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初吻之殤

　　下面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死亡一刻的驚恐長嘯如魔音般轟擊著晏卓的耳膜。幾分鐘后，她顫抖著身子，仍是不由自主地向下張望一眼——她要知道Crystal現在怎么樣了！

　　地上并沒有Crystal的蹤影，她不甘心地俯望尋找著。地上只有一個人，黑色長風衣，深金色的頭發在夜風中輕輕飄飛。她的身體有控制地緩緩降落，一直到腳尖觸底，對面的男人才抬眼看她。是他，湛藍幽深的眼睛冷肅地盯著她，盯得她慌亂心虛。

　　泳池邊，草坪上，有一堆一堆的衣物，這些衣服突然全部升起，匯集到泳池邊堆成一座小山，“轟”的一聲巨響，火光亮起，晏卓身子一抖，被對面的男人帶到一邊。

　　與其說是被他帶走，不如說拖走更合適，他的力量不輕不重，根本不用晏卓用力，腳尖幾乎離地，須臾之間就來到距離衣服堆十米開外的草坪上。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后院，借著火光，晏卓看到地上到處都是刺眼的血紅，恰好他們停留的這處還算干凈，僅有些焦黑的痕跡。她驚懼地挪動腳步，不愿踐踏那些逝去的生命。

　　對面的男人依舊面無表情一動不動，晏卓不確定地問他，“他們，都死了？”

　　年輕帥氣的臉被火光映得通紅，神情卻冷酷如冰，他沉默不語，面對眼前的恐怖景象，他冷漠的態度好像只是在看電影。

　　剛才險些喪命在萊昂手中，現在他人已不見蹤跡，晏卓不無奇怪地繼續追問，“萊昂呢，也死了？”

　　那人的藍眼睛微微低垂，看一眼腳下，毫無感情地說，“在你鞋子下面！”

　　晏卓低頭，腳下焦黑一片，正是個人形模樣，“啊！”她驚聲尖叫，原地跺腳直跳，卻最終還是無奈地放棄了毫無意義的行為。

　　這時驚魂未定的晏卓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她焦急地四下尋找，問，“Crystal呢？你，你把她怎么了？”

　　男人冷漠地看著她，俯身從晏卓腳邊撿起一塊東西，和Crystal脖上掛的吊墜一眼，只是石頭中間并無亮點。他將東西收入褲袋，不動聲色地朝泳池看一眼，晏卓會意沖到泳池邊，果然水里浮動著一個人形影子，看身形正是Crystal。

　　“Crystal，”晏卓撲跪到泳池邊望著池里的身影，忍不住眼淚撲朔而下，低啞的哭聲異常悲痛，泳池邊冰冷的瓷磚硬生生地硌著她的膝蓋和手掌。

　　她伸出雙手劃著水，嘗試撈起她，但失敗了，晏卓虛弱地坐到地上，掩面欲哭。少頃，她突然又站起來，奔到后門口找到一根桿子，那是清理泳池的耙子，頂部有幾個并不鋒利的金屬鉤。

　　她拿著耙子奔回泳池邊，竭盡全力伸出桿子試圖打撈Crystal。男人看著她，眉頭微皺，“Nixie在水里會更好！”

　　“Nixie”，這個詞讓晏卓一怔，伸出去的手臂停在半空中，詫異地看著對面的眼睛，接著又看看泳池里的人形，她失神地收回手臂，手里的耙子滑出掌心，掉進泳池里，再次回頭看著藍眼睛時，眼淚肆虐在她的臉頰，悲傷的黑眼睛里寫著不相信。

　　她近乎絕望的眼神無法偽裝，像鋒利的剪刀刺破了男人冷酷殘暴的外衣。他閉上眼睛無奈地吸一口氣，徐徐嘆出，睜開眼睛看著那張干凈的小臉，“她是水妖！水，就是她的家！”波瀾不驚的面具背后，那顆自己曾認為已經冷硬無比的心被少女的善良純真打動了，盡管Van知道這不應該！

　　Crystal寧愿舍棄生命保護自己，晏卓為自己全身而退的茍且行為感到無比羞恥內疚。她再也控制不住，躍入水中，抱住Crystal冰冷的身體，大聲哭叫著她的名字，“醒醒，Crystal，醒醒，一切都過去了，醒醒吧，求你！”

　　懷里是一具冰冷的美麗肉體，晏卓不能接受Crystal的離去，哭吼著對男人說，“求你，救救她！”

