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路上（11）

　　“媽，我辭掉了鐵路局的工作，現在在市里一家建筑公司上班?！蔽以诮ㄖ靖闪艘粋€月后向家里打電話，告訴他們我的情況。

　　“什么？你辭掉了鐵路局的工作！怎么之前不向我們說一聲？！”母親生氣地說道。

　　“媽，如果當時向你們說了，你們還會允許我辭職嗎？那個單位看起來是不錯，但不適合長久發展，你們就我這么一個兒子，萬一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不在你們身邊怎么辦？還有鐵飯碗的時代早就過去了，只要努力在哪都能發展?！?/p>

　　我母親沉默了一陣，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在那邊照顧好自己，冷的時候就多穿些，別凍著自己了?！?/p>

　　“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在家里照顧好你和我爸。”

　　“你別擔心我們了，有時間的話就回來看看?！蹦赣H掛了電話。

　　我的工作就是負責工程的進度和為工程提工按時提供材料，每天和一群農民工頂著太陽干活，看著渾身水泥渣，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偷懶的樣子就情不自禁笑了起來，回想到二十一歲時在工地上干活的情景，又想起了王斌說過的一句話，我們生活就有一個龍門，我們不知不覺地跳進了進去，但出來的既不是悠游自在的魚兒，也不是盛氣凌人的龍。而是靈魂扭曲的怪物。

　　“大哥，你怎么老笑著看我呢？”小伙子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靦腆著地問我。

　　“呵呵，你還是出點力干活吧，這些大哥，大叔都老了，沒多少力氣可以出了?！蔽野涯抗廪D向轉向他身邊五十多歲的老工人。

　　小伙子被我說得不好意思了，彎下腰繼續干活，黝黑的皮膚被陽光照得淡紅，細密的汗珠像層薄紗一樣鋪在他的臉上。有一次他問我：“大哥，你認為年輕人對未來是否應該有所規劃。我是說，是不是應該給自己定個目標，然后努力奮斗實現目標？”小伙子說著，用雙手比劃著。

　　“那你對未來有何想法？”我反問他，沒有因為他的問題無聊而搪塞他，從他身上我能找到青春的影子。

　　“我沒有，不知道自己該干些什么。我很迷茫……”。小伙子無奈地說道。

　　“呵呵，別擔心。耐心等待，生活會告訴你該干什么。”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男孩很迷惑地看著我，完全不懂我的意思，懷疑我在故作深沉。青春真好，可以好好的痛，痛得體無完膚，痛得讓你看不到未來的方向，讓你對生活充滿了疑問！迷茫和痛苦，這種發自心里，燃燒著欲望的東西，是我們無數人青春中一團炙熱的火，雖然青春不復，但這團火還在慢慢地燃燒著，用它行將熄滅的溫度刺激著我們的斗志。年青過，真好！

　　一回到家里，不是在相親中就是在相親的路上，我極其厭惡這疲于奔命的相親。更讓我納悶的是為什么能像李星星一樣第一次相親就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難道這是月老在戲弄我嗎？是不是不是我這一生就應該打光棍，如果不是的話，那他折騰我這么久干什么，還是刻意讓我在等一個人，那又會是誰？真是希望誰能告訴我，她是誰。

　　屢次相親不成功，我父母有些氣妥了，不再催我相親了。不過這也好，我真想要清靜一下，可惜天不遂人愿，同事給我介紹了一個女朋友，難道這就是月老讓我等的那個女孩嗎？我帶著期望和懷疑去了，開始我們談得很投緣，我越來越堅信這就是緣分，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份愛情只進行了三天就宣告結束了。就在短短的三天里，它還鬧了個笑話。

　　那天我們郎情妾意地在散步，我正想著該不該拉她的手，看著姑娘對我的感覺還不錯，再不拉的話會讓她覺得我是一個在感情上慢熱的人，這年頭的姑娘可不喜歡慢熱的男人。拉的話，如果被她甩開的話，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正在我糾結的時候，聽見有人喊我。

　　“陳文，你好?。　?/p>

　　我抬頭一看，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其中一個還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孩子，等她們走近一看，原來是林芳和李亞萍呀，不知怎的，一看見林芳我就覺得渾身不足自在，她沒有多大變化，除了懷里的孩子證明她已為人母，容顏還是留在二十一歲那年，應該是保養得好吧。她把孩子輕輕地上，很自然地看著我，細聲對孩子說：“快喊叔叔?！?/p>

　　“叔叔好！”小男孩發出稚嫩的聲音。

　　這就是林芳的孩子，小男孩長得挺秀氣的，圓圓的眼睛，柳葉一樣的眉毛，活生生一個洋娃娃。

　　“你好，小朋友。這孩子真懂事！”我笑著說道。

　　“哎，陳文。這是你女朋友還是媳婦呀？”李亞萍看著我身邊的姑娘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正想著用什么合適的詞語來表明我兩之間的關系，那位姑娘卻發話了：“算是他女朋友呢吧。陳文，這兩位是你以前的同學吧。”

　　“呵呵，是的。”沒想到姑娘主動表明了我兩之間的關系，莫非這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心里激動極了。

　　“呵呵，不錯呀。陳文，處在熱戀之中的感覺不錯吧，但你也要關心一下老同學，你難道不知道……”。李亞萍說著看著林芳。

　　“奧，你們繼續玩吧，我們有事得先走了?！绷址颊f完后牽著孩子的手就走了。

　　“呵呵，你們玩吧，下次再聊。”李亞萍匆匆說了這么一句便追林芳去了。

　　這兩個女人怎么回事，真是莫名其妙。以前的老同學早就成了路人，還是抓緊當下的最為重要最為重要。有了她剛才是我女朋友的那一說法，我可以大膽地牽著她的手了吧。我的手剛伸過去，姑娘的手就迅速閃開，那一刻我意識到剛才她只是替我們圓場而已，并沒有打算做我女朋友。等到第二天再聯系她，不是關機就是拒接電話。好吧，繼續做光棍吧！

