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梓謙聽到身后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心中一動,卻沒有回過身來,只是默然地佇著紅纓槍。
謝婉君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輕輕喚了一聲:“梓謙。”
莫梓謙遲疑了一瞬,回過頭來,臉上笑意淡淡,只在面上,眼眸中卻毫無情緒。他溫和道:“哦……婉君,你怎么來了?”那日與宓笑在莫府分崩,夜間卻失控與謝婉君有了夫妻之實。日后他雖有心回避,但為人丈夫,豈能連這點責任心都沒有,更何況,那次之后,謝婉君竟意外地有了身孕。莫家?guī)状鷨蝹鳎幌蛉硕∈挆l,謝婉君有身孕的事情,幾乎樂翻了莫府上下。莫梓謙更是沒有想到,當初謝婉君在青持面前的一句謊言,迅速成了事實。
謝婉君假裝沒有看見莫梓謙的疏離,微微一笑,輕撫著自己的隆起的肚子道:“寶寶想要看看自己的父親,我這便帶他過來了。”說畢,幽幽地望著莫梓謙。
莫梓謙身形一僵,朝著謝婉君走過來,猶豫了一下,伸手圈住了謝婉君的腰身,溫和道:“婉君,我知道,我這陣子練兵,冷落你了。而且,你還懷著身孕……如果你覺著委屈,盡可以……”
“不,我不委屈。”謝婉君飛快地打斷了莫梓謙的話頭,她望定莫梓謙道:“過去的事情,你我都有無奈之處,無論如何,我如今已經(jīng)是莫家的媳婦兒。”
莫梓謙還是第一次聽見謝婉君平心靜氣地將兩人之間的事情,擺到臺面上來講,不覺有些怔住了。
只是謝婉君望著莫梓謙的眼眸,逐漸浮出了淚水:“我如今有了身孕,無論它是男是女,我都是要跟你做一輩子夫妻的了……所以,我想請你給我一句話,一個態(tài)度。”
莫梓謙眼瞳深邃,好似不見底的幽暗所在。他放在謝婉君腰側(cè)的手下意識地想要避開,然而內(nèi)心掙扎了一下,卻最終沒有松開,反而更緊地將謝婉君帶到自己懷里。他的下頜輕輕擱在謝婉君的肩頭上,目光木然地望著拼命舔舐著夜色的火焰,緩緩道:“我答應(yīng)你,婉君……我答應(yīng)你。”
宓笑這兩日,孕吐地十分頻繁,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傍晚時分,開始發(fā)起來高燒。太醫(yī)看過,開了藥,退了燒,又叮囑了一番讓病人好生休息,這才作罷。青持下了朝,索性讓張瑞安把要批的奏折,通通搬到了宓笑的住處,擯退了服侍的婢女,親自守在涼風殿。
只是自傍晚太醫(yī)離去后,宓笑便昏睡著,只是一直睡不安穩(wěn)。青持放下手頭的奏折,坐到宓笑榻側(cè),輕輕叫了一聲“宓兒”。宓笑好似有所察覺,慢慢安靜了下去,只是依舊皺著眉,好似在忍受則會什么煎熬,滿臉的痛楚。青持伸手試了試宓笑的額頭,卻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似感覺不出太大的差異。他思忖了一下,低頭用額頭抵上宓笑的腦門,這才覺出,宓笑的體溫跟自己相比還是高了那么一些。
青持浸濕了冰盆里的手巾,疊成條狀,小心地撩開她的鬢發(fā),敷在她的額頭上。神志不清的宓笑突地一把抓住了青持的手,倒把青持嚇得一怔,驚詫地低頭。而宓笑抓住他的手之后,面目卻逐漸地舒展開來,安寧平和,滿是愁緒的眉眼好似乍見云開月出。青持好似看呆了,竟情不自禁地,跟著孩子一般地笑了起來。
宓笑眼皮微微顫動著,呢喃著含糊不清的言語。青持好耐心含笑低頭,湊到宓笑的唇畔。
“……娘……阿娘……”病中的人總會脆弱些,而此刻的宓笑,更是如此。青持不知為何,心中泛起格外地酸楚。算起來,宓笑不過五、六歲便失去了父母,成為孤兒,此后一直是寄人籬下。自己當年雖被迫與母妃分離,但終究還是見得著面,但已然心碎難忍。更何況較自己更為年幼的宓笑呢?青持不由得反手緊緊握住宓笑的手,親昵地擱在唇側(cè)摩挲,注目著宓笑睡眼的眼眸滿是溫情。
