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偷窺驚魂（上）

　　一、受家暴的女人

　　趙小東，閑人一個，典型的宅男，每天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將自己鎖在房間，更別提有看到他家里來過任何客人。在鄰居眼中他就是一個怪人，所以趙小東就只有兩個嗜好，一是喜歡寫一些天馬行空的東西；二是喜歡在小區里肆無忌憚地拿著望眼鏡到處瞅瞅。

　　雖然他有一份能夠解決溫飽的工作，可在鄰居眼中他卻成了一個閑人，才28歲就整天無所事事，也不找份正經工作，把自己關在家里哪都不去，認為他遲早會變態。專門替人寫劇本其實是他從事多年的工作，他就是所謂的自由職業者。只不過他的職業卻是不太被人們所接受，因為別人都要沒日沒夜地為生活而在外奔波勞累，有人甚至因為找不到工作而選擇輕生。而他，就只會坐在家里瞎搗弄一些有的沒的東西，小日子過的比其他大部分人都好。

　　 對，人們只是在嫉妒趙小東，赤裸裸地毫無掩飾地嫉妒。他們嫉妒他只會在紙上天馬行空的瞎寫，只要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擺弄，蹺著二郎腿在沙發上得意洋洋數錢。人們嫉妒他從不用受到這個社會的令人透不過氣的壓力，最重要的是他們嫉妒他的的日子過的無憂無慮。

　　 面子，少數人視它為抹布般可以隨便丟棄，但在大部分人眼中它有時甚至比老婆還要重要的多，即使老婆離開了也不能不能丟它。老婆沒了可以輕松再娶，可面子丟了可就難拿回來了，趙小東也不例外。不錯，他確實是呆在家哪都不去，是隨便天馬行空的東寫寫西畫畫。但，靈感不是自家的養的豬，想吃豬肉的時候就會有。一旦大腦堵塞，靈感缺失，那感覺對于趙小東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一方面是覺得自己很沒用，另一方面則是制片人會三天兩頭地對他發出催命符，要他交稿。寫不出東西，拿什么給制片人。制片人不高興，稿酬從哪里來。稿酬沒有，生活怎么過。最要命的是自己廢寢忘食、嘔心瀝血地趕稿，最后制片人還跟你玩拖延，非要玩得你心竭力衰才肯給錢，有的或者連一根毛都不給。當中的心酸苦楚只有他自己明白，也只能他自己嘗。

　　 這種人都容易染上一種叫做焦躁的行為，即每每心情不佳的時候，他們的行為會表現的異常詭異，有甚者甚至會經常表演自殺的場景，久而久之就會從預演變成表演，真的自殺了。趙小東也有異常行為，不過還好，他只是拿著望眼鏡在小區偷窺而已，暫時沒有自殺傾向。說起偷窺，他還真是個好手，他搬來這個小區已經超過十年了，愣是沒有一個人投訴過他。不知道是他技術太好了，還是大家對周圍的一切早已經麻木，只要他還沒做出有關損害他們利益的事，他們可以無視。而趙小東的初衷也只是想從大眾的生活中提取素材加入到自己的作品中，漸漸地他的初衷卻是變質了。心情不好，他就會抑郁不住，就像吸毒上癮一樣拿出望眼鏡偷窺。

　　 生活的好與壞掌握在人們自己手中。趙小東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是個正常人，因為他跟人們一樣期待美好生活。所以每當看到別人一家幸福和諧、跟鄰里和睦他的心就會跟著幸福。當他看到類似吵架、家暴的情況，他又會眉頭緊鎖，覺得，情況要是再壞一點就好了。在瘋子的世界里，永遠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精神有問題。

　　這次，他又遇到了瓶頸。于是乎，他又忍不住想要偷窺，雖然他知道這不對，但理智很多時候是不怎么占上風的。很好彩，竟然在深夜中遇到了家暴這種難得的場面。他對這戶人家還是很熟悉的，小兩口是一年前搬進去的，是一對羨煞旁人的恩愛情侶，沒想到這才經過半年就經受不住考驗。從前幾天開始男子的脾氣就開始變得易怒，沒想到才幾天就升級到易動，露出了第二張面目。所以說嗎，同居往往是靠不住的。所謂的同居只不過是愛情至上，感情可以說破就破，而且不負一絲婚姻、法律上的責任，就像保險套一樣用完就丟。而且同居受傷最重最深的往往是女方，因為同居大部分都是男人為了自己的性欲而主張的。而這對情侶的情況在趙小東眼里無非就是男人厭倦了女人，開始對女人挑剔。

　　男子突然變賣了家里所有值錢的物品，而他的脾氣也跟他家里的空間一樣越來越大，每天稍不順就拿女人出氣，看來男人遇到的麻煩使他過早露出隱藏在面具下的真面目。當初的誓言，只是為了襯托愛情而存在過，愛情過后，便是逝言。趙小東不由地生出可憐，為女人感到悲哀。

　　 而女人也太傻了。對于遭到家暴，她竟沒有一句怨言，也不躲在暗處偷偷哭泣，好像死心了要等男人回心轉意。這讓我想到了這些：最沒用的女人，就是用眼淚來挽留男人的女人。而最好的女人，就是在你一無所有的時候還一直陪伴你只愛你一個的女人。顯然女人想成為最好的女人。

