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生鄰居

某一天，有個外國旅行者到這邊游玩，正好看中這所房子，打算230萬買這所房子。房東拒絕了，至此，他的脖子伸的更直了，那微駝的背脊，也張揚了起來。走起來路，一搖一擺，步子自然也比以前更穩健了。

掐指一算，聞若呆在這所小屋子，已有兩年時光。

周日，她如往常一樣，十點起床，手里拿著一本書，打開房門，想到樓上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

打開門的一霎那，看到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出現在她的門前，一支手搭在墻上，歪著身子。她向后退了一步，用奇怪的眼神望著他。羅尼穿著灰色的休閑外套，下身穿一條黑色呢絨褲子，腳上趿拉著一雙藍色棉拖鞋。

“早啊，聞小姐。”羅尼笑嘻嘻的說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聞若很吃驚的問道。

羅尼倚在門上，

“我搬到這里已經一周了，很不好意思，這么晚才讓聞小姐知道，聞小姐不介意我進屋討杯水喝吧。”

聞若很不情愿的請羅尼進屋。

房間很簡潔。一張大床。床上放著兩個呢絨娃娃。兩張書桌。靠窗戶的桌上擺滿了書籍，另一張桌子上放著一臺手提式電腦。電腦旁邊，一盆仙人球，還有幾支含苞欲放的梅花。靠近陽臺的門窗前，有兩盆文竹。一盆枝葉茂盛，枝椏繁復錯落。另一盆，則相反。枝干有點干枯，枝葉都已枯萎，只有幾支零零落落的綠色枝葉還在寒冬臘月里支撐著。

“如果你再不盡心照顧這盆文竹，我怕它是捱不過這寒冬臘月。它可不如梅花，堅韌而抗拒嚴寒，文竹性情溫和，溫度一定要適宜，你可隔20天用白糖水澆灌，可以慢慢使黃色葉子漸漸轉綠，等到春天的時候，重新換土，剪掉老死的根，這樣方能像那盆文竹茁壯生長。”

“我是最怕看到要枯死的樹木，這才重買了一盆茂盛的文竹，希望它可以借此蓬勃起來。沒有想到，倒成了這番光景。”聞若邊說著，拿起茶杯，放上一絲茶葉，準備倒開水。羅尼大聲喊起來，“聞小姐，你放的什么茶葉。”

“放心，鐵觀音，不會有毒的。”

“聞小姐，你還是重新倒一杯吧，就白開水吧，我是最怕喝帶有茶葉的茶，從小就不喜歡，現在更不喜歡，像我這般的人更是品不了茶。”

“給你煮一杯咖啡吧。”

“好，謝謝聞小姐了。”

聞若小心翼翼的把煮好的咖啡放在羅尼面前。仔細觀察羅尼，他有一張干凈無暇的臉蛋，棕黑色的皮膚發出光亮的色澤。深邃的眼睛，淡漠，疏離。

“不知道羅先生，到這個地方來，有何差事。”

“僅為拍你一組照。”

“可是我已經明確表態。”

“我也已經明確表態。”

“你怎么知道雪夜咖啡？”

“我更知道遙遠這個城市的其他人物，比如厲洋，江羽，還有郁爾蘭……”

“你到底想做什么？”聞若的語氣立刻變得冰冷，神情緊張起來。

“聞小姐不至于這么緊張，這幾個人并不出奇？我說過我只想拍幾組照。”羅尼用輕松愉快的語氣，想打亂緊張的氣氛。

片刻，聞若回復了以往的平靜，“不過那些都是過去的人物。”

“可是他們卻徹底的活在你心中，即使你用兩年的時間依然磨平不了這些記憶，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不是嗎？”突然間，羅尼有點同情聞若，她一定認為兩年來，那些記憶慢慢消散，但是我提到這幾個人的名字，她越發緊張，像宴會上丟了鞋子的女子，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羅先生，每個人都有拒絕回答問題的權利，也同樣有隱私權，你這樣一味地挖掘別人的隱私，難道是貴報的一向作風。”

“我只是一名攝影師，只對自認為感興趣的事感興趣，其他與我無關。名譽，信仰，權力對我而言只不過身外之物，你怎樣想無關，因為那根本影響不到我。”

好霸氣的語言，聽到這些話，聞若倒是從心里敬佩羅先生，不管這些言語是否真實。

羅尼拿起書桌上攤開的書籍。埃里奇 西格爾 的《愛情故事》，他看到書名，立刻興致盎然的背誦起里面的句子，“我們倆的靈魂，挺然而立，面面相對，默默無語，愈靠愈近，直到伸長的翅膀暴出了火花……有個地方可以容身并且相愛，哪怕一天也行，哪怕一天之后便是黑暗一片，到了死期。”在羅尼朗誦的那個瞬間，聞若似乎回到了遙遠的海風大學，耳旁似乎還能聽到厲洋曾經朗誦的句子，“我把我的手伸給你………我把我的愛情給你，那比金錢還珍貴，我把我自己給你，請教理或法律為我們作證，你肯把你自己給我嗎？你肯和我攜手同行嗎？我們能不能彼此相守不移，終身不渝？

“喂，聞小姐在想什么？”

“額？”聞若才從記憶里回過神。

“我最喜歡的作家便是埃里奇西格爾，很樸素，很簡單的句子，在他筆下輕松愉快，讀起來朗朗上口，而英文版的更是絕妙。”

“想不到羅先生，還是博聞強識之人。”

“興趣廣泛，卻沒有對任何東西有所專研，不過是些膚淺的認識。”

“羅先生過謙了。”

“羅先生，這個稱謂很束縛人，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這個先生卻一直提醒我，裝也要裝個儒雅的君子。”

聞若莞爾一笑，“原來羅先生言下之意，正人君子便是虛偽做作之人。”

羅尼笑道：“我可沒有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