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晏卓?從中國來?”對方的聲音冷冰冰的,如果不是長著一張帥氣迷人的臉,他著實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人。
驚恐中的晏卓目送地鐵越開越遠,直到丑陋的胡子臉完全消失在視線里,她才稍稍緩和情緒,起身抬頭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你是晏卓?從中國來?”見晏卓沒有反應(yīng),帥哥又大聲重復(fù)一遍剛才的問話。
晏卓慢慢冷靜下來,瞪起眼睛憤怒地看著對方。
“我要和你談?wù)??!蹦贻p男人的薄唇里發(fā)出的聲音像鐵一樣冷硬,根本不在意她的情緒。
晏卓不再看他,扭頭要走,被對方一把拉住胳膊。瘦骨伶仃的手臂怎么經(jīng)得起如此大力的蹂躪,晏卓的慘叫聲顯然也嚇了帥哥一跳,驀地松開自己的大手。
眼淚的確是含在眼眶里,但被晏卓用力控制住,她不肯在粗暴的男人面前示弱。胡子臉的慘狀讓晏卓真實地領(lǐng)受到他的殘忍兇暴,示弱就是沒有尊嚴地去毀滅,毫無意義。
晏卓努力維持的堅強假象并沒改變帥哥的態(tài)度,對方兇狠的藍眼睛依舊吃人一樣看著她的臉,沒有半點同情憐惜的態(tài)度?!澳悴徽f話也可以,我自然會讓你回答!”
他俯身看著眼前的少女,像野獸面對唾手可得的獵物一樣,輕蔑而狂妄?!澳銇聿祭锼雇型袪栕鍪裁??為什么要進布里斯托爾大學(xué)?”
晏卓毫不懼意地抵抗,沖著他大吼,“我到哪里上學(xué)是我的自由,你無權(quán)過問!”
雖然她的聲音并不洪亮,無知無畏的態(tài)度卻相當(dāng)倔強。對方的藍眼睛里閃過一絲嘲笑,輕蔑的呼吸幾乎直接噴在她臉上。
“不要以為不給我答案,事情就能停止,如果你不遵守約定,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最后兩個字在他口中說來輕描淡寫,晏卓知道那不是開玩笑。從校園里的初遇到風(fēng)雨夜后的重逢,之前自己對他產(chǎn)生的信任感轉(zhuǎn)眼就被剛才發(fā)生的一切摧毀——那個粗俗猥瑣的男人縱然再下流不齒,也不至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那是什么約定?他為什么突然變得如此兇殘?”晏卓不明白,疑惑地看著面前英俊的臉孔,可以稱得上無瑕的白色皮膚,浮著一層淡淡的藍光,深邃的藍眼睛里躍動著獸性的火焰,他的樣貌超乎想象的完美,而他的心卻是獸類的冷酷無情。
“野獸!”晏卓給他打上危險的標(biāo)簽,原先的親切感已土崩瓦解。
對方有力的手再次握住晏卓細瘦的手臂,重壓下的疼痛感立刻經(jīng)由神經(jīng)傳遞到大腦,晏卓臉上出現(xiàn)痛苦的表情。她忍住,緊緊咬合牙齒,迎著對方的眼睛,將痛苦化作憤怒的眼神,依靠心靈的力量來對抗暴力。
“你很倔強嘛!”鐵箍一樣的手突然松開,用兩根手指捏住晏卓的小下巴,“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級別......”
晏卓的手像折斷般垂下去,手腕處一圈烏紫。疼痛已經(jīng)被忽略,對方殘忍可怕的舉動正折磨著晏卓最后的意志。
他金色的眼睫毛濃密卷曲,高聳筆挺的鼻子幾乎要碰上晏卓的小臉,“長得真美,很干凈的意識場,差一點被你們蒙騙了!”他的聲音富有磁性,卻不摻雜任何感情,夏日的噴泉也要被他凍成冰霜。
晏卓根本不明白對方話中的含義,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很危險,隨時會喪命在他手中。一絲無辜流露在她眼中,牙關(guān)依然咬緊,卻沒有求饒的打算。
“把東西交給我,我會讓你結(jié)束得不那么痛苦!”對方的嘴微微動了動,一股殺氣從他的眉宇間散出來。
自己面對的是要吃人的魔鬼,無謂的掙扎純屬多余而無意義,晏卓反而鎮(zhèn)定起來,用沒有受傷的右手用力格擋開他的手指,報以輕蔑厭惡的眼神,“你到底想要什么?說吧!”
她的輕蔑顯然激怒了對方,那雙藍眼睛的邪火黯淡一下復(fù)又燒起,瞳孔中央閃出一點紅光,逐漸向周圍暈散。兩只手狠狠捏住晏卓的兩條手臂,慢慢舉高,晏卓小小的身體被吊了起來。晏卓承受疼痛的閾值到達極限,耳邊的聲音越來越遠,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最后徹底一黑......
當(dāng)晏卓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父親的臉出現(xiàn)在面前,身后的掛鐘指在五點二十分——自己已經(jīng)躺在了家里的床上,身下是柔軟潔凈的純棉床單。
“寶貝,怎么樣?好些沒有?”晏禹關(guān)切地握住女兒的小手,用自己的臉溫柔地摩挲,眼里已有淚光。
晏卓不習(xí)慣父親的親密舉動,想抽回自己的右手,看到自己光滑潔白的手臂,沒有任何受傷淤青的痕跡,伸出另一條胳膊,也是如此。
無數(shù)的疑惑卻不能對父親說起,晏卓確定自己沒有出現(xiàn)幻覺,給父親一個安慰的微笑,“我沒事,爸爸!”
