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虐殺

　　夜深了，隍都城被一片濃霧所籠罩著，看不到天上的月色，路燈也顯得昏黃暗淡。

　　寂靜無人的馬路如一條死蛇一般曲折地伸向遠方，路邊有一棵大葉的楊樹，正值冬日，樹上已經沒有了樹葉，光禿禿的，枝杈在寒風中抖動著，交互撞擊著，不時地有枯枝被碰落到地上，輕脆細小的聲音不絕于耳。

　　在這棵楊樹的最頂端立著一只灰色的喜鵲，一對小圓眼睛在夜色的濃霧中泛出血一般腥紅的光來，眨動著，警惕著，好象在等待著一件即將發生的事情。

　　突然，這只喜鵲發出了如野梟一般的唳嚎，短暫，急促，而有力，伴隨著叫聲，它展開了翅膀，揮舞著，發出撲楞楞的聲響，將身邊的一些枯枝完全打斷，墜落到地上。

　　眨眼間，喜鵲已經升到了半空中，飛進了隍都的濃霧里。

　　喜鵲用力地拍打著自己的翅膀，仿佛有急事一般，越過了一片樹林，接著是幾幢高樓，然后它降下了身子，一片別墅區出現在它的眼前。

　　黑暗中，只有幾幢別墅里亮著燈，很寧靜。

　　喜鵲在別墅區的上空不停地盤旋著，那雙血一般的小圓眼睛向下覽瞰著，猛地，它似乎尋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整個身子在半空中懸浮了起來，翅膀在劇烈地拍打著自己的身體，嘴喙中又發出那如鬼嚎般的兇唳之聲，響徹了整個別墅區。

　　在這慘烈的叫聲中，這只灰色的喜鵲終于將翅膀收了起來，整個身體聚成了一個炮彈形狀，向著一幢透出粉紅色光線的別墅俯沖了下去。

　　喜鵲的速度越來越快，那可怕的叫聲也越來越響，終于，它沖到了那幢別墅的面前，小腦袋毫不猶豫地撞在了一面落地玻璃上，發出咚的一聲。

　　堅硬的有機玻璃承受住了喜鵲的撞擊，沒有半點損壞。灰色的喜鵲卻折斷了脖頸，在撞擊的那個瞬間，巨大的沖擊力令它的頭顱與身子迅速地被撕開，一道血箭從脖腔中噴出，射在了玻璃上，接著，整個身體也貼在了上面，然后又反彈了回來，落在地上。

　　別墅的前面是一片草地，枯草扭曲著身體，橫七豎八地貼著地面，喜鵲被彈到了上面，翻騰著它那弱小的身體，滾出了幾尺遠，終于不再動彈了。

　　那尖嚎之聲嘎然而止，一切似乎終于又恢復了寧靜，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似的。

　　撞擊聲并沒有引來別墅的主人，玻璃上的血跡在慢慢地凝固著。

　　這是一扇落地大窗，綢絨的黑色窗簾并沒有拉緊，別墅內的一切一目了然。

　　豪華客廳里沒有一個人，腥紅色的地毯將燈光襯出一片紅色，透過附著水汽的玻璃泛著粉紅色，令屋內并不算高雅的擺設處處顯現出一股子曖昧的情調。

　　客廳右側靠墻的地方是鋪著紅色地毯的樓梯，直通二樓，有一個弧度，欄桿是金屬的，仿銅的色彩，西式的紋路透出一種奢華的惡趣味來。在樓梯口，一件黑色的女式皮衣很隨意地扔在了地上，半截袖子搭在臺階上。

　　樓梯另一側靠墻，墻壁上掛著一些裝裱過的海報，色彩艷麗。由此猜測，別墅的主人也許從事著與影視有關的職業。

　　上了二樓，正對著樓梯口處也掛著一張海報，是電影《穆荷蘭道》，娜奧米·沃茨與勞拉·赫利緊緊地靠在一起，兩個女人充滿了愛意。

　　二樓是一排房間，都關著門，只有最里面那間房門開了一道縫，一抹白光從房內射了出來，與客廳的紅色光線融到了一起，整個色彩的過渡顯得是那么不真實。

　　同樣不真實的還有從房間內傳出的呻吟聲，聽上去讓人感到有種沖動，卻似乎還透出一種痛苦來，帶著歡娛的痛苦。

　　這是一間臥室，布置得如客廳一樣奢華，品味看起來總有種廉價感。

　　　　“媽的，這是為什么？”男人心中疑惑著。

　　女人笑了笑，似乎猜到了男人在想些什么：“你可別怪我，我根本就不是那種在酒吧中隨便就能釣上的小女孩，我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的女人。”頓了一下，女人接著說，“這是我第一次用這種方法殺人，我也不想的，不錯，錢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我想你明白的。”

　　女人，媽的！男人在心里咒罵著。

　　他從來就沒瞧得起過女人，在他的觀念中，女人只不過是他肥大的身軀下的一些玲瓏有致的嫩肉罷了，但現在，他發誓以后再也不能這么想了。

　　女人終于又有所行動了，她將皮鞭放在了一邊，然后將一只腳踏在了床沿上，結實的腿部肌肉收縮了一下，女人已經站在了床上，雙腿叉開，分跨在男人身體的兩側。

　　男人不知道女人要做些什么，他試圖晃動一下身體，借助床鋪的力量將女人摔下，結果根本沒有成功。女人看破了男人的意圖，她笑著抬起了一條腿，輕輕地放在了男人的肚皮上。

　　男人睜大了眼睛，他終于明白這個女人要做些什么了。

　　原本雪白的肚皮經過強燈的烘烤已經變得通紅，脆弱。

　　女人的腳則慢慢地向下壓著，男人頓時感到了巨大的難以忍受的疼痛。

　　油脂從男人肥肥的肚皮上滲了出來，即而是綻開的皮肉，在尖如錐子般的高跟下宛如開了一朵肉色的小花，粉嫩的，轉而變得鮮紅。

　　血，從男人的肚皮上滲了出來，緩緩地順著肚皮向四周流下，兩側，下腹還有胸口處。

　　男人扭動得更加劇烈了，但一切都無濟于事，虐殺在緩慢地實施著，慘白的房屋內，粉紅色的床褥漸漸地變成了暗紅色，與腥紅的地毯更加貼切地吻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