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羅溪月在朱王莊已經被軟禁了一個月了,羅溪月還是一個字沒寫,王蘭跟黃恒軍已經干過幾仗,要求放羅溪月回家,黃恒軍堅決不同意。
在這期間,徐州武斗越來越激烈,兩派都動用了槍支,黃恒軍和其它造反派頭目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如何指揮他們那一派的作戰上,由于他當過兵,提出的許多作戰計劃都很周密,所以他頗受那些沒有任何作戰經驗的造反派的賞識,他的地位在造反派里逐步上升。最終被任命為負責作戰的“副總司令”,主要掌管“作戰參謀部”和后勤部。他每天都要召集他下面的負責人商議如何獲得更多的槍支,彈藥,他組織了一支相當精干的小分隊,作為他的保鏢,他給這些人配備了五四手槍,半自動步槍,他自己也隨手攜帶了一支五四手槍。
為了把另一派趕出徐州,這些人每天計劃如何與對方爭奪地盤,他們把徐州分成幾個重點爭奪區,其中火車站,市物資局,西關徐州工程機械廠都是黃恒軍提出的戰略要地,黃恒軍甚至狂妄的提出:“要再打一次淮海戰役。”他放縱自己的部下隨意到老百姓家中抓人,然后拉到他所在的“參謀部”,用皮鞭,電纜條抽打這些無辜老百姓。
在他的具體指揮下,徐州發生多次重大武斗事件,夜晚,徐州的夜空經常劃過如同禮花般的照明彈或子彈的呼嘯聲,間或還有機槍聯發聲。
徐州市成了全國重災區,武斗最嚴重的城市之一。
他已經沒有時間來管羅溪月,但是他還是給王蘭下了一個死命令:羅溪月不能放!
王蘭找羅溪月談了一次話,她告訴羅溪月,先安心在這兒住著,她已經在要求黃恒軍放人,如果羅溪月有什么要求,只要她能辦到,就盡量滿足。羅溪月第一個要求就是給她父母帶封信。王蘭答應了,羅溪月寫了一封簡短的信,僅僅告訴父母不要為她擔心。因為王蘭認為這封信很重要,她決定利用出差的機會,親自把信交到羅溪月父母手中。
一天,她起了一大早,到市里去。到了羅溪月家,她敲了一陣門,沒有人答應,這使她奇怪,也有一種不良預想。于是她決定敲對門的門,還好,有人答應,當王蘭說明了來意,對方用充滿狐疑的神色問她:“你是羅家什么人?”
王蘭恐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假裝是羅家的親戚。對門回答:“那你不知道她家發生了大事?”王蘭臉色都變了:“什么大事?”
對門回答:“那你不知道她家女兒失蹤了?”王蘭回答:“不知道”
那鄰居又說:“那你更不知道羅老師的妻子自殺了?”
王蘭的心都在顫抖了:“什么。什么,你說什么,你說誰自殺了。”
鄰居又一次加重語氣說:“老頭的老太婆死了,知道了吧!”
王蘭頭上像挨了一悶棍,她不由自主的又問:“什么時候?”“他家女兒失蹤第三天。”
王蘭不知道自己怎么離開羅家門口的,她只知道自己在闖禍,她現在懷疑自己到底是在干革命,還是在作傷天害理的缺德事,她甚至忘了問羅教授的下落。
等到她坐上返程的汽車,她猛然想起自己忘了問這件事,當然她要考慮如何回答羅溪月的問題,是直言不諱,還是隱瞞不講,她拿不定主意。她恨黃恒軍對她隱瞞了真相,讓她那么長時間蒙在鼓里。等快到朱王莊時,她下定決心說明羅溪月。
王蘭走后,羅溪月多少天來有了點興奮,她不知道父母收到她的信會怎么樣,但一定會使她們放寬心。
孟媽今天來做飯有點遲,來時羅溪月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對,走路有點搖搖晃晃的,憑著她在她父親的耳濡目染,和自己當護士的經歷,她知道孟媽一定有病了,果然孟媽把飯一燒好,嘴里有氣無力的喊了一聲,就要離開。
羅溪月叫住了她,問她怎么啦?突見孟媽神色大變,手捂住心口,勉強撐住木門,知道不好,趕忙扶孟媽到自己床上,孟媽說:“你到門口,找個人喊我女兒來,說我心口疼。”
羅溪月到了門口,她一個多月沒有離開這個院子,但是附近的農民早就認識她,所以她一說孟媽喊她女兒,立刻就有個孩子跑去喊人。
羅溪月回到屋里,見孟媽在床上疼的打滾,知道不是胃受涼,就是胃痙攣,急迫之下,她找了一根筷子,在孟媽的足三里,三陰交,合谷,內關幾個地方狠搗了一會,這一招還真管用,孟媽的呻吟聲逐漸小了下去,等到孟媽的女兒喊了赤腳醫生來,孟媽已經能坐了起來,赤腳醫生問了問癥狀,羅溪月代回答了,醫生說是受涼,也許是下了冷水,也許吃了生冷的東西,又給打了一針。使得這位年輕的赤腳醫生大為驚奇的是這個來歷不明的姑娘居然懂醫,能在急危之下救人,所以她不由不問羅溪月的來歷,羅溪月還沒有回答,孟媽的女兒已經回答了:“她爸爸是徐州醫學院教授。”這又讓這位赤腳醫生羨慕不已,她甚至計劃要留下羅溪月給她當助手。
傍晚,王蘭回來了,羅溪月急切的想從王蘭那兒得到父母消息,王蘭一臉愁容,她還拿不定主意怎么跟羅溪月談,她假裝洗臉,喝水,故意不直接看羅溪月的一眼,她知道一旦她要正視了羅溪月的面容,她不知怎么開口,她會把黃恒軍的一切陰謀都說出來,她內疚,覺得自己在害這個可憐的姑娘。
慢慢的,她拿定了主意,她再次給自己下定了決心,如果現在再不救這個姑娘,那也許自己會抱憾終身,她的靈魂將不會再有安寧的機會。
王蘭坐了下來,她讓羅溪月也坐,看著羅溪月急切的眼神,她知道一旦說出了真相,會有什么結果,為了壯膽,她要孟媽不要走。
王蘭定了一下神,對羅溪月說:“我上午到你家去了。”
她看了羅溪月一眼,繼續說:“敲你家的門,沒有人開。”
她又看了羅溪月一眼,見羅溪月仍然沒有表情,又說:“我只好到鄰居家去問。”
王蘭停止了不講,她知道關鍵時刻到了,下面該怎么講?
王蘭故意用一種緩和的語氣說話,盡管她知道在這種氣氛下什么語氣都沒有作用,她必須講出真相。“鄰居說,你媽已經死了。”
王蘭知道講出這句話無疑對于羅溪月是五雷轟頂,她只是迷迷糊糊的看到羅溪月緩緩的倒到了床上,王蘭在和羅溪月交往中。知道這姑娘什么時候都不聲不響,連哭都沒有聲音,孟媽在旁邊也有些不知所措,倆個人都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可憐的姑娘。
王蘭和孟媽輪流陪著羅溪月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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