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瑟 46
江彧去了書房,他只對這里的書房有那么一點兒眷顧。書房里早就已經(jīng)是狼藉一片,東西被劫掠一空,幾幅殘存的壁畫邊邊條條地掛在墻上,風吹來,只是飄著,飄著。
江彧沒有過多的情緒,他走到了墻的一角,伸手在墻上撥了幾下,對面的墻就張開了,他走近了,里面掛著一幅畫,那上面的女子,眉若青黛,面容姣好,雙眼明亮有光,如真人一般。
阿歡……阿歡……
她是他的阿歡,一直都是。也許這么多年,他只是在等她,一直在等她。其實,他并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緣分之說,可是,為什么在十幾年前,他就已經(jīng)見過了她的畫像,并且深深地記住了她。所以,在兩年前,他看見昏迷不醒的她的時候,心中是那樣的放松與驚喜,感覺有一種暖暖東西在心里浮動著。他留下她,想要困住她,也許不是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不是為了她手中的那一塊曠世的奇玉,因為他想奪走的話,隨時都可以到手,他只是心血來潮的喜歡看見她,喜歡捉弄她時,她那種小女兒般的表情。
他想起初次見到這一福畫時,自己心中的那一種悸動,似乎看到畫,一切都滿足了,但是那個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那時父母健在,家庭和睦,生活也富足,根本就不缺少什么。他每天都會瞧上那畫幾眼,母親那時對他打趣說:文若如此癡迷畫上的姑娘,長大了娘親就給你找一個一模一樣的,給你當娘子,好不好?
他說:好。
沒有笑著說,只是默默的,也不知道娘子是用來做什么的。
后來,不知道過了幾年了,家中突然變故,一場大火把江府燒了個干干凈凈。連同父親母親都葬送在火海。可是,那幅畫竟然還在。他記得,那畫是一個女孩子手里搶回來的,那個女孩那時大概八歲。身上的霸氣十足。是一個小女王,可是,他不怕,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他怕的。那時,唐覺雅坐在江邊,叫人將畫掛在了樹上,盯著這畫,眼珠子也不轉一下。他本是路過,見了畫,大驚,上前就問:“你從哪兒偷來的?”他的語氣很硬,可沒有給她什么好臉色。
“這是我爹爹送我的禮物,你管得著?”她的冷眸掃在他的臉上,有一種小公主的傲氣,讓他看了覺得厭惡。
他冷笑了一聲:“哦。原來,你爹爹是強盜。”
“你胡說!”她一拳揮了上來。怒氣讓她整張小臉都漲紅了。她沒什么功夫,那時他的功夫卻已經(jīng)不弱,輕輕地就避開了。她怒眼望著他,恨恨地道:“你躲什么!敢罵我爹爹,我叫人打斷你的腿!我爹爹是大好人,才不會是什么強盜!”
“不是強盜怎么會偷搶別人的東西?”他瞇著眼睛,看也不看她一眼。
“這畫是你的?”她咬牙問道。轉而,很快又道:“才不是,爹爹說,這是他請算命的人為我做的畫,我將來能夠長得和這畫上一樣美!”說著,她頗有了幾分的傲氣。
他笑了一笑,只是把她的話當做是笑話,諷刺道:“我娘親死之前還說,這是我未來娘子的樣子呢!”他說著,一個流云臂,就取走了畫,也沒有管她當時是什么反應,總之,她打不過他,又沒有他機靈,拿回畫,是不可能的。他得到了畫,便走了,頭也不回。
那時,他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后來,忽然有一天,他不知道被誰暗算,抓走了。是唐府的人救了他。那時候,也已經(jīng)過了兩年。而唐府的主人喚作唐振林,他有個女兒叫做唐覺雅。他見過唐振林,因為父親和他是師兄弟關系,可是唐振林后來被逐出了師門,兩人便以兄弟相稱了。他見過唐振林,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從沒有正經(jīng)兒八百地說過幾句話。他在唐府呆了幾日,唐覺雅的脾氣差,經(jīng)常因為一些小事惹他,可是,他也不上心。那時候,除了想要報仇,他什么也不會想。她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江文若。文若是他的小字,因而,他也不算是騙她。
他以為她討厭他,可是,她又總是文若哥哥,文若哥哥地,叫得親切。他對她沒有感情,一點也沒有,本來是要恨,可是,她的鐘情也讓他恨不起來。
他們其實是仇人。
殺父之仇,滅門之仇。
他表面裝作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他清醒得很,他是親眼看見父親被唐振林殺害的。盡管他易了容,他那個眼神,他一眼就能認了出來。唐振林自然也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只是不點破罷了,而那日暗算他的人,本來就是唐府的。唐振林以此種方法請他來,必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他一定是想利用他。利用就利用,他也不排斥。
豈料,才呆了幾日,唐振林便說,女兒心儀他,要把女兒嫁給他。
他說,我只娶一個人,娘親從小定好了的。
他說的便是畫上的女子。
他知道這個人并不存在,所以,他才敢說。其實,他也沒有準備娶。只愿一個人。誰知,唐振林竟然點了頭,道:這是老夫給兩年以后的女兒畫的像,既然文若執(zhí)意如此,也算是你們的緣分。
兩年之后,他真的見到了畫上的女子,和唐覺雅真的是一幅模樣。于是,再后來,他們陰差陽錯地成了親,拜了堂。但是,僅此而已。唐振林要她嫁,他便娶了,反正也沒有什么吃虧,只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架一把刀罷了,可是,即使這一把刀真的抹了他的脖子,他也不見得會死掉,為什么不可以將計就計?但是成親之后,他立即后悔了,所以,他們七年,幾乎沒有碰過面。他也不折磨她,因為她會自己折磨自己。
而她在他面前的那一副皮相,從來不是她自己的。
他眼睛很犀利,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她的易容術,怎么可能瞞得過他?只是,他裝作是什么也不知道罷了。他認為既然是一個虛幻的人物,她既然想做那一個人,那就讓她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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