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肉塤

　　 “首先，要注意手勢。”

　　 先生一邊說，一邊雙手相捧。

　　 “看著我的動作，跟著我學！”

　　 “奧。”林道像模像樣的跟著先生的手勢在做，樣子雖然笨拙，卻也練得十分用心。

　　 “雙手相捧時，除了兩個拇指中間留一個小孔之外，其他地方都不能漏風。”

　　 先生一邊說，一邊糾正著林道的動作，不得不說，雖然林道是第一次做這個動作，卻顯得極其到位，很有天賦的樣子。

　　 “然后就是嘴與手的配合。”

　　 先生做好手勢之后，雙手捧到嘴唇旁邊，將兩個拇指的關節部位輕輕的貼在兩片嘴唇中間。

　　 “手勢與嘴部的配合一定要到位。”

　　 “然后對著兩個拇指間的小孔輕輕吹氣。”先生說完之后，自己便示范性的做了一遍。

　　 先生的嘴唇輕輕一動，便有抑揚頓挫的嗚嗚聲發出，隨著先生外部那只手的開合度不斷變化，原本單純的嗚嗚聲也有了靈性，變成了美妙的音符，林道似乎能從曲調中聽出先生的喜怒哀樂，不由得覺得好生有趣。

　　 林道迫不及待的照貓畫虎，學著先生的動作吹了起來，也許真的是林道對于肉塤一道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他第一次吹奏便能吹出高低不同的音調，而且宛轉悠揚，頗有自己的風格。

　　 先生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面前這個滿臉微笑的男孩，心里卻是腹謗不已。想當初自己學習這種手法的時候，也是用了整整三天才能吹出聲音，一個月才能吹出高低不同的音調，一年之后，才能隨心所欲無所矩，吹出自己想要的聲音，并以此為樂。

　　 “先生，看看我吹得怎么樣？”

　　 看著林道一臉興奮與期待的模樣，先生也不愿這小子太過驕傲，便隨口應道：“不怎么樣！”

　　 林道聞言有些失望，不過這種情緒只是一瞬，畢竟林道打心底喜歡肉塤，喜歡那種聲調和感覺，所以他要認真去學。

　　 “雖然比起老子當年差的太多，不過，也還湊合吧。”

　　 “奧，是么？那依先生來看，我需要幾天時間就可以達到您的程度？”

　　 林道小心翼翼的用著敬稱，生怕一句不小心得罪了先生，惹得他給自己小鞋穿，畢竟自己這些年穿過的小鞋確實不少了。

　　 先生白了林道一眼，沒好氣的道：“臭小子，才剛學會就想要達到老子這種程度？”

　　 林道好像完全聽不出先生話中的嘲諷之意，興奮的點了點頭，一臉賤笑的看著先生。

　　 “別笑的跟菊花似的！”

　　 先生敲了林道的額頭一下，才道：“小子，想要達到老子這般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水準，天賦高者需要十年，一般的起碼二十年，像你這種貨色？”

　　 先生說到這里故意停下，饒有興趣的看著林道。

　　 “我這種貨色怎么了？先生快說啊！”林道也不在乎自己是那種貨色了，反正只要能學會，管他娘的什么貨色呢！

　　 “你這種貨色，一輩子都沒戲。”先生下了最終審判，林道卻是有些不服，獨自跑到角落練習起來。

　　 小鎮的民風淳樸并沒有很好的體現在樂善好施上，所謂的民風淳樸，說的也只是生活方式比較原始罷了。

　　 所以當大家看到先生和林道所發出的嗚嗚聲時，不是好奇，不以為天籟，而是極其的排斥，沒有絲毫理由的排斥。

　　 林道無奈，只好在小鎮最偏僻的角落偷著去學，盡管他本可以不必在乎別人的眼光，甚至狠狠教訓一下那些無知愚昧的村民，但是，他沒有。

　　 他沒有這樣做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變得懦弱或者說容易妥協，而是先生的一句話。

　　 先生說：“如果你明天還想吃東街小寡婦做的豆腐，南街老頭子的冰糖葫蘆，對面屠戶的新鮮豬肉的話，就最好閉上嘴巴。”

　　 林道認真的揣摩了一下這句話，才明白這個中原委，所以才敗下陣來，不敢向看似最為弱小，實則強大的村民們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