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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兵帥克  文/雅·哈謝克

第五章    帥克在吉拉里一西達的奇遇(2)

  “你呀,”他轉過來接著對帥克說道,“你到咱們食堂去,拿一份刀叉和別的用具,給我弄一份午飯來。告訴他們是拉辛那神甫要的,一定要弄個雙份。然后從廚房給我帶一瓶葡萄酒來。還帶個飯盒去,要他們給倒點甜酒。”

  拉辛那神甫摸索起衣袋來。

  “喂,”對下士說道,“我沒帶零錢。借我一個金幣。這樣就好啦,帶上吧。你叫什么名字呀?”

  “帥克。”

  “很好,帥克,這里已經有一個金幣了,你可以拿去辦事。下士,再借我一個金幣吧。好,帥克,等你把我吩咐的事都辦完以后,就再給你一個金幣。噢,對了,辦完了再替我弄點煙卷和雪茄。要是有巧克力糖的話,給我摸兩份來。要是有罐頭的話,跟他們要點牛舌頭或是鵝肝。要是他們在發瑞士干酪,記住可干萬別叫他們塞給你一塊靠殼皮上的。同樣,要是有香腸,千萬別拿頭上的。想法弄到一塊又好又肥的中段兒。”

  神甫在座位上伸了伸懶腰,不一會,他就睡熟了。

  “我覺得,”在神甫的鼾聲中,自愿軍官對下士說,“你對于我們撿來的這棄兒應該很滿意。看起來很不錯。”

  “的確呱呱叫,下士,”帥克說道。“他不像孩子那樣嬌嫩。”

  到了維也納,裝在牲口車里的士兵,帶著就像上絞刑架時候那種絕望的神情,從窗口往外望去。婦女們走上前來,發給他們姜餅,上面用糖汁寫著“SiegundRache,”和“GottStrafeEngland,”等等字樣。

  隨后,接到命令,要他們按連到設在火車站后邊的野戰廚房去領配給。帥克就遵照神甫的吩咐,到軍官專用的廚房去。那個自愿軍官留在后邊等著現成的吃,兩個押送兵去替整個禁閉車領配給去了。

  帥克就照樣執行了命令。正當他跨過鐵軌的時候,他瞅見盧卡施中尉正沿著鐵軌漫步著。至于配給,他任憑人家給他留多少算多少。他目前的處境很尷尬,因為他是跟一個克什納爾中尉合伙用一個傳令兵。那個傳令兵只伺候克什納爾中尉,對于盧卡施中尉,他完全采取怠工的辦法。

  “帥克,你把這些東西送到哪里去啊?”倒楣的中尉問道。這時候,帥克正把他從軍官食堂弄來、又用軍大衣包起來的一大批食品放到地上。

  “報告長官,這是給您的。只是我不知道您的車廂在哪塊兒,同時,要是過您這邊來,我又不知道列車指揮官會不會發脾氣。”

  盧卡施中尉帶著疑問的眼光凝視著帥克,可是帥克十分愉快地接著說下去:

  “對了,那家伙可真野蠻,真野蠻。他來檢查列車的時候,我向他報告說,我已經關滿了三天的禁閉,應該到牲口車里去,或者跟您來。可是他足足罵了我一大頓,說我必得繼續待在那里,這樣在路上才不至于給您長官惹出什么麻煩來。”

  帥克擺出一副殉難者的神情。

  “聽他那個說法兒,真好像我曾經給您長官惹過什么麻煩似的。”

  “不,”帥克接著說下去。“您長官可以相信我這句話。我從來也沒給你惹過什么麻煩。如果任何時候曾經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情,那完全是碰巧啦。長官,我從來也沒有故意闖過亂子。我總是想做點好事,做點漂亮事。如果咱們倆誰也沒沾到好處,只弄得一身的煩惱,那可怪不得我。”

  “好吧,帥克,別傷心啦,”盧卡施中尉輕輕地說著,他們漸漸走近參謀車了。“我一定想法叫你回到我這兒來就是了。”

