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部恍若隔世
“等一等——”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幾乎一驚。因為,這句話不是我一個人說的,而是另外一個人同時和我說出了這句話。
門口出現了一個人,一個白衣女子。夜幕下,她的身影如此的吸引人,你可以不說出她的身影的優點,但是絕對說不出她的缺點。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用在她的身上真的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青衣人也不再背負雙手,緩緩一拱手道:“打擾仙姑休息了。”
白衣女子笑道:“這么早,我還沒有休息呢。”聲音有如森林中最美妙的鳥鳴聲。我實在想不到,一個女子的聲音能夠這么美妙,動人。聽她的聲音,幾乎是一種享受。
白衣女子仿佛飄到陸東來的面前,看著他。陸東來居然被她瞧得后退了一步。
過了片刻,白衣女子柔聲道:“你不是他的對手。為何還敢與他動劍呢?”他,指的當然是青衣人。
陸東來緊緊咬住下唇,卻居然說不出話來。
白衣女子又來到我面前,看著我。現在,我才看清她的臉。精致,動人,如果不是畫中的麗人,那么真的只有天上的仙子才會有這樣的面容,這樣的神采,這樣的風韻。看上去,她的年齡不過二十多而已,可是那股成熟的風韻似乎又不止二十多。
許久,白衣女子眼神中有些詫異,道:“想不到,藍孤獨藍先生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居然做到了。”
我微一驚,緩緩道:“你認識他?”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道:“十年前,我就認識他了。”
我微微松了口氣,道:“哦。”
白衣女子接著又道:“聽孟先生說,你是魔刀的傳人?”
“不錯。”
白衣女子居然搖了搖頭道:“不過以我看,好像沒有這么簡單。”
“哦?不知道仙姑何意?”
“聽說魔刀的傳人數月前被殺,現在居然這么快就有了新的傳人了。而且,即便是魔刀的傳人,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學會了魔刀,甚至還會使用無名刀。”
我沒有回答,這一切,又怎么能三言兩語說得清楚。
“最最讓我不敢相信的是,藍先生生前都未能控制這面具,而你,竟然能夠——”
我依然沒有回答她,因為,個中曲折我真的難以言喻。
白衣女子輕輕嘆了口氣,道:“那么,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
我有些黯然,那一瞬間,所有的往事一一浮現在眼前:從小我是個孤兒,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因為我四處為家,身邊總帶著一些破碗爛杯什么的,走路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后來我被一些乞丐取了個綽號——丁當。雖然做乞丐可能更容易得到吃的東西,但我寧愿拾柴換吃的或幫人打雜也不愿做乞丐。曾經有對好心夫婦想收養我,可是當他們把我帶到一個算命先生面前后,那個算命先生看了我的手和臉后,連連搖手,口中喋喋不休,我聽到最多的就是——兇煞,命煞。于是,那對夫婦也就丟下了我。直到十歲的時候,我被一個白頭發的老爺爺看中,他問了我許多問題然后把我帶到一座山上,從此開始教我識字、看圖、練氣,最后學刀。因為不用再愁吃穿了,我反而很享受練刀中的那些種種痛苦。十五年之后,老爺爺告訴我,我練刀已成,然后他跪在我面前,叫我為“主人”。我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接著他流著淚,慢慢的說——主人,你是魔刀教第十六代傳人,我是您的刀奴,魔刀斬是魔刀教的最高境界,兩百多年來,只有第一代主人、第七代主人和您成功了。但在江湖上,您的身份還不宜公開,將來,會有人來找你的。現在,您該去外面看看了。當我走到山腳的時候,山上的茅屋起火了,火燒的很快,什么都沒留下——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流淚,或許這些年練刀的痛苦麻木了我的感覺神經。看著火漸漸熄滅,我也轉身,不再回頭——
“為什么,我感覺你在哭——”白衣女子幽然道。
我的思緒回到了現實,我慢慢道:“或許,我的淚十年前就已經流干了。”
白衣女子久久的看著我,一直平和,甚至有些溫柔的眼睛忽然閃過一絲懼意。她居然看著我慢慢的退后了一步,又一步——“難道,你就是那個人?”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是——”
“不要說了!”白衣女子突然大聲喝道,那樣子和之前神情自若相比明顯有一些失態。然后,身影一晃,早已飄然不見。
我不禁愕然,我不知道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她為何一下子判若兩人。仿佛突然發生了一些變故,還是——
一時間,四周一片寂靜,除了海風的聲音時遠時近的傳來。
青衣人終于開口了:“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一定是你們什么地方得罪了仙姑。看來,事情真的變麻煩了。你們來的不是時候。”
我和陸東來互相看了一眼,他也是一臉的茫然。
“我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我嘆了口氣道。
青衣人道:“不管如何,既然來了就是客。今天不早了,我先安排你們歇息,無論什么事,明天還可以說。”
看來也只好如此了,我慢慢的點了點頭——
黎明,黎明的時候,我推開了窗——
臨海的窗外,風平浪靜,只有幾塊突起的巖石孤單的聳立在海邊——
遠遠處,一襲白衣,風中玉立,給人一種仙子的感覺,這不是昨日那個如仙女般的白衣女子么?
為什么昨天晚上她會那么失態的對我?甚至好像她竟然知道我是誰,可是我還戴著面具。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帶著疑問,慢慢的走近了她。
“你好——”白衣女子背對著我,沒有回頭,卻率先開口。
“——你好。”我淡淡道。
沉默中——她不再開口,我也一時無語。
海風輕輕的吹拂著,溫柔的吹動著她的長發,而她,屹立著風中,如青銅石像般,一動未動。
久久——久久。
然而,昨晚她的話又回響在我耳邊——“難道,你就是那個人?”
好奇心,讓我再一次渴望想知道答案——我向她走近了一步——
“我幾乎已經不記得了,上一次的海風這么輕柔是什么時候。”白衣女子居然又一次比我先開口,似乎在和我說,又似乎再自言自語——
“哦——”我又一次覺得無語。
我不知道,為什么在她面前總是被動和無語。
仙女般的白衣女子,深褐色的巖石,藍色的大海,溫柔的海風,微瀾的海浪——在我眼前,是一副多么美妙動人的畫面,讓我竟然不忍心開口打破這種美妙的和諧畫面。
“為什么,我總覺得好像見過你?”白衣女子又在我意想不到的時候開口道。
我慢慢的回想著,很久之后,我才堅定的搖了搖頭,道:“我想,一定是你記錯了。”
“我知道——”
我再一次愕然,究竟是我的頭腦有些混亂,還是她——
“我知道,你說的不錯。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竟然和我在夢里看到的一模一樣。”白衣女子幽幽的說道。
我無語中——我甚至想問問她的名字,但我覺得那樣很白癡。
我甚至覺得,不能再繼續和她對話了。所以,我慢慢的退后了一步。
“你準備走了么?”
我心里承認著,但是習慣又讓我找了一個理由:“或許,我還沒有適應海上的一切。我想,等我理順了我的思緒,才能再和你聊聊。”
白衣女子忽然笑了起來,然后,在笑聲中轉過了身——
依然如仙女般的美麗,看著她,我甚至恍若隔世——
淚——淚水已然在她的眼眶中,雖然還沒有奪眶而出。然而卻讓我感到心酸。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的眼淚會讓我感到心酸,這一次,我卻實實在在感到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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