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的芝瑟

跑了很久，自歡估計江彧沒有跟上來，她回了頭，身后卻是沒有人。停了一會兒，又覺得沒意思，自己剛剛的反應過大了。可是，許久不見他跟上來，便朝著一側道岔出去了。前面有一條小溪，溪邊有一塊平整的大石頭，沒有棱角，圓圓滑滑的，倒像是人工處理過的。自歡摸了摸石頭，冰冷的感覺，似乎和她現在的心境正合。自歡提了裙擺走上去。溪水的聲音很小很小。她豎耳細聽，聲音竟又歡快起來，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她抓起一塊石頭扔了進去，不再聽下去。坐了一會兒，心中平靜了許多，這個地方倒是安謐靜美，一個人待著挺好。

自歡發了一會兒呆。回過神來時的時候，自己已經到了一個人的懷抱里。她能夠感覺得到，那腳移動的聲音。他的懷抱很溫暖，她便把頭埋在他的肩頭，閉著雙眼，假裝還沒有醒來。只是隨著他的步子，聽著他有節奏的心跳。

江彧知道她早已醒來，只是，并不揭穿她。

“送我回一品鮮吧。這樣呆著，也不是意思。”自歡緩緩睜開了眼睛，語氣明顯的疏離。江彧聽了，手勁大了幾分，緩緩道：“再過兩日，也不行嗎？”

“好，就兩日吧，我不想再拖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我自己可以走。”自歡掙扎了一下。她不能待太久，會養成習慣的。

江彧并沒有放她下來，反而抱得更緊，步子也加快了，“你在想些什么？剛剛明明還好還的。”

“我現在不好嗎？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你若是覺得煩了，就扔下我好了，我又不是回不去。”自歡嘲諷的一笑，語氣漸漸地變強了，帶著一根刺似的。江彧的臉色大變，“你是很讓人煩！”他說完，便不再說話。一回道屋子，就將她重重地丟在床上，反手將門插上了，大步向她走過來。

自歡見他一臉的陰沉，知道自己惹怒他了。“你想干什么？”她一臉的防范，盡管她盡力保持冷靜，舌頭還是有些打顫。

“你看不出來嗎？還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他嘴角掛著一抹笑，若有若無，可是，她感受到的，明明是他在生氣。

“你休想！”自歡哼了一聲，她跳下了床，想要逃開。可是他更快一步，已經以把將她扯了回來，硬生生地撞在他的懷里。“休想？你會知道是不是休想。”他輕輕一推，她已經倒在了榻上。自歡最近因為重病，什么力氣的都沒有，哪里會期望可以逃得出去，她的那些話不過是一時口快罷了。她怒目瞪著他，他也正盯著她，眼中充滿了怒火，仿佛可以將她燒起來。自歡掙扎了一下，一不留神，肩上的衣服往下一捋，整個香肩都露了出來，肌膚細膩如雪。她有些窘，慌忙拉上。江彧勾了勾唇角，俯下身來，在她的耳畔低聲道：“阿歡，你勾引我呢。”

自歡氣得不輕，整張臉都漲紅了，像一只飽滿的櫻桃，嬌艷欲滴。江彧只是覺得心中一陣悶，整個人已經壓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攬緊了她，雙唇壓在她的唇上，輕咬著。自歡一怔，腦中開始一片混亂。他撬開了她的貝齒，舌頭靈巧地在她的嘴里挑逗著。自歡渾身緊繃，使勁地想要推開他。她的反應讓他有些惱怒，力道更大了，緊抓著她纖細的雙臂，不停地咬著她的唇。自歡喘不過氣來，呼吸變得緊促。

“你不該惹我的。”他喃喃地道，渾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臉上，暖暖的。他的眼中哪里還有怒火，分明是欲火。自歡慌了神，依著這個男人的性子，這下子肯定是逃不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竟然也不排斥。她想著，緩緩閉上了眼睛，避開了他的烈焰一般的眼神。他像是得到了允許，滿足地又吻了上來，起初只是蜻蜓點水，逐漸地加深。他的動作很輕，很溫柔。

自歡并不忸怩，她的手已經攀上了他的頸，有些忘情地回應著。江彧被她的大膽嚇了一跳，只是咕噥：“表里不一的女人！真會折磨人。”自歡聽了有些難為情，這人，說得這么露骨做什么，真沒情調。她雖是完璧之身，但是意亂情迷的時候也有過，只是沒有到最后一步。她動了一下，碰到了他緊繃的下身，一陣悸動，似乎熱血沸騰了，感覺全身的液體都在流，呆在那里。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上的動作笨笨的，好久才扯了她的衣服，想要剝開。自歡下意識地捉住了他的手，護著衣服。

江彧低聲地哄著她，她的動作停了一下，便由著他去，她因為緊張，手抓在他的腰間，摸到了什么，硬硬的，像是一塊玉之類的，那玉的形狀似乎很怪，她的心突突地跳了一下。抬眼看著他。他并沒有察覺她的神情，正在對付著她的衣服。然后她摸到了他的腰帶，用力一扯，看到了掛在上面明晃晃的物體，她咬著下唇，有什么東西在腦中炸開了，臉色頓時鐵青。芝瑟？那是她的芝瑟。

江彧渾然不覺，他認為她是在害怕，可是見了她手上的東西，神情立即暗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她，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抓著她的手不放。自歡的手一下子變得冰冷，涼進了他的心里。她的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刀子，然后，她的嘴角彎了彎，浮出了一抹冷笑，漸漸的，笑容越來越大，燦爛耀眼，刺得他的眼睛發痛。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在抽離，最后是指尖，他再也握不住。她抓起弄皺的衣服，套在了身上，飄然出了門。江彧沒有追，他不敢去追，這件事情，他解釋不清楚，這本來就是他所做的，本來就是他的一個陰謀。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么快被她發現。心中突然頹廢起來。她，怕是不會再原諒自己了；他又什么時候原諒過自己呢？

芝瑟靜靜地躺在床上，他看了一眼，連撿起來的勇氣也沒有，玉器發著寶凝晶亮的光，似乎折射著，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

自歡在溪邊站著，想起佛說的三種人生境界：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風掃過了，皺了一彎的清水。自歡一瞧，原來，這便是山不再是山，水不再是水了。只是徒留了漣漪一圈一圈，涌向遠方。

小菊急急地跑來，雙手攪著衣角，停在自歡的身后。

“小菊，你說，人心是什么做的？真的可以相信嗎？徘徊了很久，終于選擇相信，卻是一個錯誤，真的很可笑吧。”自歡說著，淡淡地一笑，“有些冷，突然想起，那個時候，被方哥關在石屋子里，其實，又覺得不醒來，反而是更好的，似乎，外面更冷呢。”

“夫人，你去見見主子吧，都兩天了。”小菊嘆道。

自歡轉身往回走，踢了踢路邊的石子，“我要回城，你去告訴他，我明天一早就要動身。”她吩咐道。小菊很快回話了，江彧已經點頭。自歡知道雖然起義的呼聲不斷，但是，江彧沒有那個本事，他就不叫江彧，就像，他可以聯合朱勔，把自己騙得團團轉一樣。現在想起來，她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被他當成猴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