　　二、艷福還是禍

　　 男人的脾氣越來越壞，虐待女人的次數越來越多，女人身上的傷理所當然越來越多，漸漸地的就從身上顯現在臉上了，到最后像不久前剛打完一場拳擊比賽一樣，鼻青臉腫。所以她變得不敢在大白天出街，要到天黑了身穿厚實衣物，口戴口罩，頭頂帽子才敢出去買生活必需品。男人變得越來越不像樣，不但不反思自己，反而對女人變本加厲，跟半年前的溫文爾雅簡直判若兩人。女人可憐楚楚的樣子和憂傷的眼神趙小東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某天深夜趙小東正在為思路死結而揪心著，自己的門鈴竟然詭異地響起了。這情況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自己沒認識幾個人不說，現在已經凌晨2點，竟然有人找上門，也許有人在搞惡作劇，現在社會可不乏這樣的人才。

　　 他透過大門的貓眼觀看，他驚住了，竟然是那個女人，他有點不知所措，感覺全身每個細胞都在跳動，心跳異常詭異。女人上門來自己干嘛？特別是現在是三更半夜。一個陌生的女人敲門你可以當她走錯門，或是她可以提供特殊服務。但是一個有男朋友的女人，而且是受到家暴的女人無緣無故敲陌生鄰居的門那又是怎么一回事？就算是找人哭訴，時間也不對啊？

　　趙小東疑惑和極不自然地開門。女人用溫柔細膩但略帶絲絲憂愁的聲音問他可不可以進去。趙小東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拒絕，就莫名其妙的招呼女人進門。但之后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默默地喝著飲料不說話。三更半夜一個有伴侶的女人走進一個單身漢房間，這算是怎么一回事，那要是傳出去了還了得。

　　 女人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她略帶哭聲說她男人又出去喝酒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是讓趙小東嗔目結舌，驚慌失措。她竟然說她知道趙小東一直在偷窺他們小兩口，也知道趙小東一直在關注她遭到的家暴。

　　 不嚀則已，一嚀驚人。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情況，也從來沒有人找上門來說關于他偷窺的丑事。女人很快又說她不是想威脅他，從他身上拿到什么好處，只不過是想找個人傾訴。她知道趙小東是個作家，對于勸解方面應該有自己獨到之處，她希望得到堅強的理由，能夠幫助她，一直支撐到她男友回心轉意。

　　 曹雪芹說的不錯，女人是水做的，眼淚怎么說來就來，趙小東一句話都還沒有開口就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女人說完后，她的淚腺就瞬間崩潰了，看來是壓抑的太久、太苦，終于忍不住在陌生人面前缺堤。

　　 趙小東對于女人就像是對于制片人一樣，毫無辦法。他鬼使神差地用一只手輕拍女人的后背，輕聲哀嘆，剛想說什么，下一刻就完全懵了，他只說了“看開點”三個字女人就瘋狂地纏在他身上，狂吻他，他想推開她，但是她使他失去了思考的本能。在性方面，他從來不否認自己不是一個禽獸，人都需要解決性方面的問題，可是現在這種情況根本是前所未有的始料未及。他極力想理智，可他發現自己完全抑制不住女人的誘惑，因為他心里暗藏著對她的喜歡。

　　 一陣狂風暴雨之后，趙小東對女人說“我們這樣做對嗎？”。人就是這樣，總是要在做過之后才開始理智，即使發現它一開始就是錯的，因為這個錯誤實在是太美好了。

　　 女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趙小東。女人不但臉蛋漂亮，身材更是姣好，完全就像一藝術品，讓趙小東欲罷不能，看著這樣的尤物，他這個無所不能的作家也無話可說。只是女人全身上下青紅交錯的傷痕特別扎眼，讓人無比心疼。

　　趙小東最終對女人說，還是早點離開男人好點。女人卻又忍不住哭泣，很久才說出一句話，說她以前是那樣的愛他。對啊，女人是愛過他，只不過是以前，已經成為過去式。女人的眼淚對于男人絕對是一種致命性極強的殺傷力武器，趙小東認為女人是在對他暗示。從女人的話語中他有足夠的理由認為女人已經受不了男人的折磨，失去對男人的耐心，急需尋求解脫。她需要一個人給她支持，而他自己就是那個人，那個可以給她信任和依賴的人。現在的趙小東理所當然地認為現實就像他自己寫過的小說一樣，他完全可以駕馭。

　　 就這樣，趙小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女人的情夫。

　　男人的時間變得越來越有規律，天黑就出去喝酒，天亮回來后就找女人出氣，再然后就呼呼大睡。每天晚上，女人都會找趙小東哭訴，并且背著自己男人在深夜與他偷情。趙小東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一個偷窺狂竟然有如此艷遇，而且竟然有一個女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好人，一個帶她脫離苦海的好男人。他瘋狂地愛上了女人，把自己的家底都透了個遍，就連自己存折上有多少錢都說了，因為他覺得女人愛他，她也值得他愛，他發誓一定要帶女人脫離男人的魔掌。