  “報告長官,我不傷心。可是想到在打仗的時候咱們都這么倒楣,而且又不是咱們自己的過失,我心里真有點兒難過。一想,就覺得時運太不濟了。我總是想法躲著麻煩。”

  “好啦,帥克。那么跳進這個車廂里來吧。”

  “報告長官,我正往里跳哪。”

  隊伍在布魯克扎下營,寂靜的夜色籠罩著一片帳幕。在士兵的營舍里,人們冷得直打哆嗦;軍官營舍里的火可燒得太旺了,熱得必須把窗戶打開。

  里塔河上的布魯克,皇家罐頭肉廠里的燈光明亮,他們日夜忙著改裝各式各樣的腐爛肉品。由于風是從那個方向朝著營幕刮,營舍周圍的林蔭道上彌漫著陳腐的腱子、蹄子、腳爪以及骨頭的臭氣,他們正煮著這些,作為罐頭湯汁的材料。

  里塔河上的布魯克城是一片燦爛,吉拉里-西達橋的對岸也同樣是萬家燈火。里塔河兩岸奧地利和匈牙利的吉卜賽人的管弦樂隊都在奏著樂,咖啡館和飯店的窗口射出輝煌的燈光,到處是高歌和狂飲。當地的大亨和庸吏都把他們的女人和及笄的女兒帶到咖啡館和飯店里去。于是,里塔河上的市魯克和吉拉里-西達就形成為一座巨大的自由廳。

  那天晚上,盧卡施中尉出門看戲去了,帥克就在一座軍官的營舍里等著他回來。門開了,盧卡施中尉走了進來。立刻可以看出中尉的心情很快活、因為他頭上的小帽是反戴著的。

  “我想跟你談談,”盧卡施中尉說道。“你不必那么傻瓜似的敬著禮。坐下,帥克,不必管規矩不規矩的。你別說什么,聽我要告訴你的話。你知道紹普洛尼街在哪里嗎?你先別又扯你那套‘報告長官,我不知道’。要是你不如道,就干脆說不知道算了。好,現在記在一張紙上:織普洛尼街十六號。是個五金店。你知道五金店是什么嗎?天哪,你別不停地說著‘報告長官’說‘知道’還是‘不知道’。那么,你知道五金店是什么嗎?你知道?那很好。那很好。店是一個叫嘎古尼的匈牙利人開的。你知道匈牙利人是什么嗎?我的天,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呀?你知道。那么,很好。他就住在店上頭的二樓。你知道嗎?你不知道?可是,媽的,我不是正在告訴你在哪嗎?現在你懂了吧?懂了?好吧。要是你沒懂,我就給你戴上手銬腳鐐。你把這家伙的名字記下來了嗎?我說的是嘎古尼。很好。那么,明天早晨你大約十點鐘進城去。找到這個地方,上二樓,把這封信交給嘎占尼太太。”

  盧卡施中尉打開他的皮夾,一面打著呵欠,一面把一個沒寫收信人住址和姓名的白信封交給了帥克。

  “帥克,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接著說。“一個人總是越小心越好,所以我在上面沒寫收信人的住址和姓名。我就靠你把它交給應交的人。哦,記住那位太大的名字叫艾蒂迦,把它記下來了吧:艾蒂迦?嘎古尼太太。并且記住,交信的時候頂要緊的是慎重小心,而且要個回音。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要是他們不給我回音,我怎么辦呢,長官?”

  “對他們說,不論如何,非要個回音不可。”中尉回答道,同時又打了個大呵欠。“可是我要睡覺去了,累極啦。”

  盧卡施中尉本來并沒打算在哪里待下來。那天晚上他進城去,因為吉拉里-西達的匈牙利人戲院正在上演一個音樂喜劇,他想去看看。劇中主要角色都是些肥胖的猶太女人,她們的拿手好戲是舞蹈時候把腳向半空踢來踢去。

  可是盧卡施中尉并沒被這種有趣的表演迷住,因為他借來的那副袖珍望遠鏡,鏡頭不是無色的;他看到的不是一條條的大腿,而只是一道道淺紫色的影子在鏡面上擺來擺去。

  第一幕完了以后,他的注意力被一個跟著個中年男人的女人吸引住了。她正拖著他朝衣帽間走去,嘴里說著要馬上回家去,不肯再看這種丟人的表演了。這些話她都是大聲用德語說的,她的伴侶卻用匈牙利話回答道:

  “對,親愛的,咱們走吧。我跟你的感覺一樣:這種表演真是叫人惡心。”

  “Esistekelhaft,”女人氣忿忿地說道。這時候,那個男人正幫她披上赴歌劇院時披用的斗篷。她說話的時候,眼睛里閃爍出這種荒唐表演所引起的憤怒。她的眼睛大而且黑,跟她那漂亮的風姿很相稱。她也望了盧卡施中尉一眼,一面著重地說著:

  “Ekelhaft,wirklichekelhaft”。

  她這一望非同小可,一段姻緣就這樣開始了。

  盧卡施中尉從衣帽間的管理員那里打聽出來那是嘎古尼夫婦,那位嘎古尼先生在紹普洛尼街十六號開一家五金店。

  “他跟艾蒂迦太太住在二樓,”衣帽間的管理員用古代的鴇母那種細膩周到說著。“她是紹普朗⑼地方的一個德國女人,男的是匈牙利人。在這個城里,什么都是混合的。”

  盧卡斯中尉從衣帽間取出他的大衣,然后就進城,走到一家小咖啡館,占了一間雅座。他把一個羅馬尼亞的女孩子趕走,然后就要了紙筆和墨水,也要了一瓶法國白蘭地。他先仔細地思索了一番,然后就用他最漂亮的德文寫了下面這樣一封信。他覺得這是他生平一篇得意之作。

  親愛的夫人:

  昨晚我赴劇院,看了使您氣惱的那個戲。第一幕演出時我自始至終都注視著您及您的丈夫,我不禁感覺您那位丈夫……

  “我何妨狠狠地瞎恭維一頓,”盧卡施中尉尋思著。“像他那樣一個家伙憑什么有那么標致的老婆呢?他的相貌簡直像一個剃過胡子的猩猩。”

  他接著寫他那封信:

  ……您那位丈夫對于臺上演的令人作嘔的滑稽戲表示頗為欣賞,而您對該劇極不滿意,因為它毫無藝術味道,只投合了男人的劣根性而已。

  “娘兒們長得挺苗條的,”盧卡施中尉想著。“我最好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請原諒我素昧平生,這樣直接寫信給您。我一生也見識過許多女人,但是沒有人給我的印象像您那樣深刻,因為您對人生的觀點及看法與我的不深而合。我相信您那位丈夫自私到家,硬拖您去……

  “這么寫不成話,”盧卡施中尉說,又把“硬拖您去”涂掉,接著寫上去:

  ……只顧自己利益,偕您觀劇,而戲只合他一人口味。我喜歡直率,我無意干預您的家事,不過很想與您私下謀一面,就純藝術方面的題目與您一談……

  “在這里的旅館碰頭怕不成,我想還得把她領到維也納去,”中尉尋思著。“我想法請個臨時假。”

  因此,我冒昧地請求與您訂一約會,以便在光明正大的情況下,得以謀面,并進一步結識。我是不久即將面臨戰爭危險的人,我深信您不至見拒這個請求。如蒙俯允,我在戰地恐怖中也將永遠銘記這一美妙無窮的日子,和我們二人之間的深切了解。您的決定對我即是法律。您的回音將成為我生命中的關鍵。

  他署上了名字,把剩下的法國白蘭地灑喝干了,又叫了一瓶。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順便重讀他所寫的,差不多每句話都使他感動得流下淚來。

  早上,帥克把盧卡施中尉叫醒的時候,已經九點了。

  “報告長官,今天您值班,您睡過時辰啦,我現在得到吉拉里-西達送這封信去。我七點叫過您一遍,七點半又叫了一遍,然后八點還叫了一遍,剛好他們上操,打這邊兒走過去,可是您只翻了個身,報告長官,我說,長官您……”

  原來盧卡施中尉自己咕噥了兩句,眼看又要翻過身去。可是他沒翻成功,因為帥克無情地搖撼著他,并且大聲嚷著:

  “報告長官,我到吉拉里-西達送那封信去啦。”

  中尉打了個呵欠。

  “那封信?對了,我那封信。你嘴得嚴緊,知道吧。這件事只有你我兩個曉得。解散!”