宓笑似是察覺到來人的善意跟親密,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紋,輕柔地喚了一句:“……梓謙別鬧……”
這聲呼喚中有萬般柔情,卻是念著其它男人的名字,而這個男人,還是青持的至交好友。
正在輕吻著宓笑手背的青持,驟然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安然睡著的宓笑,眼眸中好似狂風暴雨即將到來的前奏,滿是密布的陰云跟駭人的氣壓。
按照宮中慣例,今晚本是青持召幸皇后的日子。謝盈袖老早便梳洗完畢,候在殿中。只是眼見得又一個時辰過去,皇上鑾輿仍不見蹤影。
就在她幾乎忍不住要派人去詢問時,張瑞安匆匆忙忙地趕過來,一臉為難地告知謝盈袖道:“娘娘,皇上這會兒有點急事,今晚只怕來不來。特遣奴才過來給娘娘賠個罪兒。”
謝盈袖哪敢果真給張瑞安臉色看,拂了青持的面子,當即笑吟吟地說著不要緊,禮數(shù)周全地叫人送張瑞安回去了。
的日子忍言小跑著回來,附在謝盈袖耳邊,皺眉小聲道:“娘娘,皇上今日又是叫去。”
叫去,就是說,今晚皇上不寵幸任何妃嬪。
謝盈袖慢慢閉上了眼睛,雖然新帝登基便封了自己為后,有因著尚未選秀,宮中也并沒有大肆添置什么妃嬪,不過是皇上大婚之際,應(yīng)景封了幾個貴人,美人罷了,也并不見寵幸。但皇上要寵幸后宮妃嬪,始終是要經(jīng)過翻牌子這道程序,此后方能在敬事房的彤史上查到記錄。若是亂了規(guī)矩,那只怕后宮沒名沒分一個宮婢,也敢挺著肚子說自己懷的是龍嗣了。
這也是為何明知宓笑懷了青持的孩子,謝盈袖還能沉得住氣的緣由之一——彤史上并沒有宓笑侍寢的記錄。這意味,即便這個孩子生下來,只要青持不為他正名,他便只能是個野種,絕對不能載入玉牒。
“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謝盈袖閉著眼平靜道。
忍言依言退到了殿門口,躊躇了片刻,卻又折身回來,應(yīng)聲跪在了謝盈袖跟前。
謝盈袖睜眼看著她,目光有探究。
“娘娘,皇上自大婚之后,便再未留宿過。縱然之前確實有登基伊始,分身乏術(shù)之類言辭,可如今朝廷已定,而且今天皇上本該過來的,結(jié)果就因為那個女人病了,皇上竟然……”忍言忿然道,連珠炮似的開口,只是在謝盈袖驟然冷下來的目光中,囁嚅著住了嘴。
謝盈袖擱在案上的手指輕輕一叩,臉龐上又緩緩布上溫和的笑意:“忠心為主固然好,可也要記著分寸。這兒不比謝府,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你再這般口無遮攔,只怕到時本宮也護不住你。”
忍言明白此時謝盈袖是真的動氣了,可究竟是因為自己的口無遮攔,還是皇上的冷落,她不敢斷定,只能小聲地應(yīng)“是”。
“不過,是時候了。”謝盈袖扶了扶發(fā)髻,悠然道:“宓笑啊宓笑,你的好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說完,她突然望著殿門出微微一笑,和聲道:“本宮就知道,你一定回來的。”
忍言詫異地扭頭望向殿門,只見朱門雕廊處緩緩走進來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女子,聽聞謝盈袖的話語,慢慢摘掉籠在頭上的風帽,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容。
“是你?”忍言脫口道。
肚皮兒尖尖,就會生男,雖然有這種說法,但其實并不可靠。 嗯嗯,我就是傳播一下鄉(xiāng)俗常識,別無他意。(嚴肅臉)
本站所收錄所有玄幻小說、言情小說、都市小說及其它各類小說作品、小說評論均屬其個人行為,不代表本站立場
Copyright © 2011-2021 云文學網(wǎng) All Rights Reserved 上海市作家協(xié)會 版權(quán)所有 上海作家俱樂部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