晏禹暗暗抽一下鼻子,抑制住隨時可能奔流的眼淚,盡量輕松地說,“寶貝,我剛才很擔(dān)心你!你怎么突然暈倒了呢?”
“我,我,不知道!也許是休息不好吧。”晏卓不知如何回答,她不善說謊,更不忍心欺騙父親,支支吾吾地給出一個模棱的答案。
“剛才你的樣子糟透了,我一開門,你就倒在了我的懷里,我真是不知該怎么辦了!”十幾分鐘前,門鈴響后,晏禹去開門,女兒就跌入自己的懷里。他做潛水員時學(xué)過急救,檢查一下就知道女兒應(yīng)該沒有事,可能是感冒或貧血引起的短暫昏厥。
“我剛才給你量了血壓,應(yīng)該沒有問題,是不是生病了,爸爸陪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晏禹一邊說一邊伸手將床邊的老式血壓計整理好收進盒子里,眼睛卻一直看著晏卓,父親的關(guān)愛讓晏卓好溫暖,依戀地看著父親。
晏禹再次伸出手,托住女兒的小腦袋,摸著她的頭發(fā),喃喃細語,“寶貝,別讓爸爸擔(dān)心你......”
晏卓靠進父親溫暖的懷里,伸手圈住他的脖子,默默地沉浸在親情的幸福中。一滴眼淚從左眼滑落,掉到左手上。尾指的戒指沾上淚水,形成一粒小小的晶透的水珠。
布里斯托爾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
住院部頂樓的樓道里傳來空曠的回聲,一名護士推著移動病床向前走著。白色制服,白色口罩,白色護士鞋,白色床單,還有冰冷的金屬床。這一層樓道里除了單調(diào)的灰白色彩,沒有生命的氣息,空氣中飄散著令人發(fā)抖的味道。
護士的腳步不快,在靜寂的走廊里敲打出單調(diào)的節(jié)奏,沒有生氣的節(jié)奏。每天完成工作是她們機械化的程序,和她們自己的生活其實沒有關(guān)系。她慢慢走到1199病房前,拿起頸上的掛牌在識別器上掃了一下,藍光一閃,機械門緩緩打開了。
空蕩蕩的病房里發(fā)出咯吱一聲,聲音來自病房的一角,那里擺放著病床,一個皮膚黝黑的小伙子站了起來,看著門口。
門外,移動病床垂落的床單突然從里面被掀開,兩個穿戴防護服的人迅速鉆了出來。
一個激動的聲音說,“瓦里,我們來看你了!”說著那人就伸手要掀開自己的防護面具,立刻被身邊的同伴用手按住,制止他的魯莽行為。
女護士退后幾步,掀開移動病床上面的床單,麻利地取出防護服穿戴好,最后小心的帶上面具,將口罩從里面扯出來扔在地上,扣好面具的扣子,走進屋子里。
“嗨,瓦里,你怎么樣?你不知道,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身材高大些的人走上前去拍瓦里的肩膀,對方聽出了他的聲音,那是自己的好伙伴安德魯。瓦里感動地看著面前的朋友,認出身材瘦小的男人是皮特,而那個高挑的護士就是班上熱情的吉普賽女郎——碧姬。
“我應(yīng)該沒有什么事,但是翎子不太好,她這幾天都很糟糕,一發(fā)作起來就大聲叫我的名字?!蓖呃镎f著走到靠墻壁處,輕輕摸著白色的墻,關(guān)切的神情讓大家看出來他十分擔(dān)心翎子的情況。
隔壁果然傳出了一聲痛苦的叫聲,那聲音已經(jīng)變調(diào),和正常人的呻吟不同,非常尖利可怕。瓦里緊張地撲在墻壁上,有節(jié)奏地拍著墻,大聲說話,“翎子,我在這里,不要怕,我不會離開你!”他的安慰似乎很有效果,叫聲慢慢變小了。
“瓦里!”對面的聲音異常古怪,碧姬懷疑她根本不是翎子,疑惑地看著瓦里,等待他的解釋。
瓦里的眼里蓄滿淚水,痛苦地抱頭坐在墻邊,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慢慢說,“翎子的病很厲害,我估計他們馬上就要把她轉(zhuǎn)走,我不能讓他們把她帶走,她會回不來的!”
“噢!Shit!”皮特憤怒地罵了一句,拉起安德魯?shù)母觳惨庾?,“走,我們?nèi)グ阉瘸鰜恚 ?/p>
碧姬向右跨出一步,堵在他面前,大聲說,“行了,皮特!我們還不了解具體狀況,還是先聽聽瓦里怎么說!”
眾人的目光重又回到瓦里身上,等待他開口。
“其實翎子不對勁已經(jīng)有幾天了,但是和我在一起時沒有發(fā)作過,那天晚上她突然打電話給我說特別害怕,我就過去陪她。因為她是一個人住,我就翻窗進了她的房間。當(dāng)時她體溫很高,不時說胡話,我只好帶她到醫(yī)院檢查,結(jié)果就被醫(yī)院隔離了!”瓦里邊回憶邊說,幾天前的事一幕幕呈現(xiàn)在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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