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萬個不為什么

　　我挪動了一下麻木的腳，關于麥麗的記憶慢慢退出腦海。

　　窗外已是萬家燈火，我合上筆記本，步出房間，在走廊里走了起來。到廚房看了看，把滴水的龍頭擰了擰。左邊隔屋的王青和他的女朋友孟麗去看電影了，右邊隔屋的鄧仁大概又喝酒去了。

　　我們三來自不同的大學，碰巧同一天到公司報到，就結識了。王青和我一個部門，負責技術開發，鄧仁負責商務，有任務的時候就一起出差。考慮了租金，我們把房子租在一座舊的居民樓里，第七層。房間為了出租專門改造過，打開屋門，就是一條狹長的過道。一邊是由窗戶組成的墻，有些窗的鐵邊長出了紅紅的銹跡，玻璃模模糊糊；另一邊是一溜排開的房間，第一間是廚房，第二間王青和他女朋友租的，第三間我租了，第四間鄧仁租了，最后一間直走，往里拐幾步是衛生間和陽臺。

　　看了看窗外模糊的世界霓虹燈閃爍著，透出了一股墮落的美，肚里還是沒有餓意，我又回到屋里，翻了翻麥麗的筆記本。不是每天都有，只是撿一些最為重要的記錄下來，我要把整個事情描述下來么？我為什么要寫呢？

　　第一次寫的時候，我以自己的視角來描述這一切，寫到麥麗所記錄的事情，總是感覺無法描述；第二次，我以麥麗的視角來描述這一切，卻不知道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第三次寫的時候，用第三人稱“他”和“她”來描寫，也和前兩次一樣，寫到一半，沒有辦法再寫下去了。銷毀了前三次的東西，我又開始寫。再不寫，我就不年輕了，我怕自己記不清這一切，這一次，我不再考慮人稱，因為所有的人稱都是由作者書寫的，哪怕是“你、我、他”，也不再考慮謀篇布局，滿足于自己簡單真實的平鋪直敘，按照自己的思緒書寫，寫到自己的就按自己的真實感受去書寫，寫到麥麗的，也按照麥麗的筆記的記錄感受描寫，什么都不想，只是寫一個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故事。

　　為什么要把這一切寫下來呢？為什么？我無數次的問自己。是因寫這一切的時候，會讓自己有一種存在感？對那些曾經逝去的美好年華的一種追憶？還是想把一些秘密說出來，就像電影里的人在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把秘密對著樹洞傾訴，再用泥土封起來，讓這秘密和天地分享？亦或許答案就在所描述的故事中吧。

　　胡思亂想了一會，我又隨手翻了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