　　三、殺人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紙終究是包不住火。沒幾天男人發現了女人的異常，在多次跟蹤后知道了趙小東和自己女人的**。男人當著自己女友的面，要求他賠償他一筆巨款了事，然后他可以馬上跟女人分手，將女人讓給他，否則將這件事公布于世，讓他跟女人都別想有好果子吃。人無恥到了一定地步真是太可怕了，不僅僅是赤裸裸地威脅，而且是毫無心肝肺地表現。發現自己的女友有外遇后竟然直接就將她給賣了，不反省己身，還真把女人當作自己的物品。他給趙小東給兩天時間籌錢，說籌到錢后去他家找他，臨走時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女人。

　　 趙小東對女人說：“不如我們私奔吧？反正你們沒有結婚，沒有什么義務、責任的”。但是女人死活不肯，她說自己了解男人脾氣，他現在一定在隱藏周圍，隨時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被男人抓到他們兩人就慘了。他現在完全瘋了，誰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事情。對啊，連自己的女朋友都可以賣，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但是趙小東不想被別人任憑擺布，他對女人說一定要想辦法擺脫男人，因為他不相信男人會輕易放過他。女人認為趙小東想甩手，一個人逃走而怒斥他。她聲淚俱下地對他說：你說過你是愛我的，可以完全信任你，難道非要我死在男人手中不可。趙小東慌了，他不是情場高手，根本無法駕馭這情形，而且是在這樣復雜的情況下。

　　 女人接著說：你根本就是在乎自己的錢，你說過的話全都是假的。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騙取了女人的身體后就拋之一棄。趙小東想都沒想就將自己心里的想法一股腦說出來，他說他發誓他絕對是愛她的，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算數，并且承諾她兩天之內一定籌錢去跟男人談判，帶她遠離魔窟。

　　 兩天，趙小東跟女人如約去找男人。只不過他們的臉色甚是陰郁，而男人臉上掛著一副勝卷在握的微笑，雙腿擺在桌上，極為隨意，因為事情就像他想象的那樣順利進行。趙小東拿出一袋不久前剛從銀行取來的錢，那是他這些年來的全部積蓄，為了心愛的女人他連眼都沒有眨過。趙小東告訴男人這只是一部分錢，剩下的等他將房子變賣后再還。

　　 沒想到男人聽到后，他的臉馬上就陰沉下來，惡狠狠地說他現在急需這筆錢救命，如果趙小東拿不出來他就拉趙小東跟女人一起陪葬。趙小東也火了，對男人說不要逼人太甚，都答應賠錢了事，只不過是遲點還而已。要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借爹借娘借老婆都可以，但是借錢，別想太多。趙小東本來想變賣房子套現，可是事情不順利，沒有人找他買房子。直到這種情況，他才想到要是自己有一個自己筆下那樣的知心朋友該有多好。

　　 男人不理會趙小東的理由，說他不管，他絕對會在死之前拉……話還沒說完，男人就雙手緊握住脖頸，面部青經突兀，顯得異常痛苦，因為女人給他脖子來了一刀，干凈又利索，大動脈此刻正歡快地跳動著，激流噴射。

　　 女人惡狠狠地對男人說：去死吧！

　　女人竟然拿刀將自己的男友殺死了，雖然趙小東知道男人對她做過什么。最毒婦人心，趙小東這次是想不崩潰都難。男人周圍一片刺眼的鮮紅，死不瞑目的臉孔寫著恐怖，趙小東心里如被澆了一瓢冰水般瓦涼瓦涼的。

　　 趙小東徹底崩潰了，壓住聲音，嘶啞地大叫怎么會搞成這樣，問她是不是瘋了。女人事后才反應過來，恢復了平時那副楚楚可憐，嬌小柔弱的樣子。她哭著說她沒有選擇，否則兩個人都得死，因為她害怕自己會被男人殺死。女人的心終究是脆弱的，而男人的心終究是溫柔的。

　　 既然做都做了，就干脆來個一不做二不休。趙小東已經沒有退路，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女人關進牢獄，甚至槍決。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必須一搏。他讓女人把刀柄上的指紋擦干凈，然后將現場做成男人拿刀自殺的情形。男人今天沒有喝酒，真是上天眷顧。沒有人知道趙小東、女人跟男人之間的千絲萬縷，更不會有人相信一個弱女子能殺得了一個清醒的男人，也沒有任何證據指向趙小東。趙小東對女人說只要等到明天早上報警就好了，就說男人受不了失意的打擊，想不開自殺了，反正男人家里的情況就是這樣。真不愧是個作家，在殺人方面的場景想多了，做起事來也麻利。很快他就將現場布置妥當，趙小東安慰一番女人后，就回到自己家，等著明天的到來，希望一切都順利。

　　 跟預期一樣，天蒙蒙亮警察就出現在小區，但結局卻有點偏走路線。趙小東做夢都沒有想到警察竟抓走了他，因為警察說他們有證據證明他就是殺人犯。

　　 不是自殺嗎？怎么變成了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