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珍貴的褒獎

　　下午，我接女兒放學，回到家里剛剛關上門，女兒肩膀上的書包，還沒有如常放下，在紐約郊區讀公立小學，正在上五年級的女兒，突然以迫不及待的神態，激動萬分的語調，興沖沖地對我說：“爸爸，麥當勞餐飲公司，這個月舉辦征文活動，征文的對象是十二歲以下的所有亞裔學生。我已經想好了，我也要寫文章參加這次勵志故事征文。”

　　我聽了女兒的話后，心里雖然有些激動，但還是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讓女兒先放下書包，才慢慢告訴我有關征文的詳細情形也不遲。女兒被我滿不在乎的表情惹急了，兀自抬高了嗓音，跟我不厭其煩地解釋了起來。我認真地傾聽了女兒參賽的計劃后，才對女兒的胸有成竹的決定，大加贊賞和表揚了一番。同時，我自己也被女兒的進取精神感動了，真是后生可畏。我饒有興趣地望著女兒問：“是用中文寫作還是用英文寫作？”女兒說：“當然是用英文寫作了，麥當勞又不是中國品牌。這里是紐約而不是中國！”我有點失望地對女兒說：“那你就試試看吧，碰碰運氣也好，權當是參與一下摸索個經驗！”

　　我話雖然是這么說，心里對女兒參賽的事兒，卻是沒抱多大的企盼，泄氣的語調和表情，也是讓我表露得無遺了。我這么說，并非自己對女兒的寫作能力抱有成見，而是事情明擺著，我們移民紐約才五年多，生活經歷有限，更不用說能夠熟悉美國的文化了。再者，女兒在移民紐約之前，沒有接觸學習過一句英文，起步低，也難追，早已經輸在起跑線上了。而現在，女兒在紐約小學僅僅是讀了五年的書，如此短暫的學歷，不用說就可以猜到，知識面窄，掌握的英文詞匯也不多。在如此的客觀水平條件下，怎么可能與土生土長的亞裔同齡人，在寫作水平上一較高下呢！

　　此后，我再也沒有理會女兒，有關寫作征文的事兒。事實上，慚愧得很，我自己也沒有能力，去輔導女兒用英文寫作，助她一臂之力。不料十幾天后，女兒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告訴我，她的征文獲獎了！我沒一點反應，顯然是對女兒的話不相信，知道是女兒尋我開心而已，逗著我玩的。女兒對我的無動于衷感到有些委屈，當即打開電腦上的電子郵件對我說：“爸爸你看，是真的。我騙你干什么！”這時，我才知道女兒并沒有撒謊，她著實是得獎了！我高興得當即眉開眼笑了，心里同時也暗暗自責了起來，為自己先前，對女兒的不信任而內疚。此刻，我不能不對女兒的寫作能力另眼相看了，真是孺子可教啊。我興奮之余，沒忘記向女兒表示自己的歉意。接著，祝賀的話也是道個不停。盡管她沒有進入前三名，僅僅是得個優勝獎，但排在第五名，對她來說，已經顯得難能可貴！因為我知道，此次征文雖然是由企業贊助，但征文活動鄭重其事，文章注重文學性。是由作家及《紐約時報》的資深編輯組成的評委，其權威性和公正性是不容置疑的。

　　幾天后，有人突然打給我電話，我一聽來電是說英語的，以為是廣告電話，想也沒想就掛了。但我掛了電話后沒多久，突然轉念一想，莫非是征文單位打來的？此刻我開始有點后悔了，該不是有什么特別的通知吧，如果是這樣，就得失了別人的一番好意了。正在我為此事忐忑不安的時候，我的手機又響了，我刻不容緩，當即就接聽了電話，果真是征文單位打來的，雖然我知道是這么回事，但自己的英語水準畢竟沒有達到對答如流的水平，對方也似乎知道我的窘態和尷尬，讓我稍等了一下后，就找來了中英翻譯，至此，我們的交流才迎刃而解。

　　原來，主辦單位的工作人員通知我，要我填妥一個W9表格寄給主辦單位，辦理免稅登記手續，只有這樣才能領到獎金！W9是美國稅務系統的其中一款登記表格，用途是讓出資人辦理繳稅登記。我到唐人街的會計事務所，取到陌生的W9表格，寫上女兒的有效證件號碼及出生日期后，我心里依然是熱騰騰的。按常理說，最快捷的方法，是將表格傳真給對方，但因為家里沒有掃描機，也鮮有傳真機，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將表格裝進信封郵寄過去，總算大功告成。

　　2月2日早上的10：30分，頒獎儀式在曼哈頓華埠的容閎小學隆重舉行。這里還要說一下的就是，容閎小學是一間有深切意義的小學，這小學坐落在曼哈頓唐人街的中心，是以中國的第一個留學生的名字命名，銘刻著歷史的腳步，寓意不同凡響。雖然我沒有親自到場觀看，一睹女兒在眾目睽睽下，站在舞臺上，在電視鏡頭前，輕松朗讀自己作品的豐姿。但當我捧著女兒帶回來的獎牌和獎品、還有獎金支票時，我心里就樂開了懷。

　　我在心里不無寬慰地想，有女兒得獎增興，今年的農歷新年，顯然是過得特別的有意義。因為，這是女兒送給她自己和我們全家，最彌足珍貴的新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