  中尉又把帥克剛才拽過的被子裹到身上,繼續睡了。同時,帥克就出發前往吉拉里-西達去了。

  如果他半路沒碰上工兵沃地赤卡,紹普洛尼街十六號也許沒有那么難找。多年以前,沃地赤卡曾在布拉格住過,因此,為了紀念一下他們舊雨重逢,唯一的辦法就是到布魯克的紅羊酒館去,那里的女侍是捷克人。

  “你現在到哪兒去?”沃地赤年問道。

  “那是個機密,”帥克回答說。“可是你我既是老朋友,我告訴你吧。”

  他把一切原原本本對沃地赤卡說了。沃地赤卡說,他是個老工兵,他不能丟下帥克就走。他提議他們一道送那封信去。

  他們談了好半天過去的日子。十二點過不多久,他們就離開了紅羊酒館,事情仿佛都很順利自然。特別是他們心里有一種根深蒂固的信念,就是他們誰也不怕。在到紹普洛尼街十六號的路上,沃地赤卡滔滔不絕地談著他對匈牙利人的仇恨。他一再對帥克說,他一遇到匈牙利人就會動起武來。

  終于,他們在紹普洛尼街十六號找到了嘎古尼先生開的那家五金行。

  “你最好等在這里,”帥克在門口對沃地赤卡說。“我跑上二樓把信留下,等個回音。等一會兒就轉來的。”

  “什么?我丟下你不管?”沃地赤卡抗議道。“你不曉得匈牙利人。我們得提防著點兒。我來收拾他。”

  “別胡鬧了,”帥克很莊重地說。“管他匈牙利人不匈牙利人,我們要的是他的老婆。在那家有捷克女侍的酒館里,我不是告訴你中尉有一封信要我交給她,而且這是個絕密嗎?中尉要我起誓任誰也不告訴。酒館里那個女侍不是說,中尉這話說得很對,因為這種事只能秘而不宣嗎?她不是說,如果有人知道中尉給一個有夫之婦寫信,可不成。你自己不也點頭說有道理嗎?如今你又想跟我一道上樓啦!”

  “唉,帥克,你還不認得我這個人,”工兵沃地赤卡很嚴肅地回答說。“只要我說了要跟你一道來,記住,我說到哪兒就辦到哪兒。兩個人總要更安全些。”

  “那么好,你就來吧,”帥克同意了,“但是你舉動可得當心點兒。咱們不想惹出麻煩來。”

  “老伙計,你用不著操心,”沃地赤卡說,他們一面朝著樓梯走去。“我要揍他一……”

  小聲補了一句:

  “你看吧,這匈牙利人一定不難對付。”

  帥克和沃地赤卡站到嘎古尼先生住所的門口。帥克按了下門鈴,隨著,一個女仆出現了。她用匈牙利話問他們的來意。

  “Nemtudom,”沃地赤卡鄙夷地說。“乖乖,你干么不學學捷克話?”

  “VerstehenSiedeutsch?”帥克問道。

  “APisschen.”

  “那么你去告訴你們太太,說我有話同她講。告訴她這里一位先生有封信要交給她,在外邊呢。”

  他們站在過道,帥克說道:

  “這地方確實既雅致又舒服。瞧,他們帽架子上掛了兩把雨傘,那幅耶穌基督像畫得也還不壞。”

  女仆又從里面出來了,房間里鏗然響著刀叉和杯盤相碰的聲音。她用很蹩腳的德語對帥克說:

  “太大說,她現在沒有空閑。有什么東西可以交給我,有話也留下吧。”

  “好吧,”帥克很莊重地說道,“這就是給她的信,可是你可別對旁人講。”

