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美人圖

自歡從里面走出來的時候，見江彧一直在盯著自己，她很不自在，她的臉色微微發(fā)了紅，問道：“我身上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模俊彼刹幌胱叱鲩T去，被人笑話。

江彧本是看著她出神，被她這樣一說，趕忙別開了視線，咳了一聲，緩緩道：“沒什么，走吧。”自歡見他的臉色也微微發(fā)了紅，有些不明所以。見他咳嗽，還以為是被風(fēng)吹的。他雖然說沒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模墒亲咴诼飞系臅r候，分明有一大堆的人回頭看著她。她只是往江彧的身邊縮。江彧笑了笑，拽緊了她的手，低低地道：“真該找一塊破布給你圍上的。”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什么？”自歡并沒有把聽清楚他的話，只是，他看周圍的人的眼神，明顯的不友善。她微微有些擔(dān)憂，“你那一福表情，我真以為，你要?dú)埡χ伊寄亍！?/p>

“有也是你害的。”他拖著她，沒好氣地道。

隔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了一件古色古香的屋子，自歡打量起屋子來，這是一間舊式扥屋子，似乎有些年歲了，只是屋子布置得很典雅。墻壁上貼著的字畫都是出自名人之手。自歡一向是一個喜歡古玩的人，看了這些，自是興奮不已。“這倒是一個好地方。”她由衷地道。見了一幅柳公權(quán)的墨寶，她盯了半天，還不肯眨一下眼睛。她喜歡柳體字，剛勁有力，氣勢雄渾 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筆筆精到。可是方舟則喜歡顏體字，說什么顏體字端莊美、陽剛美、人工美，數(shù)美并舉。而后，就有人打岔說，顏柳可以堪稱一體。方舟就笑到不行，她則窘到不行。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真有那么好看？瞧你的眼睛都看得直了。我可不是叫你來看的。”江彧抱怨起來，他已經(jīng)搬來了一張凳子。

“不看？那是做什么？”自歡仍是看著墻上，不肯過去。

“今天話太多了。總會讓你知道的。”江彧把她從那邊拎了過來，放到凳子上，命令道：“坐好，不許動。”他話剛落音，自歡就歪著身子動了一下。只見他將一張宣紙鋪平在了桌面，一旁的墨已經(jīng)研好了。

“回去。”他頭沒有抬，就道。自歡只得乖乖坐了回去。江彧握著毛筆，看著她，可是，只是看著，好久都沒有動一下。“你沒事吧？”自歡見他額頭竟然冒出了汗來。這大冬天的，有那么熱？她怎么覺得冷啊。只差沒有發(fā)抖了。

“安分。”他簡單地吐了兩個字。才還是動了筆。他感覺頭上的汗就要流下來了，只是用袖子拭了拭。他的手其實有些抖，所以剛剛才一直沒有動手，只是等著自己冷靜下來。他在心中苦笑：何時竟然這樣緊張了。

自歡看他舞了很久。她后來問了幾句話，他也不答。沒有聽見一般。她已經(jīng)坐得腰酸背疼了。現(xiàn)在的她竟然很少可以坐得住了，以前在公司做白領(lǐng)的時候，常常一坐就是半天，基本沒什么事。想到這些，她又想起了以前，想起來母親。就算玉毀掉了，她仍舊想回去。只要有心，她不相信沒有別的法子。可是，他怎么辦？她心中的感覺，說不上來，只是，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她有一些心痛。心中惆悵起來。

江彧好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以為她煩了，抬起頭來，卻見她臉上有一抹的哀愁，他的筆停了一下，才道：“快了，馬上就好。”自歡還在自己的思緒當(dāng)中，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只是木然地“哦”了一聲。

好一會兒，江彧向她招手，自歡以為是自己坐歪了，正了正身。江彧笑起來，白了她一眼：“你還沒坐夠啊？”自歡啊了一聲，明白了他的話來，她騰的站了起來。坐得太久了，一下子卻又腳軟，雙腿酥酥的，沒有知覺了，就要栽跟頭。

江彧見狀，干脆二話不說，攔腰就將她抱了起來。自歡盯著他的側(cè)臉瞧，他的眉毛很濃，整個人看起來雖然是孤傲，但是有時候又覺得溫暖。有時候，她總覺得他和水裕就是同一個人，可是，有時候，她又肯定的否決掉了自己的看法。

