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玉馨決定去赴約,先去喀什找李江,再返回去樓蘭。我在地圖上查看了兩地位置,發現這一路下來走的冤枉路足以讓人抓狂!后來想想,人本來就要走很多冤枉路,當是去旅游,就沒再跟李江計較。
出發之前上海那邊打來電話,說稿件已經通過審核,正準備組織編輯人員,問我有沒有需要補充和交代的,如果沒有就可以正式簽約,一個甜甜的聲音告訴我,他們的社長很喜歡我的小說,有意跟我洽談版權事宜。我告訴那個甜甜的聲音,我暫時抽不開身,希望出版之事暫緩。
那位妹妹肯定沒有想到會有人如此狂妄,一般出書作者聽到此消息都會興奮地話都說不清楚了,巴不得馬上飛到出版社來。
其實非我狂妄,有些事比出書成名或賺錢更重要。
這期間陸青華也打電話過來,不知是真情還是假意的關心了一番,說聽他侄兒說了我的事情,讓他擔心不已,還是希望我能回去上課,說講臺上安全。
我婉言拒絕,最后說了句讓他十分無語的話——教師已成為高危職業,不是我膽小,是覺得太不值得!
聽說我要去樓蘭,朱玉瓊首先響應,然后是我那幾個學生,最后張平安被玉瓊連哄帶騙地答應隨我們一同前往,其實我知道,玉瓊不過是盯上平安那輛路虎罷了。
一行人從敦煌出發,途徑烏魯木齊,再到喀什,輾轉又到了李江工作的地方——一所維吾爾族人的學校,已是兩天后的黃昏,遠遠看見三個黑影在校門口站立。
李江在左邊,他和我年齡相仿,只是感覺上又老了很多,禿頂得更厲害了,皮膚比以前更加粗糙,圓臉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穿著牛仔褲加大頭皮鞋,上身也套著件夾克,有點西部牛仔的味道,只不過少了頂帽子。
大熱天下車后卻感覺涼颼颼的,這就是北方的天氣。
我和平安沖過去抱住他搖晃了半天才開始給彼此介紹自己的朋友。
站在李江左邊的是他的頂頭上司、校長維基-庫爾班,右邊的是他的同事王三金。維基是土生土長的維吾爾族人,整整大李江一個頭,魁梧的身材,粗脖子上頂著一顆黑不溜秋的大頭,滿臉的花白胡子,看上去估計也有五、六十歲了,用超級難懂的維語表示對我們到來的歡迎,我們幾個滿臉堆笑地點頭表示感謝;王三金是漢族人,突然見到這么多漢人心里也喜,不知道是不是發自內心,一一與我們握手。他個頭與李江差不多,瘦瘦的,只是好奇他是不是搞藝術的,亂蓬蓬的長發后面扎個馬尾,聽說話的口音似乎來自河南,我對這個人其實并不太喜歡,一開始就盯著和我同來的幾個女孩不放,我趕緊緊緊將玉馨抱在懷里,他又將目光移向白盈盈!我側頭看了看平安,他本就老實人,加上我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自然心里也不舒服。
這里比較偏僻,學校也修得簡陋,除了教學樓是一棟三層樓的樓房外,其他的房子都是平房,甚至還有一些土坯房。
李江估計跟校長關系不錯,被安排在一間20平米左右的磚結構瓦房里,房間布置得還算過得去,沒有標志單身男人的滿屋都是臭襪子的味道。房間布置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一套辦公桌椅加一張破舊的小桌子,辦公桌上放著電腦和各類書籍,那小桌子上放著電磁爐鍋碗以及油鹽醬醋等。
這么多人突然擠在這樣一間小屋內,難免有些尷尬,玉馨她們干脆出去借上廁所之名到外邊去溜達。開始我還擔心,早就聽說新疆這塊地方是非多,怕幾個女的出去有什么,江說這是學校,是安全的,這才放下心來。
聽到安全兩個字,又讓我想起了濱江高中,想起那次大地震!心里感嘆,這個世界哪里才能是真正安全的!
