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月下同酌

　　沒待夜凡回過神來，西門靜已然飄至半空，左手持白玉簫直指前方，向夜凡飛飄而來。夜凡神到之時西門靜手上的白玉簫即將指著夜凡的鼻尖，忽然神經反應地右腳后踏一步，上身微側，避過白玉簫的利落一擊。西門靜見玉簫指空，便旋轉身形，在落至地面的同時，又是一掃，但仍然被夜凡輕易躲過。不時，已經過了二十四招，夜凡在西門靜接二連三的攻擊之下，已經是氣喘吁吁，而西門靜仍然無絲毫疲累之相。夜凡吃力的閃躲著，心下想道：姑姑這次怎么會攻擊得如此迅急？可惡！每次都要這樣追著我打，我受夠了。夜凡想著想著，突然心里一氣之下，停住了急于奔命的步法，眼睛緊盯著西門靜。但就在此刻，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夾帶著雪白色的光氣的白玉簫吃急揮至，重重地打在夜凡的左臉上。頓時，夜凡翻趴在地，但夜凡的眼睛還是盯著西門靜。

　　西門靜停止了再次攻擊，收回玉簫，吃驚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夜凡，吃驚問道：＂怎么不躲了？＂

　　夜凡吃力地從地上站起來，浮腫而且青紫不一的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痕，恨恨問道：＂姑姑，告訴我……為什么你總是要這樣打我？＂

　　西門靜道：＂你總是喜歡到外惹事生非，屢教不改，我豈能容你在外胡來？＂

　　＂姑姑……＂

　　西門靜接著道：＂你是不是以為打架很酷，就像在走江湖一樣？打架很好玩是嗎？我陪你玩。＂西門靜話音未落，一支玉簫已揮嗤而來，夜凡仍是不躲，玉簫又重重落在夜凡的臉上，夜凡又是翻趴在地。

　　夜凡身子搖晃地再次站起來，眼睛仍然沒有離開西門靜那張此時十分嚴肅的眼睛。夜凡擦掉嘴角偷偷流溢出來的一道血痕，生氣喝道：＂我受夠了，我受夠了！＂說完，轉身向幽花居外跑去，只留下西門靜定定的立在原地。看著夜凡搖晃著離去的背影，西門靜心里一陣難忍的疼痛剎時浮出心頭，幾滴眼淚破眶而出，劃破了西門靜如天仙一般美麗的臉。

　　西門靜疼痛的低聲自言自語道：夜凡，你怎么就不明白，我這是為了要教你本事，為了要教你在與人打斗時可以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西門靜灘坐下地上，望著月光，接下想：以這鬼小子的資質，若要學武，今后如何不能立名于武林之中？而且鬼小子這爭強好勝、維持正義、不滿人世的諸多不公之心性，這也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若要其安守本分，不問世事，想必定是不大可能的。可是無奈的是，我不能教這鬼小子任何與人爭強斗勝的功夫……夜凡，請原諒我這樣對你，好嗎？

　　西門靜已淚流滿面地望著漆黑的夜空中孤獨的新月，淚眶中映出了一個男人的面目，容貌和氣且氣宇非凡，一副大俠之風明顯顯示在其臉上。

　　過了半晌，西門靜突然想：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幫助鬼小子將這保命自救之術學成，然后便可以放心的前去報仇。遂而馬上站起來，快步進往房間，來到書桌前，找出一本無字之書，拿起毛筆，一字一句地默寫著。

　　到了將近四更時分，夜凡才醉醺醺的回到幽花居，模樣懶散，身子左搖右晃，一只手抓著一個酒壇子。原來夜凡自卯牌時分氣奔而出之后，直至西村街的西村酒店。屁股往椅子一坐，喝聲便喊小二上酒，酒一到桌，便抓起來仰頭猛灌。幾大口過后，腦海里浮出小時候到現在被姑姑揮著木棒子追著打的畫面，越想越氣，越想越不明白，姑姑到底是為什么。接著又是猛灌幾口。

　　這時，忽然背后有人輕輕拍了一下夜凡的肩膀，夜凡回頭尋探，原來是洛喬。夜凡見到洛喬心里甚是高興，急忙問道：＂你怎么也在這兒？＂

　　洛喬輕輕坐下，嚼著嘴，看到夜凡手中有一壇酒，立馬搶過手，仰頭便是猛灌幾口。被酒嗆了一下咳了幾聲，強制地笑著說：＂我……我出來走走。＂雖然是笑著，道這強制性的笑容卻掩飾不住臉上明顯的憂郁。

　　但是夜凡卻絲毫沒有察覺得到，因為自己亦正是憂郁煩惱貫徹心頭。夜凡見洛喬搶了自己手中的酒，又見她搶過后便是猛灌，心下一急，便搶回手道：＂你不能喝酒。＂

　　洛喬奇怪道：＂我為什么不能喝酒？＂

　　夜凡想：我身上沒多少錢，只夠買這一小壇酒而已。我要借酒消愁，如若被洛喬喝光了，那我還借什么屁酒消什么屁愁？何況這酒水本來就是不多。隧道：＂女孩兒家不能在外面隨便喝酒，而且喝太多酒對身體不大好。更何況你本來就不會喝酒。＂

