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幽花谷前的一個小醫(yī)管里,一進籬門,將小推車子往旁邊一擱,邊向屋里喊:"姑姑,我回來了。"邊小跑著進入藥房,只見西門靜在藥房里配藥,夜凡興致勃勃的說道:"姑姑你知道我今天出去送藥遇見得個什么事了嗎?"
西門靜漫不經(jīng)心道:"我不知道你遇見了個什么事情,我只知道你遲回來了兩個時辰。。"
夜凡眼睛四下打量著,好像是在找尋著些什么。啞舌道:"我……我……"
西門靜搗弄著藥壇子,仍然漫不經(jīng)心道:"你能遇見個什么事兒,不就找張財和包子斗斗蛐蛐,找王少或者錢園打打架,和洛喬玩玩耍。"
夜凡無奈道:"我有那么無聊嗎?"西門靜沒有理會他,專心的繼續(xù)搗弄著藥壇子。夜凡轉(zhuǎn)移話題道,"姑姑,你猜我今天無聊了個什么事兒。"西門靜仍然是毫不理會夜凡,夜凡突然覺得這句話好像是廢話,又道:"今天早上我去送藥剛踏進西村時,便發(fā)覺街上的行人特別少,然后洛喬說西村街中央的茶館里突然來了個人在講故事。這句話本來是張財說的,但洛喬在那兒,自然就把張財省略掉,換成洛喬。"我說故事有什么好聽的……"夜凡話未完,西門靜不耐煩道:"講重點。"
"重點來了嘛!"夜凡解釋道。接著繼續(xù)道,"我說不就講故事而已,不聽也罷。待我準備要去送藥時,洛喬就硬是拉著我的手不放,苦苦哀求我陪她去。你也知道,我哪里忍心一個女孩子不開心呢?"西門靜已經(jīng)不耐煩到了極點,于是索性端起一個空的藥壇子,轉(zhuǎn)身正欲拿往前院將之洗滌。夜凡見西門靜真的不耐煩后,就不再編了,他也知道,西門靜知道自己在瞎編。
于是跟在西門靜屁股后面,開始重點的說道:"洛喬說那個"說書"人是從外面來的。"西門靜走到天井旁邊突然停下腳步,驚訝的道:"從外面來的人?"
"是啊!"
西門靜心下疑惑:落月村如此隱秘,怎么會有人能夠進來呢?于是問道:"那是什么人?"
夜凡答道:"這個不太清楚。此人身穿粗布麻衣,身材消瘦,說話間的言語和動作,像極了個地痞流氓和江湖混混。"
西門靜問道:"他講什么故事?"西門靜蹲下,在天井邊開始洗刷著藥壇子來。
夜凡見姑姑有了聽下去的興趣,于是更加興奮的說到:"那‘說書’人給我們講了江湖武林中兵器譜排行榜的事情。"
西門靜邊洗著藥壇子邊想到:兵器譜排行榜之事,想必每個江湖武林之人都耳熟能詳,卻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那"說書"人給我們介紹了一些兵器,什么鬼王刀來著。他說鬼王刀帶走很霸道得魔性,如若有人欲想占有并且欲要駕馭它便會被魔刀的魔性反蝕。
"第三名是炎劍,"西門靜聽到炎劍二字立時停下了刷著藥壇子的手,"持有者名叫夜七俠,人人敬在仰,是個大俠。"西門靜不自禁的在心里叫喚了聲夜七。臉色沉了下來。夜凡靠在西門靜背后的一根竹竿上,繼續(xù)說道,"夜七俠為了江湖武林得以平靜,百姓可以安寧,在后戰(zhàn)崖與魔教大戰(zhàn),最后……結(jié)果……"
蹲在井邊的西門靜心里呼喚著夜七的名字,腦海中慢慢映除了當年夜七的模樣,他口吐鮮血臉上仍是一副倔強的模樣。頓時,臉上泛出了一滴淚水流到潔白潤色的臉頰上掛著。突然聽到夜凡說夜七俠在后戰(zhàn)崖一戰(zhàn)的結(jié)果,更是在意之極,慌忙便問:"結(jié)果如何?"
夜凡失望說道:"結(jié)果,慘敗于先世鬼王,"
"什么?敗了?"西門靜忍著眼淚但眼淚仍不受控制的闖了出來。"敗了!"聲音低的連夜凡完全沒聽見,甚至自己都沒能聽清楚。心下又想道:如果真敗了,那么……那么……頓時又不敢在往下想了。便問道:"那么夜七俠人怎么樣了?"
夜凡全然不知西門靜正蹲在自己面前的天井旁邊痛忍淚水,自顧自己的繼續(xù)說道:"第三名兵器叫做天涯刃,持有者是個浪者游俠,名叫段云。"
西門靜的心思隨著夜凡的話題輾轉(zhuǎn)著,現(xiàn)在又想到了段云,心里也是在呼喚著段云的名字。臉頰上又多出來的幾滴淚水掛在臉頰上,伴著紅潤潤的大眼睛登時也給西門靜多增了幾分麗色。
夜凡繼續(xù)道,"天涯刃在十七年前后戰(zhàn)崖一戰(zhàn)中斷了。"夜凡話音未落,被西門靜急切的打斷,驚訝問道:"什么?斷了?"西門靜站起來盯著夜凡,"怎么會斷呢?"
夜凡被西門靜突然嚴肅的眼神盯得發(fā)抖,顫聲答道:"不……不知道,那"說書"人之說在打斗時……斗……斗得斷掉了而已,別的……什么也沒說。"
西門靜難以置信的想道:怎么會?天涯刃怎么會斷了呢?不應該啊!此兵器乃是江湖兵器譜排行榜上的蓋世神兵,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斷呢?
