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燒 地 鍋

　　過年燉羊肉，丈夫建議說，燒地鍋，地鍋燉的好吃。我欣然同意，并毛隧自薦道，我燒火。丈夫狐疑地瞪著一雙小眼睛說，你行嗎？我瞪著大眼睛說，怎么不行，掌勺我不行，燒火我可是最在行的。

　　從小我就愛燒火。拉不動風箱的時候，我幫著姐遞柴禾，后來，長大一點，我就成了母親和姐的小幫手，每到做飯的時候，我就自報奮勇地說，我燒火。聽風箱有節奏的呱噠聲，看火焰在灶下熊熊地燃燒，我覺得是一件很令人陶醉的事。我是一個不愛說話，愛想入非非的孩子，燒火這項在別人看來單調乏味的活正適合我。看火苗歡快地舔著鍋底，聽柴草噼噼啪啪地燃燒，想什么或者不想什么都是自己的自由，有時候，竟然把鍋里的水燒干也不知道停下來，氣得母親和姐直罵我是呆丫頭。其實，燒火是有很多技巧的，什么時候需要急火什么時候需要慢火，都是有講究的，柴禾不能填得太多也不能續不上，不然會把火憋死或者把火熄滅。在寒冷的冬天燒火更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不但能烤手取暖，還能吃上一塊自己燒的香噴噴的地瓜。相比之下，夏天燒火就不那么好玩了，熱的人直淌汗不說，逢上熄火嗆煙還會抹一張花瓜臉，可是，在所有家務活中，我還是最喜歡燒火。后來上學離開家，我就很少有機會燒火了，可節假日回到家仍然還是最喜歡燒火，再后來，結婚成了家，曾一度沒了燒火的機會，住了單位的筒子樓，連個支地鍋的地方都沒有，吃著慢吞吞的煤火飯，大魚大肉都覺不著香。丈夫和我都很懷念小時候的地鍋飯，即使是粗茶淡飯，缺油少鹽也覺著香呵。丈夫不止一次地說將來自己蓋房子，一定支一口大地鍋，在很多事情上與丈夫意見不一致，在這件事上卻和他心有靈犀。新房子建成了，靠著院墻的一角一口大地鍋也支了起來。年前搬了新家，地鍋真正派上了用場。燉羊肉燉豬肉燉魚蒸鏌頭，丈夫嗅著鼻子一遍遍地說，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地鍋燉的東西才是正經味道呵。而我，在燒地鍋的過程中，又一次品味到童年燒地鍋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