　　今天是我三十歲的生日！在這建筑公司干了一年多了，還沒好好醉一場。今天在酒桌上和工友們一醉方休，吃了幾口菜，喝了幾杯白酒就覺得頭重得太不起來趴在桌子上睡覺。

　　“陳文，你怎么趴在桌子上了，起來繼續喝！”

　　我只覺得頭暈目眩，渾身沒一點力氣，軟癱在座子上，擺了擺手說道：“行，等我起來繼續喝！”但依舊沒有力氣爬起來。

　　包間里的喊聲，笑聲越來越小，直至停息。他們也應該喝醉了，我抬不起頭隱隱地聽到誰的打鼾聲，在安靜地房間里作響。過了幾分鐘正當我睡得越來越沉，突然覺得桌子晃動，而且不斷地晃動，并伴有“吱吱”的響聲。

　　“別動桌子，我們還沒喝夠呢，一會繼續喝！”以為服務員收拾桌子，我不耐煩地說道。

　　但桌子繼續晃動著，而且越來越劇烈，并且我感到越來越難受，可能是喝多了，頭覺得非常的暈，有種強烈的反胃的感覺。還是去上趟廁所吧，我正使勁站起來的時候，聽見外面有人喊道：“快跑啊，地震了……”。

　　地震了？怎么可能！我們這個平原地質堅固，幾百年來從未發生過地震，其他省爆發大地震的時候，我們省最多晃幾下，我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突然聽到“呯—”的一聲，被酒瓶摔碎的聲音驚醒，揉著眼睛，但怎么站不起來，老是覺得大地在晃動，自己被一股力量拉著趴在桌子上旋轉，踩不穩地板。天啊，難道真是地震了！產生了這樣的想法，我瞬間清醒了，使勁全身力氣站了起來，用力揉眼睛，終于看清了：桌子開始歪斜，上面的酒瓶子滾落到地面，發出一連串的破碎聲，整個房間好像以均勻的速度在旋轉，原先閉著的門不知什么時候打開了，我看見過道里許多人正在拼命地往外面跑。真的地震了！

　　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怎么辦，看見逃跑的人群，我什么都顧不得了，抬腳就往外面跑。

　　“啊-”我被什么東西給絆倒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次是徹底清醒了，迅速地站了起來。我發現工友們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的難受得蜷縮在一起，有的緊閉著雙眼，用手撈著頭發。

　　我來不及所多想，大喊了一句：“快起來，地震了！”

　　他們聽到我的喊叫聲，動了一下又躺在了地上。著急之下我拉著他們的衣服，湊到A共有的耳邊喊道：“快起來，地震了！”

　　那家伙聽到我的喊叫聲，迷迷糊糊地正離開了眼睛，疑問地看著我。

　　我又湊到他耳邊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別睡了，地震了！！”

　　那家伙看到我緊張的表情，就知道不是開玩笑，想起來卻使不上勁，我看見破碎的酒瓶里還有還有一些殘余的酒，就抓起來把就倒在他的臉上，許多玻璃碎屑也灑在了他的臉上，那家伙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跑，我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服：“別走，幫忙把他倆叫起來！”

　　我爬到C工友身邊，這次直接抓起酒瓶就往他臉上倒酒，看著他睜開眼睛，對他大喊道：“快起來，地震了！”

　　那小子看著我驚慌的表情，刷地一下就站了起來，知道他要往門口跑，我一把抓住了他，喊道：“還有他呢！”

　　任A工友怎么喊，B工友依然躺在地上，紋絲不動。看著門外逃跑的人越來越少，A工友飛快地跑出了門，僅僅幾秒中就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

　　“你—”我指著飛速而去的A工友僵在了那里。

　　“你醒醒??！快醒醒啊！”C工友使勁地搖著B工友，B工友躺在地上動了幾下，又沒動靜了。

　　眼看著房間搖晃得越來越餓劇烈，我撲上去拉開C工友，想把B工友背起來，卻使不上勁。便對C工友喊道：“給我搭把手！”

　　我背著B工友和C工友踉踉蹌蹌地跑到了外面的空曠地方，那里早就站滿了人，跑到了安全地方，我頓時覺得筋疲力盡，再也沒有力氣動彈了，放下B工友坐在了黃土地上休息了一陣。終究沒有爆發大地震，樓只是搖晃了幾下，遠處那面墻坍塌了之后大地重新恢復平靜，而驚魂未定的人們依然在這里游蕩。地震過后，地磁場發生了變化，也沒有了信號，給家里打電話怎么也打不通，一直打到下傍晚時分才打通了電話。

　　“媽，家里還好吧！你和我爸沒事吧！”我最害怕老爹老媽出什么事，驚恐地等著老媽的回復。

　　“沒什么事，就是你爸有高血壓，剛才受地震這么一下，現在有些發昏，躺在床在休息呢。你沒事吧，兒子！”

　　“媽，我沒事！電視上有沒有說是哪里地震了？”

　　“是四川發生大地震了?！?/p>

　　什么？四川發生大地震了！阿盛就在四川呀，他……！

　　來不及多想，就直接掛了老媽的電話，就給阿盛打電話，但是一直打不通！晚上這里還是人山人海，打了無數次電話就是不通，看著黑漆漆的天空，我大喊道：“阿盛，你一定要平安呀！一定要活著！我不允許你出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