自歡的眼睛很有神，亮亮的，眉毛一動一動的，有種活潑的感覺，顯得她整個人很有靈氣，現(xiàn)在她就在他的眼前，未施粉黛，肌膚卻晶瑩如玉，彈指可吹。他的手突然有些抖，才覺得，美色不是隨便可以消受的，他的阿歡，總是可以讓他銷魂。他看了看她靈動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偷了一個吻。玩味地說：“阿歡，我可不是什么圣人，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敢保證……”

自歡聽了，嚇了一跳，直接掉在了地上。她爬起來，恨恨地瞪著他。江彧雙手一攤，笑著說：“是你自己沒抓穩(wěn)。不怪我，況且，你還思想不純。”他一下子把責(zé)任撇得清清楚楚。

自歡覺得風(fēng)頭都讓他占盡了，自己則不但出盡了洋相，還摔得不輕。她不理他了，直接轉(zhuǎn)向桌子，想看一下剛剛他究竟在搞些什么。

江彧見她這個動作，他已經(jīng)先一步上前，擋在了桌子的前面。“等一下，你先閉上眼睛，我叫你睜開，你再睜開。”他說著，只是覺得自己越說越緊張了。

“我可不會聽你的，我不閉眼睛，你能耐我何？”自歡剛剛吃了虧，現(xiàn)在哪里肯就范，她不由分說，就將他推到了一邊。

“這是……”看著桌上的美人圖，自歡不由得驚呼起來。畫上的女子雙眸似水，卻帶著談?wù)劦谋洌坪跄芸赐敢磺校咐w纖，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似乎能擰出水來，一雙朱唇，語笑若嫣然，腰肢纖細(xì)，四肢纖長，氣質(zhì)脫俗。著一襲白衣繡衫羅裙，一頭青絲用紫色發(fā)帶淺淺倌起，成一個流云髻，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頸間肌膚如雪，鎖骨清冽。美目流轉(zhuǎn)，神情微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自歡愣看了好久，“哪里來的？誰啊？”她忽而抬起頭問。

江彧咳嗽了幾聲，并不說話，只是臉上的驕傲明顯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自歡盯著畫，其實心里美滋滋的，第一次發(fā)覺，自己還是有氣質(zhì)的。

自歡盯著畫，江彧其實在盯著她。其實她怎么知道，每次見了她，他的呼吸就會發(fā)緊，不由得會緊張起來。“阿歡。”他叫了一聲。自歡著才回了神。他將她往懷里面攬，自歡動了一下，想要掙開，他卻攬得更緊。只聽他在她耳邊低低地道：“其實，我不是很善畫的人。”

“肯定有人比你畫得好。”自歡接下了他的話說。

“你怎么知道？”他傻傻地問了一句。自歡拍他的腦袋，“你真以為自己天下第一了？我看趙佶和蔡京說不定就比你畫得好。”

江彧愣了愣，只是笑：“你這小妖精，皇上的名諱你也敢直呼，小心自己頭上的腦袋。”他并不生氣，只是打趣，但是又有一些驚訝。自歡沒有說什么，他的態(tài)度和江濠的完全不同，上次在杭州，她說了徽宗的名諱，江濠立即大驚，警告她不要亂說，這人聽了似乎波瀾不驚的樣子。

“阿歡，若是我讓你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你會不會怪我，恨我？”江彧忽而又問。自歡沒有答，只是說：“你這畫，畫得真是好。其實，我想應(yīng)該沒有人比你畫得更好的了。”她就自己剛剛的話，又改了口。

江彧見她不答，反而盯著畫出神，他的視線也移到了畫上面：“這是我畫得最好的一次。”

自歡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憑空想象也能畫嗎？

“我從小就畫了，我是畫著這幅畫長大的。”江彧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他的聲音飄飄渺渺的。

自歡想起，她來最多也不過是兩年，如此說來，他自小畫的那個人，究竟不是她。她心中沒來由地生出了一絲苦澀。她只是一個替身吧？不然，他剛剛的那一番話又是什么意思。她偏了偏頭，不再看那一幅畫，覺得上面的人開始不像自己了。她推開了他的手。想要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江彧見她臉色突然變了，在后面問道。

自歡停了一下，才說：“有些悶悶的，想出去透一下氣。”她說著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yuǎn)了。江彧停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只是自歡越走越快。他跟著也快了起來，她見他加快了腳步，她便跑了起來。他在后面叫她，可是任憑他怎么叫，她就是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