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東來臉色變了變,道:“冷秋燕?她不是已經死了么?”
“不錯,她是已經死了,可是死之前知道有人要殺你。所以要我來這里。”傷情淡淡道。
“三十多年了,難得她還這么掛念——我對不起她。”戰東來道,“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有人要殺我,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傷情緩緩道:“現在問起又有何用?她只想知道:這些年來,你想到過她么?為何從不看過她?”
戰東來看著空中,道:“男人的想法,女人永遠不會明白。”
傷情冷笑:“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江湖中人。”
戰東來無語——
秋風斬長無忌看著他,道:“如果沒有什么遺言,我可要動手了。”
戰東來緩緩道:“秋風斬下,就算我出刀也是枉然。只求閣下放過其他的人。”
傷情冷然道:“戰東來想不到你也算男兒,這么想死?長無忌,我說過,要殺他,先過了我這關!”
秋風斬長無忌嘶聲道:“你不是我要殺的人,還是走開點。我不想殺的人決不會死在我的刀下!”
傷情身形急動,劍擊向迎風斬長無忌。
長無忌冷冷一笑。身形一動,讓開傷情的劍,然后出刀——迎風一刀,刀尖對準了戰東來——
戰東來黯然閉目——這一刀,決不是他能躲得開的,更不是他能擋得住的。
秋風一掃,刀下無生——戰東來終于知道,那絕不是傳說。
傷情全力擊出一劍——叮,又是一聲輕響。傷情面色如紙,劍已脫手。
秋風斬長無忌冷聲道:“都是同行,你真的想死在我的刀下?”
傷情顫聲道:“我說過,除非先殺了我。”
秋風斬長無忌嘆了口氣道:“算我吃虧了,還要多殺一個人。”
——
“殺人的和不殺人的,我都要帶走!”聲音并不很響,但所有的人都已清楚的聽見了。
聲音的源頭,是一個身材略瘦,有些滄桑的年輕人,他接著介紹道:“我是這里的捕快,姓白,認識我的人都叫我捕快小白。”
戰東來吃驚的睜開雙眼——“小白,果然是你。可惜我一生閱人無數,對你,我真的是看走眼了。”
秋風斬長無忌仰首道:“我真的不想再做虧本生意了,老怪,你快出來吧。我只殺戰東來一人,其余的事,你來擺平!”
聲音響徹半空,卻是久久不見回音。
小白拿出一副鎖鏈,晃了晃道:“不如和我去縣衙再說。”
秋風斬長無忌失笑道:“年輕人,你知道我是誰么?”
小白淡淡道:“你手拿兇器,揚言要殺人。我當然要拿你,到了縣衙自然會問你姓名的。”
秋風斬長無忌冷笑道:“知不知道人死后會怎么樣?”
小白搖了搖頭:“我沒死過,所以不知道。”
傷情看著小白道:“看來你也不是江湖中人,還是走開的好。”
秋風斬長無忌突然狂聲道:“老怪,你真的不出來么?好,以后再問你!”
小白看了一眼大樹,對迎風斬長無忌道:“還有一點,如果你拒捕的話,后果由你自負。”
“狂妄!”喝聲中,秋風斬長無忌閃電般出刀——
刀未至,刀氣已現。
刀未至,刀氣已然帶動了小白的發梢。
小白身形一彈,堪堪讓我這一刀,手中的鎖鏈卻已分為兩段。
“你果然要拒捕!”小白淡然道。
秋風斬長無忌又一刀,這一刀更快——迎風而來,直擊向小白。
小白迎刀而上,眼睛卻看著大樹上,然后出劍——
暮色仿佛不經意的亮了一下。
小白的寒冰劍一擊而出——秋風斬長無忌眼神中掠過一絲懼意——
一切又復寂靜——寂靜中突然隱隱響起一陣秋笛聲——仿佛隔著幾重山傳來。
那秋笛聲,如泣,如訴,如煙,如霧——
笛聲中,秋風斬長無忌的眉心射出一蓬血霧。然后,人如枯竹般挺挺倒下。
大樹上突然動了動,一個聲音傳來:“好——好快的一劍。”
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聲音已在數丈外。
小白緩緩嘆了口氣道:“殺卓一劍的人,還是讓他走了。”
傷情冷冷的看著小白,道:“你真的是捕快?”
小白點了點頭:“不錯。有什么問題?”
傷情黯然道:“不管如何,我要謝謝你。”
“哦。”小白淡然道。
空靈突然開口道:“五十多年前的寒冰劍公孫同,和閣下是什么關系?”
小白道:“有沒有關系,又有如何?”
