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雨后的故事

　　轉眼，回到了學校，瀟瀟把她和城的事告訴了白露，白露是瀟瀟高三時的同學，高中畢業后為了能立離家遠一點便考到了青海的商業大學，她經常打電話給瀟瀟，城也經常打電話給瀟瀟，當然結果就只有一個，大家都認為所有的電話都是城打給她的，認為瀟瀟在勾引城。

　　其實回到學校后，瀟瀟就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和城有過多的接觸了，他們只是朋友，城是瀟瀟的姐夫，是夏菲的男朋友。

　　城因為找不到瀟瀟就經常把電話打到室友這，還總是問夏菲瀟瀟在做什么，這一切，夏菲自然都看在眼里，卻什么都沒說，看到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城，瀟瀟就更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了,基本上她每天都呆在圖書館里,瘋狂的迷上了散文詩,喜歡徐志摩的多情的文字,喜歡艾青的熱情與灑脫，更執著于舒婷對愛的信仰與堅貞。在那讓人心疼文字間流轉,瀟瀟像著了魔一樣跟著流淚，這些文字中所詮釋的世界，都是她從未可知的。

　　瀟瀟本以為自己的退讓可以遠離一切紛擾，卻沒有察覺到這一切，正在向她逼近,而且越來越近。

　　慕城已經很多天沒有和夏菲聯系了,遠遠的看見，他也會刻意的避開,大家都在議論,卻沒有人敢上前問夏菲是怎么了,終于，她實在是不能再佯裝沉默了。

　　“夏瀟瀟,假期的時候慕城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我,我打電話給他他也不接，連信息都不回”又是那種眼神，瀟瀟不敢抬頭看她“你告訴我,他給你打電話了么?”

　　“打了”看著夏飛的臉，瀟瀟不敢騙她，但卻怎樣也不敢說城來看她了“我最近也沒有和他聯系了”瀟瀟的話很明顯是要急著澄清什么。

　　“他跟你說什么了”看著夏菲紅紅的眼睛里強忍著沒有流出的淚水，瀟瀟實在是心疼，剛想張開嘴卻欲言又止，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說得出口，夏菲還在直直的看著她，淚水卻再也止不住了，她轉身沖出了門口。

　　“我知道了”轉身的瞬間瀟瀟隱約從夏菲口中聽見這么幾個字。

　　強烈的負罪感籠罩著瀟瀟，這足以讓她再也不敢跟慕城說話了，都是因為自己給夏菲帶來了這么大的傷害，瀟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彌補，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和夏菲說著對不起，可是她永遠也不會聽見，因為瀟瀟連追她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天已經很晚了，夏菲還沒有回來。

　　瀟瀟很擔心，和寢室的幾個同學出去找她，同時也把這件事告訴了城。她以為夏菲會聽他的話，她以為夏菲這么做只是想見他。

　　學校附近已經找遍了，都沒有夏菲的影子，電話也不接，城一直打電話過來，說夏菲連他的電話也不肯接，眼看就要封寢了，大家只好先回來了。早上起床時，看到夏飛還在睡覺，不知道她是什么時候回來的，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記得她對每個人都在微笑。

　　夏菲沒有責備瀟瀟，相反對她比以前更好了，瀟瀟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悲，她發誓要對夏菲好，盡自己所能的補償她。

　　時間不會為誰而停住腳步，美麗的大學時光還在不慌不忙的進行著，或許是時間的魔力吧，大家似乎早已忘記了夏菲和城的故事。

　　瀟瀟依然每天和小英去圖書館，看她的散文詩，她那從未進入過的美麗新世界。

　　一個人的世界，很安靜，安靜的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冷了，給自己買個面包；

　　病了，給自己一份堅強；

　　失敗了，給自己一個目標，跌倒了，在傷痛中爬起并給自己一個寬容的微笑

　　是啊，我總是一個人，你從來不曾來過；

　　我也從來不曾出現在你的世界。

　　是啊，瀟瀟的世界慕城這個人也從不曾來過。

　　徐志摩，他在用他一生的境遇書寫著自己人生的悲歡離合，他詩中那美艷多情的女子是否也曾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瀟瀟不明白是每個詩人都一樣的容易滿足還是只有他們那樣不求回報的愛才是愛情的真諦就像自己不懂恒一樣，瀟瀟是真的不懂什么是愛情。

　　原本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到頭來。又是誰做錯了？

　　寢室里除了夏飛和小英已經沒人理瀟瀟了，瀟瀟不知道為什么，大家都用一種很厭惡的眼神看著她，不過沒關系，瀟瀟只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她已經習慣了，對自己喜歡的人好就行了，她完全可以做到無視所有無視她的人，每天早出晚歸的盡量少的和所有人接觸。

