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惚又看到一片景象——
碧藍色的天空搭在漫天遍野的芬瑩草地上,鳥語花香綠樹成蔭,猶如仙境勝似仙境。
不遠處的山崖下一排石洞整齊地排列著,大自然的神力將其雕刻得美輪美奐,一根根細細的樹藤從洞的頂端攀延而下,自然的屏障制造了石洞的冬暖夏涼,實乃避暑防寒之所,幸福人生之港灣。
只是,悲慟的哭聲打破了這份美麗的寂靜,將空氣凝固。
那排石洞的前面圍著一群頭戴藤條帽,身著獸皮衣的人,中間是一張粗樹枝架起的花床,上面躺著一位美麗但似乎已經香消玉殞的女子,只見她煞白著容顏,長長的已漸失光澤的頭發,任憑他人如何打擾,她都緊閉雙眸一片黯然。
“君柔,我的女兒,上天妒紅顏幾度秋,讓你承受如此之重,讓母親情何以堪?”一位美麗動人但面色蒼白的女人帶著絕望的笑容望著花叢中的紅顏,伴著顫抖的聲音搖動著少女已僵硬且滿帶傷痕的身體,試圖換回那已經隕落的靈魂……
生命的逝去,亦如花兒的凋謝,美麗過則甘愿碾作塵,而未開先謝則是造化弄人,此花落誰家傷及誰家,此乃孽緣之。
“族長倒了……”那圍著的人群將圈圍得更緊……
風吹過了陣陣寒意,我裹了裹衣服,正準備進屋,見大虎已經將兔子肉放進鍋里,飄出陣陣肉香,凝霜還在燒火,卻見她秀眉緊蹙,兩行清淚潸然落下,轉過頭望著大虎,說:“哥,我想咱娘了……”
大虎慢慢走過去摸著凝霜的頭,沒有說話。我撤回了剛邁進門檻的腳,重拾一個黑色世界!
兩個月后。
冬天快要到了,我們必須得準備些糧食過冬。這里的冬天基本與大雪相伴,以前這里發生過許多因挨不過冬天的寒冷而尸骨被大雪掩埋的事情,冰雪則連同人們的情感一同凍藏,倒少了許多哀傷。
我和大虎背上弓箭,各執一把長槍踏上了險峻的山崖。
大虎告訴我,他和凝霜的父親有一年因為糧食準備的不夠充分,為了一家人的生活,他獨自一人踏上了外出尋覓食物的征程,殊不知那一次出行使他和他深愛的家人生死相向,從此不再往來——他被同樣餓得發暈的野熊撕成了碎片,只留下一灘血跡和掙扎過的腳步……他們的母親每天站在柴門口遙望,日復一日卻不見自己的丈夫歸來,她看著自己的孩子們日益消瘦的身子,也忍著傷痛獨自一人上山了,當她提著幾只野雞回到家的時候,卻不見了自己的兩個孩子。她瘋狂地尋著腳印找去,當她快要絕望的時候突然看見前方的小樹林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拼命地爬過去,只見一只黑熊直立在一棵樹下,兩只前掌拼命搖動著樹干,在樹干的上方爬著兩個孩子正打著哆嗦驚恐地看著下面的黑熊……她大喊著他們的名字,抓起地上的雪塊向黑熊扔去,當看到那畜生向著自己的方向追來的時候,她撒腿就跑……
兄妹倆眼睜睜著看著自己的母親被黑熊吞食,他們驚叫著哭喊著卻無力阻止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大虎給我平靜地講著,我可以感覺得到他內心的痛恨和悲傷。
“兄弟,我不知道能說什么,你還有回憶,盡管是如此得讓人不堪回首,不像我,記憶基本一片空白,只有你和凝霜還有那間木屋,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噩夢……”我開導他,卻顯得蒼白無力。
“不說這些了,嘿嘿,兄弟,你覺得我家妹子怎么樣?嘿嘿,她已經長大了。”大虎轉變得很快,已和平時無二樣。
“她——還好啦,虎兄焉能有犬妹?”
“哈哈,沒發現你還挺逗的。其實她真是吃了不少苦,我給你講的故事還沒完——我和凝霜乘著黑熊吃人的時機,迅速從樹上爬下來,踉踉蹌蹌地向著黑熊相反的方向奔跑,在中途我們看到一灘紅色在白茫茫的雪地里異常耀眼,當時只顧著逃命,沒去查看究竟是什么東西,現在想來估計是我們期盼許久但始終未曾歸家的父親……在那片白色的世界里我和妹妹找不到來時的路,一個不小心,順著一個小坡就滑了下去……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妹妹就在我的旁邊,已經被凍得臉色鐵青,嘴唇發紫。我趕緊脫下身上的衣服給她蓋上,只是望著她的眼睛時,我打了一個寒顫,妹妹的神情好像與以前大不一樣了,只是具體哪兒不一樣,我始終沒有發現……”大虎嘆了聲氣,一改平日傻笑的氣質,顯得沉重而落寞。
“……”
“自從爹娘都沒了以后,我發誓一定要保護好妹妹,所以不管酷暑嚴寒,我鍛煉著自己,希望再有機會能見到那只可惡的黑熊,將它拖回來剝了它的皮代替爹娘在寒冷的冬日里給妹妹取暖,將它的肉體赤裸著來祭奠爹娘的在天之靈!”他咬著牙,我似乎聽到了刀劃過厚厚的皮肉的聲音,清脆而聲聲心碎!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在秋后的落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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