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被逼無奈,文公這才把自己的難處一五一十向玉姬說了。
玉姬聽罷破涕為笑:“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兒呢!不就是讓我父親幫你一下,去給義渠國說一下,叫他們別趟這汪渾水么?這有何難?”說罷,轉過身來,就要風風火火地出去。
見她如此性急,文公大感好笑,在后叫道:“你父親要是不答應怎么辦?”
“他敢!他要不答應,我就叫他不得安生!”說話之間,已去得遠了。
玉姬赴晉,晉文侯果然知會義渠國,秦伐犬戎,要義渠莫要插手。
晉國,大國也。義渠國剛剛正式建國,豈敢得罪晉國?遂點頭答應。
擺平了義渠國,文公傳令:“秦國大小官吏,必須黎明前全部上朝,不得有誤!”
次日,天剛一放亮,秦國百官畢集。正在議論著,卻見秦文公一身戎裝,雄赳赳出來。不由得把眾人嚇了一跳!
文公本來生的白面微須,說話溫文爾雅,慢聲細氣,平日里也是一身儒生打扮,倒更像個教書先生。大家既然已經習慣了溫文爾雅的秦文公,突然見他身穿戎裝,一時之間,哪能適應?
有那聰明的,早就猜出了文公的意思。
果然,只見秦文公雄赳赳來到朝堂之上,先是巡梭了一眼堂下的百官,見大家無一遲到,甚是滿意。清了兩下嗓子道:“寡人把諸位愛卿招來,是想向大家宣布一個重大消息!這個消息,想必大家也盼了很久了!昔日,我父襄公扶平王東遷,得平王恩典,賜封諸侯,并賜岐西、豐水之地。人家諸侯,都有自家的土地,唯獨我國的土地卻被犬戎占領著!有封號卻無國土,國之恥也!我欲討伐犬戎,收回我大秦之國土,爾等愿意相隨乎?”
眾人聽罷,興奮不已,卻見一人排眾而出道:“討伐犬戎,收回國土,秦國上下,渴盼已久。兒臣不才,愿親自帶兵出征!誓將犬戎趕出祁西,不成功毋寧死!”
文公定睛一看,卻是自己的長子靜公。
文公娶玉姬,生子一人,為秦靜公,又作竫公,史未載其名。靜公今年二十五歲,只生得相貌英俊,俊目朗星,文質彬彬,頗有文公之風。
文公僅此一子,對其自是愛如性命。
秦人尚武,鼓勵世子征戰。見靜公主動請纓,文公歡喜道:“我兒能為國出征討賊,收復國土,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不可!公子乃一國儲君,不可如此冒險!”卻見群臣之中,一人出來,沖著文公拱手說道。文公定睛一看,卻是大夫趙范。
“大秦之君,都是從戰火里歷煉出來的,豈能如溫室里的花朵那般嬌嫩?”文公大不以為然,不用其言。
趙范怏怏地下去。文公遂令世父率兵出征,靜公為副將,弗忌、威壘為左、右先鋒,帶領五萬精兵,兵發西戎。大軍疾如流星,快馬加鞭,來到岐山。
大軍來到岐山山下,暫時停住腳步,靜公帶世父、弗忌等人登上岐山,極目遠望。
岐山東西兩地,犬戎肆虐。
犬戎自參與周亂,殺死周幽王以后,便在岐西之地修建城郭,開墾土地,留了下來。
襄公之時,討伐犬戎,犬戎當時占領岐西不久,對于岐西之地的控制,尚且不是十分牢固。
如今,經過了十六七年的發展,犬戎一族已是牢牢地控制住了包括雍城、千陽、寶雞等地在內的岐山以西數百里土地,并及扶風、永壽、乾縣、武功等岐山以東的大片土地,其所控地域之廣闊,已遠遠大過秦國。
世父與靜公、弗忌、威磊等人立于岐山之上,遙望岐山東西之地。放眼所見,但見犬戎所控之地城郭堅厚,房舍、帳篷交雜。城頭之上,西戎之兵,盔甲鮮明,溝深墻高,張弓搭箭,目光如鷹,嚴陣以待。西戎之民,身配刀劍,或躬耕于田壟之間,或牧馬于草場之間,端的是一派寓兵于農,防衛森嚴的景象!
靜公心中甚憂,回過頭來對世父說道:“伯公自年輕之時,便和西戎交手,至今已大大小小數十戰。對西戎之人了解甚深,可知對付犬戎之法?”
世父沉思了一下道:“西戎之人,未受道德教化,其勇猛強悍狡詐殘酷只屬天然。其性格如狼,殘忍狡猾,欺軟怕硬。對于軟弱之人,他們會和虎狼一樣毫不留情,對于強大之人,他們則會心生畏懼,甚至會很敬重。因此,我們的所謂的道德教化,戰術戰法,在他們這里使用不著的。這犬戎尤其如此。他們在西戎諸部之中算不得十分強大,數被義渠、錦諸等國驅趕,這才來到岐西。趁著周朝發生動亂,趁機幫助申侯殺了周幽王,投桃報李,申侯允許他們住在這岐西之地。他們四處受氣,到處流浪,好不容易得到這岐西之地,自然會對這里萬分珍惜。不過這個倒不怕。可怕的,是他們的民族性格!”