　　“有熱水了，我去洗涑了”瀟瀟一邊和小英說一邊已經走出了寢室。

　　人真的好多，瀟瀟好不容易找到了個地方，簡單洗了把臉還沒抬起頭來，就聽見了這樣的一段對話：

　　“你知道么，一班的那個女生”

　　“哪個啊我能知道么，他班那么多女生”

　　“就是前段時間勾引慕城的那個，聽說慕城和夏菲認識之前她們倆就糾纏不清了，夏菲一直被蒙在鼓里，之后慕城和夏菲在一起了她還不甘心，天天哭著給慕城打電話，到底把那好好地一對給拆散了，多惡心要換做是我早就刪她的耳光了，夏菲就是心地太善良了”

　　“這可真夠惡心的，怎么那樣啊”

　　“就是”

　　瀟瀟躲在人群里沒說一句話，這些話傻子也知道是在說自己呢，又或許不是吧，不要把什么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瀟瀟常這樣寬慰自己。

　　次日，瀟瀟把這件事告訴了恒，恒告訴瀟瀟不必在意這件事情，他總是能用他的方式讓蕭蕭開心的笑一整天，岳梓恒，你真是個好人。

　　回到寢室后，瀟瀟又看到了讓自己無論怎樣都不敢相信的一幕

　　一大群人圍著四周，夏菲在中間大哭，聲淚俱下的說著昨天瀟瀟曾聽到的話，瀟瀟剛想進屋去趕走這些人，卻又退回了腳步，她哪里會有那么大的勇氣“你們知道么他們去酒店開房間被我抓到了，我什么都沒說呀當時，那種感覺，你們是永遠也不會理解的”瀟瀟清楚的記得夏菲說此番話時，就像個受辱的紅軍戰士。

　　“別哭了別哭了，為那種**不值得”小英輕撫著夏菲的頭發，夏菲可憐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疼“聽說她媽就那樣，跟人跑了！”

　　“啊？聽誰說的呀”為什么每一人最感興趣的永遠是別人家的事,瀟瀟實在搞不懂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卻不敢站出來制止他們。是不屑或是不敢，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能給自己一個確切的答案。

　　“啊，聽別人說的，你不認識”小英遮掩起來

　　瀟瀟再也忍不住了，她再也不能不在乎了，可她卻選擇了轉身，轉身離開的瞬間，眼淚再次泛濫，她可真是個愛哭鬼。瀟瀟以最快的速度逃命似的離開了那里，她一個人躲在學校的小河邊獨自哭泣，看著對面月光灑在寢室玻璃窗上反射出腥紅的光，她覺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些所謂靈異的東西，他們與我們同在，或許，就在你我身邊，或許在身后的某個角落，又或許，就在瀟瀟滑落的淚光中悄悄的溜過。或許是出去害怕，瀟瀟迅速拿出電話撥通了恒的電話號碼。

　　恒很快就出現了，看到他站在那里，瀟瀟好不容易停住的眼淚更肆無忌憚了，恒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開始手足無措了，他就那樣靜靜地呆在瀟瀟的身邊，不知說些什么好。

　　恒就那樣靜靜地陪了瀟瀟一個晚上。

　　伴隨著太陽的生起，天亮了，學校里漸漸的浮躁起來，瀟瀟這個無名的小人物，也在夏菲的努力下，人盡皆知了，還有夏菲口中的他們三個人的故事，當然慕城也知道了這件事，還有岳梓恒。

　　城去找過夏菲，夏菲沒有理他，只是微笑著離開了。

　　一個星期后，城來找過瀟瀟，他告訴她，他要回去復讀了，慕城一直想去北大，復讀了一年沒有考上，就來這了，他說想再給自己最后一次機會，瀟瀟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對著他笑。

　　瀟瀟更不知道該說什么，對于這件事，她還能說些什么。

　　一個人走在學校里總顯得過于單調。沒錯，經過這件事之后，小英也離開了她，瀟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只知道，她不能抬頭，她覺得每個走過的人都會通過自己的瞳孔生硬的把那兩個字印在瀟瀟的臉上,‘下賤’，瀟瀟每天總是偷偷地哭怕被人看見了會說‘你也有臉哭，活該’之類的話，她甚至害怕會有人走過來往自己的臉上吐口水，瀟瀟不敢和人說話，本以為可以重新開始的，誰料到事情竟會發展到如此的地步，只能怪自己，瀟瀟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孩子，一直在別人的歧視下成長，來到了這里，突然沒有人取笑她了，她才會忘記一些本該堅持的東西，貪戀慕城那一點點的關懷，便釀成今日的苦果，蕭蕭有種近乎絕望的感覺，他對自己的未來失去了信心，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痛苦卻步步緊逼，可她沒有選擇只能忍受，因為就在此時，她想起了爸爸。

