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懼生死劫，共迎鬼出門

　　車停在樓蘭遺址最為顯著的“三間屋遺址”旁。曾經神秘輝煌充滿傳奇的樓蘭王國，曾經牛馬成群，綠林環繞，河流清澈的生命綠洲，如今成了殘壁斷垣戈壁灘，連傳言“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枯一千年”的胡楊樹此刻也橫尸遍野，倒地枯萎！也不見了后人挖掘和破壞的痕跡，大漠之風自然會將一切罪惡掩埋，留下歷史的見證和自然的杰作。

　　天陽毒辣辣地曬在這片寂寞而荒涼的大漠上，下車不久皮膚就被曬得生痛，十個人忍著炎熱，搭起兩個大帳篷，找來些大石塊壓在帳篷的四角，完畢，坐在其中一個帳篷里拿出帶來的干糧和水就餐。

　　大家都累了，對西北的地貌已經見怪不怪的我的學生們也少了許多新奇感，拿起新疆鍋盔大餅艱難地啃著，一瓶礦泉水沒幾下就喝個底朝天，我們幾個北方人倒覺得這大餅實乃人間美味，這餅是一種文化，一種象征著文明的文化，各種肉食菜肴再可口，都代表著人類的殘忍和瘋狂，豬狗雞鴨吃膩了來個活食猴腦等等，就連看著都惡心的蟬蟲等都成為一些人口中的美味，追求所謂高蛋白，吃就要吃出品位什么的，都是活見鬼，得各種怪病實在正常不過了。

　　玉馨也習慣了這種大餅，津津有味地咀嚼著，眼睛時刻眨巴眨巴地望我，露出甜甜的微笑。

　　王三金邊啃邊罵，用很不標準的普通話說自己吃錯哪門子藥了，來陪我們受這份子罪，說完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因為幾個小姑娘都以鄙夷的眼神望著他，這才賠笑著說是給大家活躍下氣氛。

　　我對著江說：“如你所愿，感覺到了嗎？”

　　“感覺到了。”他說。

　　“我也感覺到了！”玉馨很正經地說。

　　大家都奇怪地望著我們三個，我又驚詫地側過頭望著玉馨，她放下手中的塑料瓶，挽住我的胳膊，頭輕輕地靠在我的肩。

　　白盈盈笑嘻嘻地說，“古有楊過小龍女師徒戀情美傳千古，今有我們多才李老師獲玉馨美女芳心笑談一段曠世奇緣，真好！”

　　陸漢文也皮笑肉不笑地說：“聽說玉馨姐可苦戀了老師很多年，難得你的情竇初開之時的情誼會保持這么久，看樣子，萬事都需要持之以恒方能久遠?！?/p>

　　我尷尬地瞪了他倆兩眼，明確告訴他們現在我已經不再是老師。

　　沈雨香傻兮兮地說了句“一日為師，終生為師！”

　　逗得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我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江在一旁始終沉默著。

　　玉瓊笑完嘆口氣，說：“哎，都是當年一念之差，否則，你們今天就得喊我聲師娘！”

　　平安插嘴道：“你恐怕不是一念之差，是萬念俱灰吧？”

　　玉瓊不明白，問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說你的萬念都是灰色的咯。”平安說完就低著腦袋，等待被審判。

　　果不其然，幾個拳頭襲來，將他打得斜倒在地上。

　　又是一陣好笑。

　　太陽在眾人的談笑聲中漸漸地掩去通紅的臉龐，黑夜明目張膽地來了，一同帶來厚重的云，遮住漫天的星光，將這鬼節點綴得有模有樣，氣氛也恰到好處。

　　不一會兒，風聲帶著怨靈的叫囂，在帳篷的周圍盤旋。

　　王三金被嚇得緊縮在帳篷的一角，其余的人目光要么望著我，要么望著江，有點慌張和不知所措，這樣的夜晚在這樣的地方，確實需要些膽量和魄力。

　　江站起身，對著我說：“貴云，時間到了。”

　　我點頭站起，眾人也跟著起來。

　　白盈盈奇怪地問：“這黑天黑地的，你們要去做什么？”

　　其余幾人也隨聲附和。

　　我說：“出去歷險，了江一個心愿?！彪m然沒從江的嘴里得知他如此執著的真正原因，但我也猜了大概，他如我以前一樣，在做著一個奇怪的夢，是宿命引導他來到這個地方，我是其中一份子，沒有結束，只有不斷接受挑戰，沒有改變，只能不斷將自己推向大眾的邊緣，獨守一方世界，享受一份孤獨。

　　江似乎很奇怪，他露出一路上難得的驚訝，問我：“你都知道了？”

　　我平靜地說：“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朋友做久了，心靈也會相通！”

　　他看上去很難過。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堅毅的眼神望著他，說：“你的感覺我知道，我曾經何嘗不是和你一樣，活在自己的夢里不可自拔，時間久了，也就釋然了。”

　　他苦笑著搖搖頭：“不，不一樣，我只是個配角，你才是主角！”

　　我們的對話，他們聽來如入云霧而找不著南北，反而使他們少了對帳篷外鬼叫聲的恐懼，神秘的氣氛激發了他們探求秘密的欲望，就連王三金也猛然坐起，叫嚷著要出去見識見識這樓蘭鬼地是何等恐怖，就不信河南丈夫會怕鬼。

　　我正色對著白盈盈、沈雨香、陸漢文三人說道：“你們即將踏上自己人生新的征程，我不希望你們出事，所以，若有萬一，一定要先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們表情此刻非常嚴肅，白盈盈回應：“老師，經歷了那次生死考驗，還有什么能讓我們膽怯，閻羅放過我們一回，肯定是因為他老人家不喜歡我們了，老師，我們敢徒步旅行，就做好了準備，您放心吧?！?/p>

　　聽盈盈說完，我明顯感覺到玉馨挽著我胳膊的玉手顫抖了一下，之后，她也說道：“有你在，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不是因為你，盈盈、雨香和我或許早已化作塵土！”她的聲音在顫抖。

　　陸漢文也說：“不是您，我還是那個故意跟老師過不去的問題生，不是您，我不會進入那所眾人仰慕的學府，您的思想您的話語已成為我的信仰，要知道，我叔的話我都是不聽的，所以，跟著您，我們無所畏懼！”

　　我嘆口氣，災難給了人們痛苦，但也讓人學會了堅強和處變不驚，也不曾想，我帶點叛逆的教學語言會有這個效果，想想十年的付出，值了，只是，可惜了秦曙光。

　　我們默默走出帳篷，站在樓蘭的黑色蒼穹之下，我和江站在最前面，我的身旁是玉馨，此刻的她如出戰的木蘭，頭梳馬尾白襯衣牛仔褲運動鞋，威風凜凜。

　　命運的下一站——樓蘭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