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北京走胡同遛小巷,曲徑通幽滋味長
記得上世紀八十年代,每次出差去北京,在辦完事后,通常是單蹓,早晨6點出發,先坐地鐵到天安門附近,哪里人多哪里不去,專挑胡同小巷,也甭管到了什么地名地面,管它什么景山,前門,崇文門,就一直走下去。
我曾探訪過老舍先生的“小羊圈”,看來這是老先生杜撰的,不過北京的小胡同都那樣。又直又長,到挺干凈。走餓了,一不到仿膳品嘗清宮菜,吃不起,二不到烤鴨點吃烤鴨,沒錢。就到小飯店或餃子館來半斤羊肉水餃,一碟花生米,一瓶啤酒,慢慢的坐了喝,間或咬咬牙,改善一下伙食,來一份涮羊肉,小瓶裝的二鍋頭,一碟豬耳朵皮。休息一小時后,再慢慢往前挪。有時偶爾看到賣冰糖葫蘆的,一問要一塊一串,咽咽口水,再往前跑。跑渴了,就去買碗大碗茶,北京的大碗茶是出了名的。走累了,就坐在路邊的臺階上,在一抹殘陽下,看北京的老太太挎個籃子買大白菜,或來個老先生,穿件中式大褂,手里那個鳥籠子,優哉游哉。這又使人想到張恨水的“啼笑姻緣”和北京出名的天橋來。就這樣一直要蹓到有晚上七點左右,我從不到招待所吃飯,那里又貴味道又差,都是在路邊的餃子館來斤半羊肉或豬肉水餃,一份涼拌菜,外加一瓶啤酒,當然看到周圍的人在津津有味的啃著北京烤鴨,那也只有干瞪眼,誰教你沒錢哪!
在小巷里蹓跶,最喜歡去的就是那大大小小的中藥店和醬菜店,像同仁堂,六必居,這些店面往往古色古香,走進去,看藥店的人怎么樣炮制中藥,或到醬菜店買一斤醬瓜,幾塊豆腐鹵,別有一番趣味。有時還能看到哪個老先生在給人作人像剪紙,你只要花個兩元錢,坐在他身邊,一會兒,一張你的頭像就惟妙惟肖的遞給您了。
有一次無意走到中國美術館,正好有美院的師生畫展,那時文革剛結束,我想看看美院的老師學生能畫寫什么,加上自幼就喜歡看西洋畫,就再緩緩走進去,好看的多看一眼,不好看的一帶而過,也不看人名,管它是誰畫的。至今還記得的只有一幅畫:一個瘦骨嶙嶙的老頭目無表情的脫的光溜溜的坐在那里。誰畫的,不知道。
據說有一句話:北京人把北京以外的人都看成自己的部下。我有一次還真領教了這句話的含義。有一次,我要到輕工部去辦個批文,上公共汽車后,問輕工部怎么走,那售票員立即就像魯迅先生的“故鄉”里的楊二嫂一樣,“顯出鄙夷的神色,仿佛嗤笑法國人不知道拿破侖,美國人不知道華盛頓似的”回答:“你還想去國務院呢?”。我立即反唇相譏,“那你告訴我國務院在那里?”她也支支吾吾講不出來,所以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們的周,朱,溫三位總理到底在哪辦公。
因為自小喜歡玩“蛐蛐”的本性不改,到哪都要翻墻弄瓦,不走正道。到了北京也是這樣,專揀人家不走的地方走。有一年冬天,到北京出差,突然想到來北京那么多次,沒看過“八寶山”,將來死了多冤。就在某天下午坐地鐵去。到八寶山后,先在園里看了看,覺得不夠意思,猛然看到另一個所在,是中央領導人的骨灰存放室,有人在看門,我走過去提出想瞻仰劉少奇主席的遺容,給那看門人一口回絕。想想來一趟不容易,不甘心,出了院門,信步向山后走。那知走了一截路,就看到連綿的山,山不高,但滿山的墳頭,那一定是北京普通老百姓的墳。我一看時間已到4點多,冬天的太陽落山的早,就抓緊時間往里走,這時滿山遍野就我一人,西北風呼呼吹著,刮的墳上的野草一起一伏,花圈嘩啦啦的發出響聲來,硬著頭皮往里走,反正就我一個人,萬一死在這里到方便了。一邊走,一邊看,看有沒有熟悉的名字,到真有一兩個文化界的名人。
想想人真可憐,活著拼死拼活,為點蠅頭微利,到死也就一個土饅頭。故“紅樓夢”里的“好了歌”唱的好:世人都說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是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我那時拼著一身陽剛之氣,掙扎著又走了二里多地,只見一抹夕陽如血,原先還高高掛在天上的太陽一下就掉了下來,。只聽見天上一片老鴰叫,呼的一下從你頭上越過,一看表。已近六點,渾身一哆嗦,不敢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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