為獵獲物已是定局。眾人一片歡呼并做著最后的努力正在這時遠處忽然響起鑼聲東方朔大叫:不好!皇上說野豬要跑快圍!東方朔說我們踏壞了莊稼要倒霉!皇上這才醒悟,這才注意到他們把一片好端端的莊稼踏得一片狼籍。“快跑!”皇上喊。這時吶喊的人群正沖到面前,人們或舉著木棍或舉著鋤鎬他們憤怒地吶喊著。皇上諸人就縱馬狂逃。剛剛甩遠了百姓剛剛放慢了速度準備喘息一下的時候,傳來迅疾的馬蹄聲。
“不好,驚憂官府了!”東方朔說。
“快跑!”皇上喊。
就又逃。哪里逃得了,很快便被圍住。
“還不快下馬就擒!”為首一人喝道。
皇上望向東方朔。
東方朔做了個鬼臉夜色中皇上看不清他那表情。“不就是……官兵嗎?何必……慌張。”東方朔也有點結巴。
皇上想想也是,我是皇上怕什么官兵!大不了微服夜行之事敗露。
“借你的弓用一用。”東方朔向皇上伸手說。
“干什么?”
“脫身呀。”
皇上狐疑地把弓交給了東方朔。
東方朔騎馬來到那將領面前。“老兄可不要做能請神不能送神的人呀!”他說。
“此話怎講?”那將領見這群人并未顯現太大的慌張倒也沒敢下手。
“老兄可看看這張弓,不知識貨否。”東方朔就將弓遞了過去。
那將領接過官看了看,知是宮中名貴之物。持這等貴重物品的人必是尊貴之人。
“在下讓你看這張弓有層意思,你領會?”東方朔用嘲弄的語氣說。
那將領有些生氣,但不敢發作。想了想說:“你是說你們是宮中之人?”
東方朔笑,不肯定不否定。
那將領把弓扔還說:“需要護送嗎?”
“那倒不必了。”
“我們走!”東方朔揚手向身后的人招呼,官兵立即讓出道路,皇上諸人馳過。
連令牌都沒有用,靠了張弓竟能脫身。皇上挺生氣。
當他們慢下來的時候,東方朔說:“所有的人都小心著一件事,那就是別犯上。這個上當然不是專指皇上。皇上有大皇上小皇上。小皇上雖然并不叫皇上但在某地某時可能就是某地某時的皇上。比如我東方朔,回到東方府我就成了皇上。”
皇上哼了一聲,他想起了那只野豬,本來已成囊中之物的野豬。可惜。
“我們回……回去?”東方朔問皇上。
“我累了,找個旅店歇歇。”皇上說。
出巡的時候,皇上常想,要是個普通人住進宅棧的感覺。那酒菜吃起來會更香,那睡眠會更甜。
自然,揀了個店面還過得去的。店主人不斷地打量著眾人一邊安排迎客。老板娘也起了來。眾人落座。東方朔總拿目光望向皇上。
“安排大伙吃點東西吧。”皇上說。
東方朔湊過來小聲說:“小臣……兄弟沒帶錢。”
皇上翻楞著眼睛望他。
“沒想周全。”東方朔自嘲。
皇上解下身上的一塊玉佩,說:“把這個給老板,讓他看著安排吧。”
東方朔就大模大樣地把玉佩丟到了店主人的面前,說:“這可是很值錢的東西呢,換你的酒菜!”
店主人一愣,但隨即收下玉佩,連聲說:“好,好。”
酒菜陸續上。但東方朔發現店主人沒影兒了。老板娘幾次欲言又止的神情也被東方朔注意到。又要出什么變故?東方朔不安起來他起身湊到老板娘面前徑直問:“有什么事情嗎”
“我看你們不像壞人。可我家那位認定你們是強盜,在外找人要把你們抓去送官府!”
東方朔這個氣呀,他返身回到桌前說:“快走,一會兒我們就要被拿下送官府了!”