　　洛喬道：＂既然傷身，那你為什么還要喝？又有誰規定女孩兒家不能在外面喝酒？＂

　　夜凡道：＂我……我不放心。＂

　　洛喬笑道：＂我放心，因為有你在……＂說完又伸手搶過夜凡手中的酒壇子，仰頭又是一口。而夜凡聽到這句話，心里盡是甜滋滋的。遂而便呆呆地看著洛喬搶過自己的酒壇子，仰頭喝酒的樣子。

　　夜凡回神道：＂你很少喝酒的。＂

　　洛喬道：＂不就喝幾口酒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說著看到夜凡臉上的傷似乎更重了些許，又想起夜凡今天中午在東村街拉面攤與人打架之事，便道：＂你姑姑是不是打你了？＂洛喬說這句話時，語氣親切溫柔，話里盡是心疼。

　　夜凡這才想起自己出來干什么，遂而又奪過酒壇子，猛灌一口，道：＂是啊。＂

　　洛喬看著夜凡臉上比中午打架的時候更重了許多的傷，奇怪問道：＂你臉上的傷……是你姑姑打的嗎？＂

　　夜凡道：＂可說是，亦可說不是。＂洛喬奇怪不解，夜凡遂而跟她說了午牌時分回幽花谷時所發生的事情，又將被姑姑打的事情經過和為何來此喝酒消愁之事的起因經過全然相告于洛喬知道。

　　洛喬聽完氣憤道：＂可惡，這些混蛋！＂又道：＂現在還疼嗎？＂

　　夜凡嚼嘴道：＂呵，就這三兩拳與我來講，猶如蚊子叮牛角一般。＂夜凡自是不知道自己身體經長年浸泡藥酒，身強體壯，一般拳腳無法輕易傷及性命。只是自認為自己命硬而已。

　　洛喬心下想：＂我本也是煩心之人，現在正巧夜凡也是煩心之人。這時，酒館的店小二跑來輕聲說道：＂二位客官，我們要打烊了。＂

　　洛喬看了眼夜凡，便向店小二道：＂再給我來三壇子酒，我們這就走。＂店小二屁顛地將三壇子酒送到后，洛喬付完賬，站起身，一手提著酒，一手拉起夜凡道：＂跟我來。＂往酒館外面跑去。夜凡不知所為的被洛喬拉著跟往而去。

　　洛喬帶著夜凡來到附近的客棧旁，兩人爬上了客棧的屋頂。洛喬坐下后，在來了一壇酒，喝了一口，望著月光道：＂今晚月亮好圓啊！＂

　　夜凡笑笑道：＂當然圓了，兩天后便是中秋了。＂

　　洛喬高興道：＂又可以觀賞一年一度的落月了，這次我們去西后山觀賞。＂

　　夜凡也大快道：＂好啊！到時我們叫上包子和張財，然后買幾壇子好酒，喝酒賞月……真是大快人心啊……＂

　　洛喬一聽到＂包子＂這個名字，突然眼神迷離，神情恍惚。夜凡接下來所說的話，自是全然沒有聽到。

　　夜凡見洛喬不語，便問：＂怎么了？有心事？＂

　　洛喬道：＂嗯！＂

　　夜凡道：＂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你。＂

　　洛喬強笑到：＂啊！是些女孩兒家之事啦！＂

　　夜凡遂而想了一下洛喬說的女孩兒家之事，遂而馬上臉紅了起來。洛喬將酒舉到夜凡面前道：＂來，喝酒。＂

　　夜凡高興道：＂好，來。＂說著也舉起酒壇子與洛喬的酒壇子碰了碰，一口完后，又道：＂如此良辰美景，能與佳人月下濁飲，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洛喬看著夜凡那駑動的嘴唇，語氣輕柔問道：＂那么你希不希望我們可以一直這樣？＂

　　夜凡笑道：＂當然了，能與好朋友月下喝酒，是我最高興之事，怎么能不希望呢？＂

　　洛喬聽后，心下想道：好朋友，我們真的能永遠這樣嗎？我也像你這樣希望著……可是，可是……洛喬心下想著又喝了一口。

　　二人痛聊猛飲了兩壇之后，洛喬雙頰通紅，似睡非睡，醉眼朦朧的靠在夜凡肩上，看上去已然爛醉如泥，而夜凡也雙頰通紅，但意志卻仍然清醒。洛喬舉起酒壇子往地上倒了倒，發現只滴落幾滴而已，便談吐不清地問道：＂夜凡……還有沒有酒啊？＂

　　夜凡也舉起酒壇子倒了倒，卻發現還是幾滴，答道：＂沒有了。＂

　　這時，一陣清涼的夜風從洛喬的方向吹來，帶著一股幽幽的女孩體香，從小夜凡已經習慣了兩個女人的體香，一個是西門靜，一個便是洛喬。喝了就之后，身體已經微微感覺到有點發熱，但是經清涼的夜風一吹，仍然會感覺得有些涼。洛喬迷迷糊糊道：＂好冷……哦！＂

　　夜凡聞聲伸出手抱住了洛喬，問道：＂現在呢？＂

　　洛喬道：＂還是……還是冷。＂

　　夜凡站起來脫了件外衫披在洛喬身上，又問她冷不冷，這下洛喬才說不冷了。

　　這時，在他們屋頂下的某一個黑暗的墻角里躲出來半個人影。此人影消瘦高挑，洗頭長發披在肩上。人影見到屋頂上的夜凡和洛喬此時竟然如此親密，心里氣憤非常，搭在墻上的右手握著拳頭，骨骼發出＂咯咯＂的響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