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朦朦朧朧地一絲兒一絲兒地發亮。
大約,雞快打鳴兒了。
這時辰,應該是旅館里最好睡覺的時候。
可是,“夜來香”15號房間,又哭又喊,驚動了整個樓。
看熱鬧的人,走廊里站得滿滿的。許多男人光臂赤腳,有的裹著單子,有的摟著枕頭,七嘴八舌,嘻嘻哈哈,覺得比看什么都開心。有的男人怨嘆自己沒福氣,一輩子都沒碰上過這等好事。有的男人則幸災樂禍,說,從今往后,住旅館,**的才關門!
聽見樓上又哭又喊又笑,旅館那個胖女老板,揉著睡得腫腫的眼睛,走過來,看看,這動刀動槍的,非得弄出人命來不可。她勸不下,也拉不開,干脆,給派出所打電話。
一會,派出所值夜班的那個年輕的小警官就到了。
那個年輕的小警官,一到旅館,大沿帽下虎虎地瞪起眼來問情況。這年輕的小警官,似乎也沒聽說過天下竟有這等事。他看看那個垂頭耷耳的歐陽慧生,冷冷一笑,說:“奇案一個不是?你**真運氣,啊?”
歐陽慧生光愣著篩糠,不好回答那年輕小警官的話。
那年輕的小警官,手對門一指,喝道:“走,還愣著干啥?都給我到所里去講。”
到了派出所,那小夫妻倆,挨挨地坐在一條長椅上,完全是理直氣壯的受害者。
歐陽慧生卻不敢坐,老老實實站一邊,軟蹋蹋地一副熊相。
那年輕的小警官問:“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女人親親地猥在小丈夫的懷里,知道那年輕的小警官問的不是她們。
歐陽慧生看了看那年輕的小警官,張了張嘴,想說,又沒說出來。
“說話呀!”小警官大聲說。
三人都不說,年輕的小警官,就直接點本歐陽豐碩慧生:“你叫什么名子?嗯?”
“歐陽慧生。”
“會生?咋叫這個球名?控制人口,知道啵?中國快十四億了,還要生哪?再生**把你那四兩贅肉割了!”小警官這番計劃生育上的話,明顯地與本案挨不上,純粹找詞練嘴皮。
見歐陽慧生光愣著,不說話。一會,那年輕的小警官,又繼續問他:“住哪?”
“沙團鎮。”
那對小夫妻倆,聽他說住沙團鎮,名字叫歐陽慧生,不約而同地楞了一下。小白臉馬上瞪起眼,問:“歐陽慧生?你是沙團鎮的那個歐陽慧生?”
歐陽慧生也抬眼對小白臉看,好像在哪見過……
“**!又是你!……”小白臉認真對歐陽慧生一看,馬上跳上來,一把揪住歐陽慧生的衣領,“啪!”重重地又扇他一個大嘴巴子。
那年輕的小警官馬上一拍桌子,站起來,不讓小白臉兇,不讓小白臉藐視公安機關,上去把他往后邊椅子上按:“去!沒你的事,先開了他,再開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呆著。”轉過身來,問歐陽慧生身份證。
歐陽慧生怯怯地掏出身份證,遞上去。
那年輕的小警官,接了,并不看,往桌上一扔,又問別的:“年齡?”
“三十六。”
“職業?”
“鎮勞保廠銷售科推銷員。”
“職務?”
“沒職務。”
“家庭成員?”
“沒成員。”
“妻子?”
“沒結婚。”
那年輕的小警官眼又一立:“嗬,大齡處男。耍過幾次流氓?嗯?”
“沒,以前沒耍過。”
那年輕的小警官問了一氣,便不理歐陽慧生,轉臉去問一邊的小白臉:“你叫什么名字?”
“陳九丙。”
“本市人?”
“嗯。”
“年齡?”
“三十二。”
“職業?”
“個體戶。”
“在哪條街?做什么生意?”
“在寡婦街。開飯館。”
“哪個飯館?”
“秀秀飯館。”
“登記了?拿證沒有?
“登了。拿了。”
問完小白臉,那年輕的小警官,又問那小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金小秀。”
“本市人?”
“嗯。”
“年齡?”
“三十。”
“職業?”
“個體戶。”
那個年輕的小警官看看小白臉陳九丙,問:“是跟他同開一個飯館嗎?”
“是的。”
那年輕有小警官指了一下歐陽慧生,問小女人:“你以前和歐陽慧生認識嗎?”
小女人對歐陽慧生瞥了一眼,不認識。但覺得他有些像曾經認識的那一個人,又不大像,就搖搖頭。
這時,歐陽慧生也抬頭對小女人看,也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名字也聽說過,臉不熟。又是在警官跟前,便不敢多嘴。
那年輕的小警官,又轉過臉來問歐陽慧生:“你們以前認識嗎?”
歐陽慧生斜著眼,對那小女人又一瞥,覺得她有點像十多年前在輪船上遇見的那個小姑娘。但是,又拿不準,怕惹事,就說:“以,以前,好,好像不認識。”
“什么叫好像不認識?到底認不認識?”
歐陽慧生光張嘴:“認,認……”
這時,那小白臉陳九丙猛地一推懷里的女人,大聲說:“這**撒謊!他以前就……”
那年輕的小警官又拍了一下桌子,不讓小白臉喊,叫他好好說。并告訴他,這是在派出所,不是在旅館。
小白臉陳九丙脖子急得直直的,又坐到凳子上,義憤填膺地回憶起曾在“百事樂”歌舞廳里發生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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