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三那年（上）

　　炎炎烈日，通往教學樓的主道兩旁的梧桐樹上，知了拼了命的在狂叫。彭謙嘴刁一根冰棍，手捧一摞書迎面走過來。濕透的襯衫緊貼著，顯露出胸肌，很STRONG。

　　“大中午的搞什么呢？”我隨口一問。

　　他把手上的書遞給我，拽出嘴里的冰棍，伸向我又縮回去，我提腳假踹他。

　　“還不是那個老古董，拿錯了新課本，把高二的當成高三的了。害得我跑一趟，冤。”他邊牢騷邊舔著冰棍，“幫我一起拿過去，熱的不行了。”

　　沒轍，這個號稱浩南的竟然也被弄成這樣，我點了點頭。

　　“夠兄弟，走，晚上請你喝冰鎮。”他用手撩了撩前胸貼緊的襯衫，“媽個巴子這天真是欠揍，都九月了還這么騷熱。”

　　“還八婆，走啦！”我抬了抬腿示意他。

　　沒想到到了高三，他嘴里的那個老古董竟然讓他當學習委員。我們私底下一致推舉他當體育委員的，怪不得他，誰叫老古董眼花，宣布的時候看叉了。原本可以改口的，無奈于我們起哄就讓他當學習委員，說出的話潑出去的水，不好更改，老古董將錯就錯，投票可是無記名的嘛。

　　換完課本到了教室，老古董示意班長和其他幾個委員過來幫忙發新課本。除了班長易甜甜是個女生外，其他幾個委員可就是我們原先古惑幫的男生了。體育委員，山雞，原名劉金，雖沒有彭謙強壯，好歹也有一身肥肉，160多斤。不知道這幾年他媽給他吃了什么，看著他一天一天變樣，哪有山雞的樣子。團委委員，包皮，原名程大雷，都高三了，個頭還只有一米六。平時我們總開玩笑讓他改名程高雷，說不定能長的快點，他總是一副虔誠的樣子說，名字乃父母所賜，不好亂改的。這個“的”字還故意拉長音，四個音調全用上了。文娛文員，我，外號原本基哥，到了高二，實在受不了基雞同音，篡改成司令了。彭謙就說了，司令也好，總算是有了個正規部隊的頭了，不過只是個光桿司令咯。

　　發完課本，這就開始了我們的高三學習生活了。對于我們來說，并沒有太多的緊迫感，相反，有些放松了。老古董總說這個學期是關鍵的一學期，明年能不能考個好大學就看你們能不能在這個學期里創造更大的輝煌。夜里挑燈，我們很少干，夜夜游戲那是必修課。離校門往右兩百米就有個游戲廳，搖桿的那種，最喜歡的就是街頭霸王和拳王。飛快搖著桿，死勁拍著按鈕，那感覺就像在激情的戰斗。現在想想如今很多學生都沉迷于游戲里我是很理解和同情的，雖然游戲的方式不一樣，但性質卻一樣的。

　　老古董是我們的班主任，因為喜歡教條式的教學，加上上了年紀，我們私下里就給取了這個名。基本上就是照本宣科的那種，還好他教的是英語，對于我們來說還不是很麻煩。本來就不善于英文，所以無論教的怎樣，我們還是差不多就那個水平，考試剛好及格。老古董姓李，他人雖然有些古板，有些要面子，但對我們很和善。我們知道什么時候順著他來，便就可以謊稱身體不適溜上一節晚自習。一副瓶底樣的眼鏡，碰上我們這般學生，真是辛苦他了，在他的課堂上，我們肆無忌憚的開著小差。他身體比較胖，容易出汗，在那樣的悶熱天里，教室里的風扇根本就不起作用，四個吊扇離講臺有一段距離，每次講一會就會扯扯襯衫，額頭上的汗珠清晰可見。有時我們也覺得很過意不去，就會提一桶涼水放在講臺底下，盡管效果甚微，盡管他裝作視而不見，但可以看的出來，他很滿足。

　　作為學習委員，彭謙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收作業本。從第一排第一列開始，就像路上討錢的一樣，本子本子的嘮叨著。我們有時開玩笑說，這招學熟了說不定以后能用上好派場呢。他瞪眼看我們，我們哈哈大笑。不過，一直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讓同學們把作業本交到他桌上。后來這廝才道出原委，原來他一直在暗戀班長易甜甜。就是想收作業本的時候仔細看看那妮子。他經常說，要用眼神交流，我們聽完差點沒吐出來。你的眼神是深情，可人家的眼睛卻只盯著課本。他無奈的嘆著氣，堅持就是勝利，總有一天我會讓她知道我眼神的魅力。

　　體育委員劉金，高二之前還是個瘦不拉幾的焉貨。那時候，山雞這名根本就不適合他，打臉充壯漢。不知哪天開始，他說他媽買了很多補品給他吃，說是太瘦了不夠偉岸，我們都倒著大拇指鄙視他。可事實勝于雄辯，自那以后，體重飛快的增長，可終究個頭趕不上體重，所以顯得好圓實。他有些憨態，胖了以后就更明顯。每次體育課，他總是指揮者，卻很少是實踐者。打球就更不行了，最后，只能幫我們提水拿衣服了，落得這樣的下場，他還能說，前場雖然很重要，但后勤更重要，孰不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至于程大雷，那就是個圓滑的主。說圓滑還是抬舉他了，狡詐更貼切。作為團委委員，能經常和校團委的領導見個面，也經常向年級主任匯報我班學生的思想工作。當然，每每這時侯我們總是要好好款待他的，為了在主任面前有個好印象嘛。可他到好，每次匯報工作總是扯我們的后腿，把主任巴結的笑起來像彌勒佛。看的出來，他如果走上社會在某些單位混的話，肯定是把好手。

　　或許學校就是個小社會，隨著接觸的人多了，加上年齡逐漸增長，我們似乎懂得的事也變得多了。當然也少了一些往日的沖動和倔強。磨礪中成長，過去在一起的日子永遠值得懷戀。老古董教完我們那屆后就退休了，彭謙去了北方上學，沒有追上班長易甜甜。倒是劉金那廝和她考到一所大學，程大雷如愿的考上了南方的那所大學的政治系。至于我，留在了本省的一所高校。基本上，那時的古惑幫成員天南地北各在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