眾人大驚。
“我們被當成歹人啦”東立朔感道。
眾人就奔出店上馬飛馳而去。
早朝時東方朔偷眼看皇上,精神頭兒還行。到底是年輕。
一散朝,東方朔就溜進了皇上的書房,他不言不語像做錯事的孩子立在皇上面前。
皇上瞥了他一眼,說:“以后你怎樣安排朕微服出行呀”
“當然要從昨夜的出行受到啟示。”
不說吸取教訓卻說受到啟示。
“以后皇上微服出訪,也要講點兒排場,只要不暴露身份就可以了。”
“依你說那排場要講到怎樣的火候呢?”
“叫人覺著很有身份,但又拿不準,總之,屬于顯赫的權貴。這樣,人們就不敢驚擾皇上了。”
想想昨夜的狼狽相,皇上點點頭。
“以后,皇上可以讓貼身侍衛易服跟隨。但鞍馬要考究一些。這樣,它們可以起到出示令牌的效果。皇上雖然貴為天子,但皇上鞍馬的裝飾卻比較普通,甚至比不上一些王公大臣。況且,有的富商大賈,對鞍馬的裝飾都比較奢侈。誰再富,還能富過皇上誰再尊貴,還能比皇上尊貴”
皇上微微點頭。但同時心里也嘀咕:往常東方朔一直諷諫朕要節儉,今日卻勸朕這樣。也許他僅僅是解決朕要微服出巡的事吧。
“小臣聽說四川臨邛有一個富商叫卓王孫,他在生日那天一百名隨從乘馬道賀,每匹馬的鞍下都鋪著熊羆皮。據說這熊羆皮的毛很長,泛綠光,每張值百金。皇上的隨從要是馬鞍之下鋪有這樣的熊羆皮,還有什么人敢驚駕呢”
皇上點頭。“那就從卓王孫處購買吧。”他說。
“要說買,這事兒挺掉皇上的身價。卓王孫能成為富商大賈,沐浴的可是浩蕩的皇恩。小臣有一計,可令卓王孫獻熊羆皮于朝廷。”
“什么計?”
“小臣可做一賦,令特使送達卓王孫。賦中就說皇上聽了卓王孫鞍馬之盛,雖然自己的鞍馬非常簡陋,但皇上愿與民同樂。”
皇上樂了,說:“朕現在就要看一看這賦。”
“小臣雖然作文迅速,但小臣不慣于人前作文。小臣去去就來。”
“不必,不必,朕等暫且回避。”皇上起身便走。
“小臣慌恐,小臣慌恐。”皇上在東方朔不停的叨咕中出去了。
出去的皇上忽然好奇心起:以前的東方朔一舉一動引人發笑,獨自為文的他又是怎樣一幅神態呢皇上就來到書房的窗前,小指尖將窗紙挑了個洞,向里窺探。但見東方朔在絹帛上迅筆疾揮寫上一段,就起身離案,背著手在屋來回疾走,頭還一點一點的。疾走一陣子就回到案前疾書,再疾走,再疾書。皇上看得有滋有味,強忍住笑,怕驚擾了人家的靈感。忽然,東方朔撇了筆,伸起了懶腰。這是寫完了。皇上趕緊離開窗戶立在門外等。
“快去請皇上吧。”東方朔朝門外喊。
皇上推門而入。東方朔一個高從案前跳開,咋的那可是皇上的書案。皇上在案前坐下,去讀那賦。卓王孫那馬飾之盛,被他渲染得如同帝王的馬飾。最后,才筆鋒一轉,抖出皇上境界。皇上不住點頭。
“這前往臨邛的差使……”皇上問。
“枚皋挺合適。”
“你小子公報私仇!”皇上笑著說。東方朔與枚皋文章皆著名,文人相輕是通常的事。
“小臣要是親自去,有點兒自己張揚自己的意思。”
“那枚皋去……”
“枚皋這人挺機靈的準能把事情辦好。”
枚皋接旨的時候挺別扭。接的是皇上的旨意拿的卻是東方朔的賦。本來也是做賊心虛的事兒所以皇上沒張揚,除了皇上只東方朔一個人在場。你我都是靠學識和文章自薦的。你小子圓滑得很,比我弄得和皇上近多了。這事兒也準是你搞的鬼。你寫的文章,卻要我去跑腿為你揚名。
“東方朔的賦嘛,你可先看一看。”皇上就把賦遞了東方朔,東方朔就遞給枚皋。
參見皇上行完了叩拜之禮,皇上沒恩準起來,枚皋就跪讀。東方朔小聲跟皇上說讓枚大人起來讀吧,皇上恍然,還沒等皇上說話枚皋說話了:“文章做得好,小臣跪讀又何妨”就埋首看去,看來看去看樂了,說:“妙,妙,妙得很!”一邊稱贊又一邊搖頭。
去臨邛的這一路上枚皋時常取那賦來看。讀時總是心情挺好。東方兄呀東方兄,我算服了你了,溜須拍馬你也有一套!
