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6-4 低低的哭聲噎住了

　　朱升平一聽路易十三，口水咽了幾下。他已經好幾年沒喝這種酒，今天他是香港大投資商，就要讓上海的新興資本家破費了。鄭宏倫拿出主人的姿態說，朱老板，你先唱。朱升平拿起話筒，唱了起來，哼哼唧唧，搖頭擺尾，他身邊的兩個**用同樣的振幅搖擺。接著鄭宏倫也唱了一首，這是他最喜歡的歌，學習雷鋒好榜樣，那四個**從來沒聽過這支歌，心想今天這個老板是怎么啦，唱這種老掉牙的歌，真掃興。但拿人家的錢，只好隨人家去。鄭宏倫唱得動了真情，特別是唱到忠于革命忠于黨，他眼里閃著淚花，把朱升平和**們都感動了。唱得正熱鬧，鄭宏倫的手機響了，心里不高興，罵出聲，王八蛋，這時候來電話。剛才忘了關機了，一看是蘇泰達，趕忙拿起來，喂，你好。轉頭對朱升平說，對不起，我接個電話，說著走出門，來到走廊里。蘇總，有什么事？有重要的事，我到夜總會來找你，已經到了門口。鄭宏倫奔到門口，把蘇泰達迎了進來。蘇泰達說，我不進包間了，就在外面談。鄭宏倫交代媽咪泡一杯茶，媽咪把他們引到了一間休息室，就關了門出去了。

　　蘇泰達看著媽咪款款走出門去，待門輕輕合上，就開始對鄭宏倫面授機宜，讓他在朱升平唱歌的間隙里，設法獲取他們想得到的資訊。在打款前，對朱升平再摸一下底。鄭宏倫大包大攬，說包在兄弟身上，保證公司今天的花費，物有所值，不會誤了大哥的事。在他們談話時，不時從門外傳來一個女孩的啜泣聲，待蘇泰達開門，那聲音驟然大起來，鄭宏倫后面跟了出來，兩人背道而行，鄭宏倫回包房；蘇泰達朝樓下走去，忽然那低低的哭聲噎住了，他情不自禁停住腳步回頭看，幽咽的聲音如同被狂風攪散，走廊里只隱約聽得見，從包房里傳出來男女打鬧嬉笑聲。蘇泰達沒有遲疑，他轉過身，走到那女孩身旁，距離一尺多停下了，問，你有什么事嗎？蘇泰達從她的著裝看得出她是一位服務員，不是****。女孩抬起淚眼，說沒什么事，謝謝。蘇泰達看到她面容姣好，卻不是**，而是做服務員，也就是有些人帶鄙夷地稱之為公主的，哪有公主服侍人的？這些到K房尋歡作樂的人，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才選擇這個稱呼。蘇泰達用柔和的聲調說，你有什么傷心事，就放聲哭出來。女孩抹了眼淚，這種地方她哪敢大聲哭呀，她說我要去工作了。從這句話，蘇泰達聽出了她的湖北口音，這不正是爺爺講了一輩子的家鄉話嗎？你是湖北人？蘇泰達問。女孩點點頭，低聲說，是的，湖北。哪個縣的？她說了。蘇泰達又問：“什么村？”女孩答：“蘇家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