“他們是何等性格?”
“他們到處受氣,經常被趕的無處落腳,在流浪之中總結出了一套屬于他們自己的為人之道。其為人之道就是,對人,第一是狠,凡是敵人,一招致命,絕對不留情;其次是滑,一見打不過,立即逃走,以保命為上;其三是陰,只要能偷襲,絕對不與你正面作戰!第四是絕,只要能夠,即便是婦孺,一律斬盡殺絕,絕不留活口;第五是耐心,只要你不著急,他絕不主動出戰,能拖死你!記住,這一點最可怕!想當年,我和襄公討伐犬戎之時,就是吃了這個虧。眼見得就要大功告成了,結果功敗垂成,還是失敗了。”
靜公聽罷,悚然而驚:“犬戎如此難以對付,這可如何是好?”
世父聽罷,哈哈大笑道:“他們難對付,我們難道就好對付了么?知道了他們的這幾個特點,我們到得岐西之地,不必拘于形式,要迅速發動突襲,比他們還快,還兇!見我們比他們還快還兇,他們必會心懷恐懼。他們有廣闊的退守空間,只要他們心懷恐懼,必會迅速撤走,到得那時,岐西之地,不就是我們的了么?”
靜公點頭道:“對,我們要速戰速決,絕不拖泥帶水,爭取一戰成功!他們所占土地如此廣闊,我們用什么法子,才能徹底把他們趕走?”
“犬戎膽小而多疑。我們只需選一個地方突破,將他們徹底打敗,打服,最好是在其他地方也虛張聲勢一下,讓他們認為我們已經把整個岐山之地都占領了。見我們力量遠超他們,他們必然不敢和我們抗衡,出于本能,也會拼命逃竄。只是,我們的兵力就這么多,若兵分多處,反倒被他們看到了弱點——我們的弱點是一定不能讓他們看到的。只要他們看到我們有一點點弱點,也會奮起反擊,一旦到了那時,我們???呵呵,憑我們的實力,我們是不可能把他們趕走的!”
“那么我們只能是速戰速決了?”
“是的,不能給他們思考的機會!”
“可是我們就這么兩萬多人,這可如何是好?”
“我已有了盤算。”
“伯父什么打算?”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先打他一個心理戰,把他們的心里擊垮!”
“如何打法?”
世父低聲道:“我們需如此如此??????”
靜公大喜。遂兵分兩路,一路直奔汧地(千陽),一路埋伏在雍城(鳳翔)去汧地(千陽)的路上。
世父帶了五千兵馬,一路疾行,來到汧地(千陽)。
犬戎聞聽秦國討伐岐西之地,知秦都在陳倉,便加強了雍城的防守。渾沒料到秦國竟然舍近求遠,直奔汧地(千陽)而去,更加沒料到親過來的竟然這樣快。一時之間,汧地(千陽)失守。
汧地(千陽)失守,犬戎戎王犬龍慌忙派犬戎大將犬獒帶領一萬犬戎兵馬前去解救。卻沒料到犬獒還未來到汧地(千陽)便被靜公率領弗忌、威磊等人半路截殺。
一萬犬戎兵,被斬殺殆盡。
犬獒拼命沖殺,好不容易逃出重圍,回到雍城,向戎王犬龍哭訴道:“秦軍勢大且狡猾無比,末將帶的一萬兵馬已全部殉國了!”
戎王犬龍聽罷,大吃一驚道:“秦人如此厲害,這可如何是好?”
犬鰍以手敲額,默默沉思,過了許久,這才猛地一下抬起頭來說道:“不對,秦人作戰勇猛,倒是不假,但要說他們的力量一下子大出我們這許多,這我可不相信。依我看來,這是他們在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想要借此機會把我們的心里打垮,不戰而勝,占領岐山土地,這才是他們真實的想法。”
“我們該如何應對?”
“我們需如此如此,只需將計就計就是了!”
“軍師好計!”
卻說秦軍這邊。秦軍用世父之計果然一舉拿下汧地(千陽),并全殲敵軍一萬余人。秦軍上下,對這世父無不奉若神明。齊聲贊嘆世父高明。
世父雖久經沙場,經歷過許多事情,卻畢竟也是凡人一個,聽別人好話說得多了,便不由自主地飄飄然起來。隨即哈哈大笑道:“犬戎之人雖極奸猾,卻畢竟地處偏僻,經事不多,哪里有中原之人那么多花花腸子?只要是摸清了他們的脾氣,也就好對付了!”
隨即喝令秦軍繼續進發,直奔雍城殺來。
大軍來到雍城。只見雍城城門大開,靜悄悄的,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莫非他們真的如此膽小?說走,就走???了?”靜公疑惑地望著世父。
世父沉吟道:“這個???不大可能???吧?”
說罷,令副將趙邕帶五百小軍,前去查探消息。
趙邕應了一聲“喏”,帶著五百小軍去了。
時間不久,卻見突然城門關閉,從城頭之上突然扔下無數頭顱來。隨著頭顱扔下,城頭上站出無數犬戎兵來,為首一人碩大黑粗,滿臉疙瘩,虬須飛舞,卻是那犬戎戎王犬龍,旁邊站著的,左為犬獒右為犬鰍。三人直指秦軍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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