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話怪異事，冰釋無稽恨

　　老人的話匣開始打開，他說他叫侯天卓，據(jù)家族族譜記載，他們的祖先原本不姓侯，是遠古時期王族的守護者吳氏，只因一次變故，我的祖先從此改姓隱身山林與世隔絕。

　　我靜靜聽著，好似就在聆聽自己的故事。

　　老人說給我講了一個故事，他說——

　　我的祖先尚武崇德，曾是龍氏王族的近身護衛(wèi)，他叫吳侯，但外人只知道他只不過是給王看門的小士兵，直到有一件事的發(fā)生，徹底改變了我們吳氏家族的命運。

　　王的獨子和敵對氏族的公主相愛了，王子是個情種，他為了心愛的人不惜沖撞王且遠走天涯，從此遠離永無休止的戰(zhàn)爭與廝殺。王的身邊有個親信窺欲王位已久，他借王為此事分心之際帶人追殺王子，終將一對有情人活活地拆散，王子被他刺死，王子心愛的公主香玉隕落于千丈懸崖。

　　我的祖先一直跟在那伙人的后面，到最后他都沒有出手，至于出于什么原因，族譜上沒有寫明。之后他急速返回王族營地，告之王這個噩耗。

　　“后來呢？”我顫抖著問他！

　　老人混沌但充滿智慧的眼睛盯了我半天，后又喝了口茶，停頓少許，繼續(xù)講——

　　后來，王帶著我的祖先連夜趕往出事地點，在那伙人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而返回的途中截住了他們，兩個人硬是把那伙人全部殺絕。

　　我急忙問：“就這樣？”語氣冷冷的，眼中不知不覺地布滿了紅絲。

　　老人似乎不為我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而感到奇怪。

　　“年輕人，還是那么沖動！”他搖了搖頭，“兩人全身上下被血染紅，我的祖先乘著黑暗，悄悄地離開了尚處于瘋狂的王，從此躲避山林，并在臨終前告知子孫，若非天下太平不出山林一步！到老漢我這一代，經(jīng)歷許多波折，曾違背祖宗一路北上，后又返回身居鄉(xiāng)下至今，誰料遇此天災，搭上我兒性命，天要亡我吳氏，天意啊！”兩行濁淚滾落。

　　我想，天下天平了？

　　“你的祖先還是沒有預料到，我會再現(xiàn)人間，對吧？”我問。

　　老人此時反而淡定，苦笑了兩聲，說道：“當你踏進這的那一刻，我明白了，盡管時間流逝數(shù)千年，但血脈中遺傳的因子始終存在著，我感覺到了你身上那熟悉的氣味，那屬于王者的威嚴是俗世無法掩蓋的存在。”

　　我苦笑，心也跟著一聲無奈的嘆息慢慢地平靜。

　　我說：“王者的威嚴？哼哼，老人家，你見過如此落魄的王者？”

　　“不，時空輪轉(zhuǎn)，真正的王者已不在于地位的高低。這個世界慢慢地走向畸形，精神的流逝讓自然無奈地選擇懲罰渺小的人類，一切的因果終會得以回報……其實，你試圖改變些什么，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也改變不了，就如那位王，不，你數(shù)千年前的父王連自己唯一的兒子也保護不了一樣……人世間，有多少事情是可以說得清楚的？人們以自己意愿定義著自然的法則，本就違背天理，何以為憂？順其自然為上啊！”他捋著胡須抬頭沉思，望著上天的方向！

　　我陷入了沉思，千年恩怨已成歷史，卻變成噩夢讓我經(jīng)受著痛苦的折磨，現(xiàn)實與夢境糾纏不清何以生活得坦然自若，是心中的怨念造就了這一切，方生方死。

　　他本是王者的守護者，因一念之差而選擇逃亡，是何種念想，我不想得知。

　　老人的血液里依然有著對自己主人的忠誠，我的血液里似乎尚存著對吳氏的依賴。

　　是故握手時的那股暖流，傳遍全身。

　　釋然，在此舍得間。

　　那么，一切都已不再重要。

　　玉馨端進兩碗熱騰騰的面條，放到桌上，沖我們倆笑了笑，說道：“兩位神仙，聊累了吧？嘗嘗馨兒的手藝吧?”

　　我和老人對視一笑，拿起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