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的選擇，警官

　　“里德，準備好了么？”青年沒有做出任何動作的問，不過多久他身后某個嘶啞的男聲淡淡地回答道：“都準備好了。”

　　郭盛很驚訝于青年的突然性轉變，這并不像是一個長期的精神分裂病患，因為郭盛在十幾年前就見過這樣的瘋子，只不過他們要轉換人格需要一個痛苦而不短暫的時間。

　　只是青年，僅僅一瞬，就從一個交談甚歡的老友變成一個只專注工作的狂人。

　　“你準備了什么？”郭盛問。他總是會被青年輕而易舉地帶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

　　青年給出了郭盛最不想得到的答案，他說：“給你準備的游戲。”然后他用輕得如紙薄的聲音嘟囔著：“我的最后一場游戲。”他站起身，看著郭盛驚恐未定的表情，輕輕地“撕裂”著臉上的肌肉，做出一個令自己滿意的微笑，說：“跟我走吧，最后一次。”

　　“真的是最后一次？”郭盛也站起了身。

　　“是的。”青年不再用臉朝面著他，只是他背影，剎那滄桑，“等會你就會得到你最想要的東西。”“我會原分不動地還給你，不計報酬。”

　　又是一條不長的路，兩人冷漠而寂靜地走著，默契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有煤場還未停下的勞作。

　　郭盛剛開始覺得自己會想起很多東西，想到在身后跟著的兒子，只是他的腦袋空白一片，心里空落像是丟了某種東西。

　　只是很多的痛苦都是因為得不到答案……而得到了答案可能又會更加地痛不欲生。

　　但就算如此，所有人都會在刀尖上，火海里，不斷地尋覓那一絲，一毫的答案，就算是剩下的晚年在嘆息和無望中渡過，也能讓自己的人生完美，畫上句號。

　　不長的路，郭盛希望它能更長一些。

　　走到一處圍繞著許許多多人的工作臺上，郭盛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名被稱作稻草人的希臘男人，只是他此時的面容蒼白，表情荒涼，眼神無時不刻地注視著郭盛跟前青年的每一點略微吃力的動作。

　　還有很多人，很多和稻草人一樣的人，蒼白的面容，荒涼的表情，他們此時像是青年延長的影子。

　　青年微微一笑，“那么就開始吧。”他發現自己在最后的時候，竟然變得那么愛笑，雖然笑起來的樣子比沒笑更加的可怖，但他還是那么喜歡。

　　“開始什么？”面對著它，郭盛驚慌失措。

　　“艾德，你過來一下。”

　　艾德是郭盛兒子的名字，青年尊重性地把它保留了下來。

　　少年習慣地執行著青年的命令，他走到了青年的面前，不會為他可怖的笑容而感到害怕，只是他身旁的那個被鉗制住的男人不斷跟他搖頭搖頭，也不知是在表示著什么意思。

　　“艾德，你跟了我多少年了？”青年不明所以地問。

　　“十二年。”艾德誠實地回答。

　　青年的手掌輕撫著他的多日沒洗的枯黃頭發，說：“嗯！好孩子，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好孩子。”艾德對著青年眨著自己漂亮的大眼睛，已示歡心。青年伸出了手，要求道：“艾德，把你手上的槍給我。”

　　“不，不要！”郭盛嘶力地呼喊著，但除了那兩雙鉗制在他手臂上的大漢，無人去理會他。

　　青年已郭盛的聲音相對比地輕聲呼喚，“艾德，把它給我。”少年的眼睛沒有一丁點浪費在郭盛的身上，他毫無遲疑地把左輪槍交在了青年的手上。

　　青年一反手，把食指扣進在扳機上，但他沒有對郭盛顯示任何勝利者的喜悅，他繼續對少年問道：“艾德，好孩子，你知道你的母親是誰么？”

　　“不知道。”

　　“那你的父親呢？”

　　“他拋棄了我，我不想知道。”

　　“嗯！”青年滿意地一笑。只是這樣的答案聽進在郭盛的耳里，像是在他的心臟上狠狠地打上了一拳，令他窒息，而無法反抗，反抗在這個真實如鐵的答案上。

　　青年真實地反應出自己的想法，“那么，艾德，我對你還有一個要求。”“請你閉上眼睛，不要動，無論什么人，說出什么話，都不要聽，都不要去想，全都忘記。好么？艾德？”青年難得地用上一個“請”字。

　　“好的。”艾德一如既往地百分百執行著青年的命令。

　　然后，青年抬起了自己手上的左輪槍，槍口離艾德的太陽穴三厘米近的距離上的停下，并且按下了叩擊。

　　郭盛從痛苦反映過來，看到青年的動作，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在干什么！”

　　“在給你做出一個選擇！”青年字字如鐵地說，說罷，他用眼神示意郭盛身后的兩名大漢，把他押到了一個控制臺上，然后大漢放開了他。

　　郭盛并沒有馬上沖過來，雖然他之前的反抗很是劇烈，只不過等冷靜下來后，他知道青年的左輪槍里從來不會沒有子彈，青年的抉擇也從來沒有任何遲疑。

　　有時候對敵人的了解也是對自己的殘忍。

　　“你想做什么？”

　　“我就等你這句話。”青年微微一笑，笑意里僅存下臉皮上的顫動，他說：“雖然這個方法很老套，老套得跟老奶奶的襪子一樣，只是很有效。”“不然你認為我做下的那么多案件僅僅只是把你吸引過來而已么？不，我也是在做一個實驗……惡魔一樣的實驗，我想試試人們在各種劣境下有什么選擇。”青年很是慷慨地給出了郭盛最無法理解的目的性的答案，也給了郭盛一個最為可怕的事實。

　　“僅僅只是為了這一刻？”

　　“是的，就為了這一刻。”

　　“就要毀去十幾個家庭？”

　　“不，那樣的家庭不會長久。”青年說，“長痛不如短痛。”“在人性上，我比你專業。”

　　郭盛頓時啞語。

　　青年沒有停息地照以往規則一樣，給了郭盛選擇的余地，“你眼前有個控制臺，你要做出的選擇也很簡單，我喜歡簡單，而有效。”“藍色按鈕是爆破，嗯！你沒有聽錯，爆破。”青年握住的手忽然展開，像是在形容一個炸彈的威力，“我用了三年時間在十幾個國家的黑市里買了幾噸的液氧和。”“我又用了兩年的事情請來許多工程師幫我通疏了礦場，對了，你應該會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這個城市的下面，基本都是煤礦。”“這里也是最大的煤場。”“如果你的知識沒有騙你的話，你應該會知曉按下藍色按鈕的可怕之處，不過你放心，這里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因為這里在最后的階段才會爆炸。”青年的邏輯解釋一如既往地清楚明了，他最后才說：“如果你按下了那個紅色按鈕，那么這座城市會安然無恙，還有一通電話打通給了GF部，讓他們來清理城市下的液氧和其他化學物質，只不過，你的兒子會死。”

　　“我說過，我全部都會還給你的，你的兒子，你的記憶，你的那些痛苦根源，你可以舍棄的，僅僅是一座荒無人煙的城市。”

　　“你還有一分五十七秒的時間。”

　　“你的選擇，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