維基校長幫著江開始做飯,陸漢文坐在江的單人床上拿出他的“蘋果”玩起來,那王三金想跟著幾個女的出去,被平安假裝熱情地拉住開始閑聊。
我又氣又好笑地走到江的書桌旁,打開電腦。
他的電腦桌面引起我的注意——一張女干尸的照片!
我盯著這張照片,仔細觀察它的特征,發現與之前在網上搜索到的似乎并無差別,李江為什么要將它設為電腦桌面,不怕晚上做噩夢?
我轉過頭看了看正在忙碌江,除了比以前更沉穩了一些并沒有發現他別的什么疑點。
我搖搖頭,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在發生了這么多事后讓我心里還是有些發憷,不是為自己,而是為隨同自己而來的朋友和學生。
江為我們做了一大鍋的燴面,面多鍋小湯就少,變成黏糊糊的炒面格式,我、平安、玉瓊倒沒覺得什么,只是苦了玉馨和我的幾個學生,他們吃慣了色香味俱全的川菜,此刻望著一大鍋面坨坨,雖已饑腸轆轆卻無法勾起食欲。
我又開始“教育”他們:這個世界以貌取人慣了,連吃的都不放過?要重內心,懂嗎?
他們艱難地端過粗瓷大碗,吃了幾口,然后狼吞虎咽起來。
玉馨此刻才覺得原來我的媽媽對她是怎么個好法,她沉默著皺起眉頭也端起一碗……
吃過飯,我們被安排到了學生宿舍,晚上睡覺就在這宿舍,心中難免有那么一點不舒服,我們這么大老遠過來,沒有星級酒店招待也就算了,也不至于睡連被褥都沒有的干床板吧!在人家的地盤,苦水難吐,也就只能湊合了!
進宿舍門的那一刻,一股霉味迎面而來——簡陋的宿舍里兩邊擺放著高低床,中間是兩張桌子,供學生學習和娛樂之用,這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大學宿舍,宿舍里住著三個甘肅人加五個四川人,如今都各奔東西,昔日的醉酒當歌地主升級已被掩藏在記憶深處,偶爾喚起,想起的是那青澀青春歲月,感嘆白駒過隙人顏已老,許多奮斗,終化作一抔黃土還于自然!
這間宿舍很大,擺放著六張高低床,足足十二個床位。
校長本想給我們兩間宿舍,男女各一間,我刻意要求只需要一間,強調反正過兩天就要出發,大家湊乎幾晚就行!
其實,我是不想讓幾個女孩子在這偏僻又艱苦的地方獨處。
校長見我態度堅決也不再說什么。
安頓好之后,鑒于此地可能會有各種“狼”出沒,我就讓平安和漢文負責保護女孩子們的安全,我和江來到屋外,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塊凸起的小山堆上坐下,各拿著一瓶啤酒碰瓶對飲。
我問江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江嘆聲氣,大口喝了一嘴,慢吞吞地說:“你看到我電腦桌面上那張照片了吧?”
我點點頭。
他繼續說道:“其實不是我變態,而是別有因緣啊!”江抬頭望著星星滿天的夜空,許久之后,突然問我:“貴云,你相信前世來生嗎?”
我詫異地望著他,心中不斷揣測,難道他如我一樣,被各種夢境和奇遇所纏繞?
他沉默了一會,又猛灌一口啤酒,用手背擦過嘴唇,繼續說:“最近我老是在做一個夢,夢中我是古樓蘭時代一個小國的王子,我愛上了一位樓蘭姑娘,她有一雙深邃而美麗的眼睛,也有一身的好武藝,容顏雖不絕美但在跳舞時搖擺的身姿就如一條靈蛇,窈窕而有一股天然的美,她沖我微笑,卻笑得凄慘,讓我的心在絞痛……”
我問他:“莊周解夢都不算科學,你為何對此憂心忡忡?何況與我有什么關系?”
江轉頭看著我,悠悠地說了一句:“因為夢中有你!”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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