西門靜忽兒轉(zhuǎn)念又想:若是些范范之輩,以段云的武功和天涯刃的威力,天涯刃不足以斷裂,倘若不是些范范之輩呢?誰能有如此本事使得天涯刃斷裂?
西門靜不理夜凡何等奇怪于自己,轉(zhuǎn)回身慢慢蹲了下去,雙手搭在藥壇子上,眼睛卻盯著天井里的水出了神的看。繼續(xù)想道:倘若不是范范之輩?啊!后戰(zhàn)崖一戰(zhàn)……先世鬼王的鬼王刀。可惡!
夜凡在一旁傻愣愣的等待著姑姑問下去,誰知西門靜好一會兒都沒有打任何問題。于是,開口問道:"姑姑?姑姑?"
西門靜被夜凡突如其來的叫喚聲給拖回了神,身體一顫應道:"哦?"
夜凡歪著頭奇怪的問道:"你怎么了?"
"沒事……"這些年來住在這個與世隔絕的落月村里……更確確的說是,住在幽花谷里。與外界相隔了十幾年,已經(jīng)不知道這些年來外界到底發(fā)生了些什么事,一聽到炎劍和天涯刃一齊失蹤,定然大驚失色,現(xiàn)在又聽到夜凡說夜七俠和游俠段云的遭遇后更是痛心疾首。
夜凡說完兵器譜排行榜的第四名之時,西門靜已經(jīng)把藥壇子洗滌完畢,將之拿回藥房放置,待以后再用。夜凡接著說道:"兵器譜排行榜的第五名叫做攝魂手,"西門靜聽見后身子更是一震,夜凡毫無發(fā)覺的繼續(xù)道,"持有者是一個唐門的門主,名叫唐逍。"西門靜當回藥壇子后,又去藥柜前照著給一些病人開的藥單子抓起了藥來。夜凡的話音剛出未落,頓時想到:唐門門主,攝魂手唐逍?害我負傷十七年之仇,我……我怎么報?當年要不是唐逍那一掌,如今我也不會……
夜凡感嘆道:"外面的江湖世界真是太豐富了!"
西門靜拿著小藥稱子稱著單子里記明要抓的藥材。仍然假裝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你說的那個"說書"人還跟你說了什么沒有?"
夜凡側(cè)著肩膀靠在藥柜邊上,也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有啊!他還說了一些江湖事端。"
西門靜多年來不知外面的江湖之事,對這些事端也頗為好奇,故而問道:"說來聽聽。"
立時興致又大起,說道:"‘說書’人說十七年前江湖發(fā)生了一件驚動整個武林的大事。"西門靜聽到這句話頓時停下正在稱量藥材的手,夜凡以為西門靜停下來是為了能夠?qū)P模⒙犞v",故而更是興奮的說道:"十七年前武林中發(fā)生了一件滅門慘禍,那件慘禍有三個門派先后接連被滅。"西門靜的心思仍然跟著夜凡的話語游動,"其中最后一個被滅的說是與其他東南北世族一樣在江湖中頗有地位的西門世。而那個實施滅門的人是……"
夜凡說到一半,忽然聽見耳邊"光當"一聲巨響,夜凡回過頭一看,只見地上的藥材灑得滿地都是,有三四個抽屜也從藥柜上掉了下來,只留下一把金色的小藥稱子還在西門靜手中握著。夜凡立時神經(jīng)反射一般伸出手上前,扶著西門靜的肩膀欲將之扶起來時,西門靜卻吃錯藥了一般厲聲道:"你給我出去!"說著一只手向夜凡用力一揮,夜凡順著力道的方向摔坐在地。夜凡爬起來正想要再扶一次,不想,西門靜厲聲喝到:"快給我出去!"被西門靜這么一喝,夜凡頓時又是驚又是呆,驚奇害怕且又不知所措地問道:"姑姑,你別嚇我,你到底怎么了?"
夜凡說“別嚇我”之后,西門靜的語氣慢慢沉重下來,閉著眼睛說道:"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夜凡站起來轉(zhuǎn)身便不舍的走出醫(yī)管。從小到大,夜凡最怕的人便是他姑姑,有時候姑姑嚴厲起來瞪著他的眼神,猶如一只被餓了十幾天的母老虎,眨眼之間的功夫便有可能已經(jīng)到了它肚子里一游。西門靜有時候特別特別的溫柔,溫柔到像一個母親心疼自己的孩子一般。雖然西門靜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卻是她把自己一手拉扯長大,盡管她只是讓自己叫她一聲姑姑,而不是娘親。可是夜凡和姑姑之間早已經(jīng)有了一個深厚的親情在里面。
西門靜待夜凡走出了醫(yī)管后,便抱頭大哭。十七年前的那件事情她永遠忘不了,滅門之仇,又怎能忘得?西門靜心下一邊擦淚一邊想道:我這滅門之仇該怎么報?要我怎么報?魅蓮,你害得我好苦啊!你說我到底該怎么辦?
西門靜一個人卷縮在藥柜底下,在這個空曠的醫(yī)管里,看上去身子異常瘦弱,仍舊如同十七年前那個初入江湖的西門靜一樣;仍舊如同十七年前剛剛得到死迅的西門靜;仍舊如同十七年前一踏進家門便看見一家的尸體連堆成片的狼藉;仍舊如同十七年前獨自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痛苦失聲的模樣。看上去多么無助,多么無辜,多么令人心疼。曾經(jīng)一個年輕美麗,活潑開朗的女子竟要遭受如此磨難,老天爺何苦要如此對她?何苦要如此安排一出并不好笑的戲來掉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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