　　她的哀求換來的依舊是冷酷絕情，男人藍色的眼睛靜如深潭，微皺的眉頭上寫著鐵石般的堅決。晏卓的哭聲斷斷續續，口中仍是不放棄的哀求聲，終于他朝泳池的方向伸出右手，晏卓感到手中的分量變輕，Crystal的身體慢慢升起，最終懸浮在男人對面的草坪上。

　　晏卓費力地爬出泳池，像只落水的小貓可憐地站到男人身邊。

　　男人伸手取下Crystal頸上的吊墜，紫色的石頭光芒黯淡，亮點也消失了。

　　晏卓看到吊墜的變化，很擔心，不安地問。“她怎么樣了？”

　　“生命之匙已經燃燒了里面的靈魂力量，她現在只是一只最低級的水妖！”

　　聽到這個回答，晏卓以為Crystal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但轉念想到萊昂說過的話，“那吉爾斯會不會放給她？”

　　“吉爾斯？”藍眼睛立刻警覺地看著她，“你怎么會知道吉爾斯？”

　　“萊昂說過，吉爾斯不會放過她的。”此時晏卓根本沒注意男人臉上露出的殺氣，一心只希望他能救醒Crystal。她毫無掩飾的關切讓對方收起眼中的殺氣，幽幽地說，“吉爾斯放過她，我也不會放過她！”

　　晏卓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地看著他迷人卻冰冷的臉龐，“你，你是Van？”

　　男人不說話，沉默地認可了答案。渾身透濕的晏卓一個大步邁出，攔在他的面前，“你不能傷害她，她救了我！”

　　她嬌小的身子因為寒冷和恐懼在不斷發抖，眼睛卻變得凌厲發亮，是個人都知道她在發怒。Van露出不易察覺的冷笑，“你這是無謂的犧牲，跟我走，我會保護你！”

　　“不，我不會跟你走，Crystal救了我，我要救她！”晏卓的語氣很堅決，努力克制因緊張而不斷顫抖的雙臂，面對根本無法戰勝的“敵人”，她像寧可犧牲生命也要保護幼崽的母獸，那是一種悲壯的勇氣。

　　Van高高在上地低頭看著她，她的不自量力只讓他更蔑視。用言語說服，只是他不想對這個沒有異能的凡人動粗，況且他的理由很合理，“你必須跟我走，你身上的東西會不斷吸引他們來爭奪，如果不想引起更多的屠殺，跟我走，我會保護你！”

　　晏卓仰起臉來看他，這早已不是他們之間第一次地位懸殊的對視，不僅僅是雙方的身高和身份——Van根本把她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丑，甚至讓她感到他理會自己都覺得多余。

　　他眼簾微微低垂,看著她楚楚動人的小臉，牽動冷酷的嘴角，說，“跟我走！”

　　晏卓堅定地搖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先救Crystal，我就跟你走！”

　　這是個交換條件，晏卓認為Van應該會答應，她倔強地堅持，卻忘了Van要帶走她易如反掌。

　　Van皺起眉頭顯得不悅，晏卓咬緊牙關做好接受暴風雨的準備。孰料Van突然說，“我答應你。但是有條件——用你的自由做交換！現在，和我到客廳去！”

　　話音剛落，外面遠遠傳來警笛聲，晏卓驚愕地看著Van，不知如何是好。

　　“跟我來！”，Van扔下一句話轉身大步走向后門。為了救Crystal，晏卓沒有選擇的余地，緊隨他進到客廳。Van盯著客廳墻壁上的大型液晶電視，微一皺眉，只見電視上的電源紅燈一閃，電視畫面突然被打開，且音量顯示逐漸變大，直至無法再加強。畫面里幾近**的女歌手瘋狂地扭動身體，伴舞的男人僅穿著很小的丁字褲，的士高音樂震耳欲聾；畫面外晏卓微張開雙唇，驚異的表情幾乎被定格——這應該是成人頻道，晏卓記得家里并沒有開通，下流低俗的表演讓她震驚，而Van打開電視的方式更讓人匪夷所思。

　　Van脫掉自己的黑外套扔在沙發上，不動聲色地拖著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晏卓走到沙發前，說，“坐下！”把她扔進了沙發里，然后單膝跪在沙發上，將一臉驚恐的晏卓用力壓在身下。

　　“Shit，這也要報警！”其中一個身材矮肥的中年警察在心里嘀咕，抱怨這次出警耽誤了自己看棒球比賽。另一個年輕的瘦小警察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猥瑣地看著晏卓苗條美麗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