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學那些事（二）

　　迎新晚會如同固定的篇章，每年一次。作為系文藝部部長，趙燕妮組織著這次晚會。來到我們班征尋節目，我自告奮勇報了名，好歹曾經高中文娛委員的我經驗還是比較豐富的。我向她打開話茬，師姐，回頭我也去文藝部，我有這方面的經驗，還要人不？她繼續寫著報名單，要。要什么啊，大宇，你有哪方面的經驗的?。苛制讲恢裁磿r候站在我背后突然問道，還帶著他本色的壞笑。趙燕妮沒反應過來他這話里的意思，還接著說，要啊，回頭再開個會討論一下。你要他？不用開會，直接送給你得了，免費的。林平繼續貧著嘴。我揮起手假裝扇他，趙燕妮這才明白過來，無聊。說完有些紅臉的離開教室。林平還不忘念上一句，師姐，有空常來啊。

　　簡陋的室內籃球場，對角的兩個籃球框系上幾根燈繩，就是帶彩色小燈的那種。兩邊堆置著幾排長椅，約摸可以坐上百十來號人。我們四個上完課便尋摸著來到這里，趙燕妮正在搭置著舞臺上的裝飾，幾個男生正在擺弄著音響。林平用手頂了頂我的背，你不去幫幫忙，這可是好機會。袁二和肖劍應和著。去就去，我昂首闊步走了過去。

　　師姐，需要我幫忙嗎。我走到趙燕妮身邊。顯然，她驚嚇了一下，你走路怎么沒聲音，飄過來的？她有些怪我。不是飄過來的，我是不知道被什么東西吸過來的。我還假裝看看四周。是那些吧，她指著兩邊的凌亂的長椅，把這些椅子擺齊了。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幫忙擺咯。剛轉身，她突然說了一句，以后叫我燕妮吧，別師姐師姐的叫有些不習慣。我心頭一震，一股暖流從腳底直達頭頂，有些心花怒放。我招了招手，示意那三個過來一起幫忙。

　　晚會準時7點開始，一身紅色連衣裙的趙燕妮格外引人注目，略帶點東北口音的普通話，下個節目是獨唱《喜歡你》，歡迎電子一班的權宇同學上臺表演。林平對我哎了一聲，到你了。我有些失態的轉回眼神，咳嗽了兩聲走上臺。“滿帶理想的我曾經多沖動，埋怨與她相愛難有自由，愿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的說聲，喜歡你，那雙眼動人，那可愛面容……”神了，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深陷歌詞里，突然發現趙燕妮的目光正在盯著我，回過神來心里撲通撲通跳的越來越厲害，難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如何走下臺的，但掌聲我還是能聽見的，袁二的喊叫聲最響。

　　那是一條幽靜的林蔭小道，緊靠操場的小山邊。對面走來一個女孩，飄逸的長發隨風而動，她邊走邊拿著課本在讀，她的聲音有種雪梨般的甘甜。我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仔細聆聽著，擦肩而過，她的長發掠過我的臉龐，一絲清涼。可我始終也沒看清她的面容，轉身向她打招呼，可她似乎聽不見，越走越遠。飄然的遠去，只留下一身白色的背影，我伸手想再叫停她，可怎么也抬不起手來。一種莫名的失落，針扎心痛的感覺。突然整個大地顫抖起來，我向她狂奔而去。

　　喂，起床了，要遲到了，還在做夢呢。一睜眼，林平停住正在搖動床的手。哎，原來是夢，如釋重負，手卻已經被自己的身體壓麻了。說實話，這幾天一直心不在焉，似乎做著類似的夢。難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告訴你一條消息，愿意聽否？林平又耍起了聰明。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搖床把我都搖暈了。我裝作懶狀。趙燕妮的，你想聽不？他歪笑著，想聽中午請我吃飯。OK，沒問題。他這才湊過來說，她今晚在201階梯教室自習，機會難得。

　　尋覓了好久，才發現她?？墒撬纳磉厸]有空位了，隔著一排，我坐在她后面。我不是上自習的料，坐一會就有些待不住了。寫了一張紙條，遞給前面的女孩，幫忙把這給前面的女孩。我指了指她前面的趙燕妮。趙燕妮看完紙條，回頭看見我正在對她傻笑著。一會兒她回了一張紙條：可以，按你說的，不過到學校門口碰面。我的心呀，砰然激動，起身回寢室，樂極生悲，邁出幾腳沒注意臺階，一個踉蹌差點沒摔倒。教室里的同學都齊刷的向我看著，趙燕妮有些忍不住抿嘴而笑。我摸著后腦勺奪門而去。