怎么出來溜須拍馬也有一套這一句呢?這東方朔也經常給皇上提意見,但提得很高明。總是先叫皇上心情挺輕松再把那原本很重要的事當成通常小事來說。
皇上聽了是圣明,不聽可一笑置之,誰都不傷害誰。
枚皋在縣令王吉的陪同下前往卓府。王吉在和枚皋到卓府之前已派人向卓王孫通報消息。所以,車一到,卓王孫便迎出了大門外。
寒喧之后趕緊請到了書房。卓王孫挺糊涂,這朝廷特使跑到他這兒來干什么
“卓家富甲一方,大名還傳至京城,已經引起皇上的注意。”枚皋說。邊說還邊拍了拍那放賦的匣子。
那匣子里放著什么呢?是不是我犯了什么過錯皇上要治罪?卓王孫想。
見卓王孫惴惴不安的神態,枚皋笑了,說:“這里有一篇賦乃是郎官東方朔獻與皇上的,因賦的內容與卓爺有關,皇上決定把他賜與卓爺。”
卓王孫立即向著枚皋跪了下去叩頭不已:“謝皇上龍恩,謝皇上龍恩。”
枚皋把匣子遞與卓王孫,卓王孫的手顫抖著打開了匣子,抖開了絹帛,就那么跪著讀了起來。卓王孫汗如雨下,讀畢,他腮上的肉都顫抖了,連聲說:“卓王孫惶恐卓王孫惶恐。”
枚皋不太好意思端坐跪在地的卓王孫前面就一直立著。他笑了,他心說老家伙只讀懂了一半的意思所以知道惶恐。
王吉溜到卓王孫的背后,讀了一遍賦,望著枚皋笑了。他俯身對卓王孫耳語:“皇恩浩蕩,臣民理應圖報。”
“是,是。”卓王孫點頭,這才爬了起來,幾人重新落座。
“皇上與民同樂,可民也要與皇上同樂,小民愿意將一些熊羆皮獻給皇上。”卓王孫說。
狗屁不通,民怎能與皇上同樂?但是老家伙倒也聰明。“替卓爺做這樣的事倒也是在下的榮幸。不知卓爺要貢多少?”枚皋問。
卓王孫稍稍沉吟了會兒,說:“四十可否?”
老家伙真夠爽快。枚皋不動聲色,說:“有這一片忠心足矣。”
“貢品馬上就可以準備好。枚大人可在臨邛停留幾天讓老夫和王大人盡一盡地主之誼。王大人您說是吧”卓子孫從窘態中解脫了出來,說。
“是,是是,枚大人就多呆幾天。”王吉也挽留。
枚皋當然樂得瀟灑。
卓王孫在家中宴請枚皋,見枚皋是個無拘束之人,就安排卓爾群在程子輝的酒樓請枚皋。卓爾群叫了程子輝等幾個朋友做陪,自然都是年輕人。一人一個小姐。枚皋心想:“這樣做他們認為是對我最好的招待。”他不愿大伙兒拘束,他就首先自己放得開地喝酒、調笑。他們不知道這枚皋是個地地道道的文人,所以,誰都沒有想到跟他探一探司馬相如的事。關于司馬相如,枚皋當然知道,而且,也讀過他的文章。很佩服。但是,司馬相如領跑了卓王孫的女兒的事是他到臨邛才聽說的。這家伙竟敢做出這等事喝到酒酣處,枚皋忽然說:“卓公子,你可不能像你老爸,硬是不認你的那妹夫。”這可是個敏感話題。
看來關于司馬相如文章在京中受到重視的傳聞是真的了,卓爾群思忖。
程子輝微笑不語。
“我和他私下保持著聯系。”卓爾群說。
“這是個——才子。”枚皋說,他就說到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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