空靈道:“可是,那人卻知道你用的是寒冰劍的劍招,因為很多年以前我見過。”
小白冷然道:“那又如何?”
空靈道:“寒冰劍與江湖一向不兩立。這么說閣下真的是寒冰劍的傳人了?”
小白看著手中的劍,久久,道:“不錯。”
空靈看了一下眾人道:“想不到在我們這一輩,寒冰劍又現。近幾百年來,江湖各大門派的掌門人登位之時所立的一個誓言就是,絕不讓寒冰劍出現在江湖。因為,每一次它的出現,就會引起江湖的大災難。魔刀教現在剛剛被毀滅,又出現了寒冰劍,各位說吧,今后該如何?”
戰東來對小白道:“你又為何要救我?”
小白道:“我不是救你,我不過是履行一個捕快的職責。”
戰東來道:“既然你是寒冰劍的傳人,那你走吧。只不過,你我如果再見面,已是敵人。”
傷情看著小白道:“看來,你不該來。”
小白淡淡一笑:“是我的劍不該來。”
傷情道:“我不知道那些江湖和寒冰劍的事。看來你也不太知道,否則你也不會出劍。”
小白看了看眾人道:“不錯。”
傷情嘆道:“我還以為,江湖中人只看不起那些以殺人為生的殺手,想不到還容不下寒冰劍的人。看來寒冰劍和我們殺手一樣都不算好人。”
小白有些黯然,又似乎有些喃喃自語:“魔刀不在了,只剩下寒冰劍了——”
黎明——
一個落寞的人帶著一條同樣落寞的影子,走進了瓜洲梁城。
梁城內,已是人來人往,車馬擁擠。
突然,人群中一陣混亂。
一匹白馬如入無人之境般從街的那邊飛快的奔來,馬上的黑衣人似乎還嫌馬太慢,不停的叱喝著白馬。靠近白馬的人無一不被彈開。
“看,一個小孩!”有人大叫。
白馬的正前方不遠,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望著如飛而來的高頭大馬,竟然嚇得不知所措。
白馬的主人顯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所以,那白馬義無反顧的沖向街中央的男孩。
“咴——”一聲慘叫。
一個馬頭向一旁飛出幾尺,那白馬猶自向前沖出十幾步,然后才栽倒在地。馬上的黑衣人早已一掠身跳在一邊,眼神中的怒火卻射向了街邊的一個人——
那個帶著一條和他自己一樣落寞影子的落寞的人,緩緩的將懷中的男孩放在一旁。然后用一種落寞的眼神看向黑衣人。
“好快的一刀——”黑衣人從牙縫中迸出幾個字。
“好快的馬。”落寞的人緩緩道。
“可惜你的刀雖然很快,恐怕還不是最快。”黑衣人久久的看著那個落寞的人,忽然冷笑道。
落寞的人看著斜插在黑衣人背上的劍,道:“那么,你的劍呢?”
黑衣人道:“我承認我的劍比起你和他來不算很快。我也聽說河南開封立縣的鐵家的斷刀,據說在最近五十年間,還沒有遇到過對手。”
落寞的人默然的看著黑衣人——并沒有開口。
黑衣人繼續道:“可是,現在鐵家的斷刀不是第一了。”
落寞的人淡淡道:“我沒有說過鐵家的斷刀是天下第一快刀。”
黑衣人一笑道:“鐵家的斷刀一向都是一脈單傳,到這一代該是第八代了吧。這一代的鐵家公子放言以刀求一敗,難道不是為了證明鐵家的斷刀是天下第一快刀?”
“你究竟想說什么?”落寞的人道。
黑衣人冷冷一笑:“因為現在有了寒冰劍,所以鐵家的斷刀不是天下第一了。”
“你見過寒冰劍?傳說它最后一次出現是在五十多年前。”落寞的人那雙原本黯然的眼似乎不經意的亮了一下——猶如黑夜中的一道流星一閃而過。
“我不久前聽見了傳說中的寒冰劍劃破人眉心時發出的——秋笛聲。”黑衣人語速漸慢,眼神中突然現出一絲懼意。
落寞的人緩緩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想得到什么?”
黑衣人道:“你為什么這么想?”
落寞的人道:“因為我也知道,血魂氣劍趙高老怪決不是一個君子。”
黑衣人道:“哈,鐵家公子不僅刀快,眼睛更利。”
“說你的條件吧。”
“如果我促成你們的決戰。而你又能勝過寒冰劍的話,寒冰劍歸我。”
“想得到寒冰劍的,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后一個。”
“不,我只想看著寒冰劍在我手里徹底終止。”
“為什么?”
“因為,這世上,只有這寒冰劍的秋笛聲,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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