　　怎么樣，你怎么就回來了。躺在床上看小說的林平看我回來關切的問道。哎，沒戲，人家都不理我的。我裝作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話都沒說上？坐在床上靠墻的袁二探出頭問我。自習室那么安靜怎么說，我有些寞落。這會，林平起身站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袁二附和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兄弟，加油。不錯啊，二餅，你也會文縐了。剛進門的肖劍瀟灑的甩了甩黃發。我們這晚談了很久，談到高中時代，也談到了自己心目中的女生，就是沒談到理想。那會，放松是剛進大學的我們共同的誓言。

　　周六一大早，我就開始裝扮起來，不想被林平發現。怎么的，今天有活動？去哪HAPPY?我敷衍了事，出去玩。看看，二餅，劍，這家伙不老實。他沖著袁二和肖劍喊道。袁二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咩思（廣東話什么事）。估計他還在睡夢中。我雙手作暫停狀，示意林平小聲點。我去看電影，你去不？我老實交代。瞎扯，我去做電燈泡？你付費？他趴在床上昂著頭，加油咯，告訴你，追那妞的男生很多哦。他似乎了解很多。我捏緊拳頭在胸前頓了幾下，向他展示我的信心。

　　向看管宿舍的李師傅借了自行車，一路狂踩，直到學校大門口等待她的出現。沒過多久，那個似曾相識的身影終于姍姍而來，一身白色的連衣裙，今天的她沒有扎馬尾，而是披散著長發，這個畫面怎么這么熟悉呢？可怎么想也想不起來。發什么呆呢，我們去哪？趙燕妮閃爍著大眼問我。我還有點沒回過神來，到底是在哪呢。你說什么？她奇怪的看著我。我急忙說，我說先去江邊公園走走。她上了自行車后座，用手指點了一下我說，走吧。思緒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草原上狂奔，追尋著前方的那團紅日，到死都心甘。我也是。風，酥軟著雙耳，沿著后腦勺的兩邊匯聚于脊梁，鉆入后背，沖繞到肚皮，在T恤里狂舞。

　　沿著江堤，公園里的垂柳害羞的低著頭，像在嘀咕著什么。我們并排走著，聊著。聊到家庭，聊到以前，也聊了未來。趙燕妮的未來就是努力賺錢貼補家里。我開玩笑說，以后嫁個有錢人不就得了，不要賺的。她突然站住，有些嚴肅的說，我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掙。我有些欽佩的看著她，點了點頭。白色的連衣裙迎風緊貼著她的身體，顯露的曲線有些令我腦熱。你這么看著我干嘛？難道我說的不對？她看見我在看著她。我急忙將視線轉向遠方，有些不自在的回答她，你說的很對，什么都是要自己努力的?？晌业男膿渫〒渫w快的撞擊著我的胸口，有些窒息。我努力的平息著自己剛才有些齷齪的念想，指著江中的連島，我們去那看看。趙燕妮點了點頭。權宇，我發現你很冷淡，對陌生人。她突然冒了一句。我有點詫異，怎么會呢，我的心是很善良的。她有些不屑一顧，那開學接待你的時候你怎么排斥我的幫助呢。我有些無語，我承認自己的確有些，其實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但有一點，對于她可能是個例外。我怪異的看著她，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反問她，那你說我為什么最后還是接受你的幫助呢？她的臉有些泛紅，天氣有些燥熱，可人心里更燥熱。那你說為什么？我是問你為什么你怎么反過來又問我為什么？你說不說？不說。你確定不說？就是不說。她想伸手拽住我，我躲讓了一下，起步向連島跑去，她有些郁悶，轉而有些憤怒，追著我喊站住。

　　終于，我的文藝部副部長位置在老師和同學們的一陣好評聲中塵埃落定。終于，和趙燕妮相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多。基本上，他參與的我都參與，什么英語角，文學社，數模社，只有文學社我倒是喜歡，其他的就是跟著她后面混時間。因為喜歡，所以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