  他就把盧卡施中尉那封信掏出來了。

  “我在這里等回音吧。”他指著自己說道。

  “你怎么不坐下來啊,”沃地赤卡問道,他已經在靠墻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了。“來,坐這把吧。你站在這里活像個要飯的。在這些匈牙利人面前你可不能作得很低賤。我們是要跟他吵一架的,我一定得好好管教他一頓。”

  一切仍然毫無動靜。后來,聽到女仆遞進信去的那間房子里大聲咆哮起來。有人用一件沉重東西摔在地上,然后又清晰地聽到砸玻璃杯和盤子的聲音。夾雜在這一切聲音中間,還可以聽到有人用匈牙利話在發脾氣。

  門猛地開了,闖進一個脖頸上圍著餐巾的男人,手里揮動著剛才送進去的那封信。

  工兵沃地赤卡離門口最近。那位一腔怒火的男人首先拿他作對手,講起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他用德國話質問道。“送這信來的那個壞蛋在哪兒?”

  “嗨,老板,別著急,”沃地赤卡直起身子來說。“你吵嚷得聲音太大了,鎮靜點兒。你要是想知道信是誰送來的,就問我這位伙伴吧。可是你說話得放客氣些,不然的話,我轉眼就把你丟出去!”

  那個男人抱著頭,排炮似的咒罵了一頓。同時說,他自己也是個后備軍官,他本來也很想參軍的,只是他害著腰子病。至于那封信,他要送給指揮官,送給國防部,送到報館去。

  “聽著,”帥克威風凜凜地說道,“那封信是我寫的,不是中尉寫的。那簽名是假的,是我簽的,我看上了你的老婆。就像詩人伏爾赫利茨基⒀說過的,我給她迷上了。”

  帥克挺然站在他的面前,冷靜得像條黃瓜。那位暴跳如雷的男人剛要朝他撲過去,可是工兵沃地赤卡一直留意著那個男人的每個動作。他伸腿絆了那個男人一交,把那封信從他手里奪過來(正當他還在揮動著的時候),塞到他自己的衣袋里,等嘎古尼先生恢復了他的平衡,沃地赤卡一把又抓住他,把他拖到門口,一只手拉開門。然后,一剎那間,就聽到一件沉重的物件沿著樓梯滾了下去。

  那位暴跳如雷的男人唯一的遺物就剩那條餐巾了。帥克拾起它來,很有禮貌地在門上敲了敲。五分鐘以前嘎古尼先生是從那個門里出現的,如今可以聽到一個女人哭泣的聲音。

  “這餐巾是您的,”帥克彬彬有禮地對那在沙發上嗚咽著的太太說。“不然,也許會給人踩臟了。再見吧,太太。”

  他把皮靴后跟碰了一下,敬了個禮,就到過道去了。樓梯口看不到一點點格斗的痕跡,正如沃地赤卡說的,一切都沒費吹灰之力。可是帥克在街門口發現一條硬領,從上邊還可以看出是扯下來的。顯然悲劇最后一幕是在那兒演出的:當時嘎古尼先生拼命抓牢了門,免得自己被拖到街上去。

  街上鬧得還很厲害。嘎古尼被拖到對面房子的門口,他們正朝他灑著水。在街心,工兵沃地赤卡像一只雄獅似的跟一些出來袒護自己同胞的匈牙利民兵和輕騎兵搏斗著。工兵很巧妙地揮動著一根刺刀帶子,像揮動一把連枷似的,叫他的對手回不得手。他也并不孤單。一些捷克士兵也站到他這一邊來交手了。

  帥克事后提起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怎么卷入戰團的。他沒有刺刀,也說不清怎么就弄到一根手杖,那原是圍觀的人群中一個嚇破了膽的路人丟下的。

  這場格斗繼續了很久,但是一切好事都必有個終了。巡邏隊來了,把他們統統拘留起來。

  帥克和沃地赤卡并排大踏步走著,一手拿著那根手杖,后來巡邏隊隊長就把它作為罪證。他得意揚揚地闊步走著,把手杖像來復槍那樣扛在肩頭上。

  工兵沃地赤卡一路上都執拗地一聲不響。可是當他們走進衛兵室的時候,他傷心地對帥克說:

  “我沒告訴你嗎,你不曉得匈牙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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