　　她想起了爸爸睡夢中緊皺的眉頭和單車上那堅挺的脊背，瀟瀟知道，自己還有好多沒有完成的事要去做，她不是一個人。小的時候自己是父親的責任，現在自己長大了，瀟瀟認為自己該勇敢起來，因為不久的將來，父親就是自己的責任。這也是她一直所盼望的。

　　我們每個人，從小到大都會有無數的愿望。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愿望也在不停的發生變化，不停地調整，可總有些東西，是無論怎樣都不會變的。瀟瀟也一樣，十三年前的一天她曾許下一個愿望，長大了要做一個不會流淚的孩子，今天他又再次許下愿望，要做一個不會經常流淚的人。

　　瀟瀟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一張張陌生的面孔擦身而過。忙忙碌碌的，都是要去哪呢？我又該去哪呢？

　　“美女你要去哪里，吃飯了么”岳梓恒在后面陰陽怪氣的叫住了瀟瀟，他總是這樣笑嘻嘻的“怎么都不理我，我會很傷心的！”

　　“你怎么在這”瀟瀟的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

　　“我還想問你呢，陪我去吃飯吧”還沒等瀟瀟開口，恒就生拉硬拽的把她帶走了。

　　看著恒大口的吃飯，瀟瀟也好想嘗嘗他碗里的東西是什么味道,可只是飯一湊到嘴邊，瀟瀟就想吐了。

　　恒又生硬的要瀟瀟跟他去看大夫，可這回，瀟瀟自然不會聽他的。

　　恒又帶著瀟瀟去了那天陪她呆了一個晚上的小河邊,滔滔不絕地講他曾經差一點被蜘蛛咬死的事。

　　恒說他小的時候有一次在小花園里玩,看到一只蜘蛛在織網,便很討厭的用小木棍弄了下來,扔到了井里，晚上睡覺的時候卻被疼醒了，醒來后發現胸口有一只很大的蜘蛛，恒嚇得大哭，鼻涕都流進了嘴里，媽媽抱著他哄了好久也哄不好。從那天晚上之后，平的胸口就開始從里往外的潰爛，他媽媽就大白菜小白菜的往他的身上抹，將近一個月傷口才好。

　　“那只蜘蛛只是路過在我的身上灑了泡尿”童心未泯的恒真的好可愛，瀟瀟終于忍不住笑了。

　　“真的，我媽告訴我的”平很認真地補充到。

　　“那鼻涕是什么味道的你還記得不？”瀟瀟瞇著眼睛看著恒那張有趣極了的臉。

　　“額，有點咸，有點捻”看著瀟瀟直咧嘴，恒又得意的嘻嘻直笑。

　　瀟瀟微笑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和恒在一起讓瀟瀟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身后的湖面上平靜而美好，完全看不出狂風肆虐過的痕跡，瀟瀟的心情也暫時平緩了許多。

　　恒就這樣陪著她，陪她渡過了這段最灰暗的時光。對于恒，瀟瀟充滿了感激。感激他曾在自己的生命中走過時不經意間留下的笑聲。因為這對于自己來說，已經很奢侈。

　　時間可真是件好東西，在恒的陪伴下，瀟瀟已經不覺得疼了，大家也可能是累了吧，又或許是因為城的離開，這三個人之間的故事也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夏菲有了新的男朋友而瀟瀟的身邊也有了恒。

　　日子還是那樣的美好，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瀟瀟還是會一個人偷偷地哭泣，這不止因為瀟瀟是個懷舊的人，更是因為她是一個從來就不曾擁有過什么的人，所以她不會忘記從她生命中走過的每一個人。

　　瀟瀟早已不怪夏菲了，夏菲本來也是很單純善良的人，不過是因愛成恨罷了。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即使我們可以不去在乎傷口愈合后留下的那道丑陋的疤痕，當一塊完好的皮膚被硬生生撕裂的瞬間那種血淋淋的疼痛，總是讓人刻骨銘心。

　　不得不承認瀟瀟是喜歡城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讓大家都不敢再去想了，夏菲做了她不該做的事，瀟瀟也沒有做出自己應該做的決定，不就是這樣么,在情感之間徘徊，我們心里所想的，和所做的，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