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風塵來又去 昨日去不回

　　第十章

　　風塵來又去

　　昨日去不回

　　傳銷的日子雖然苦不堪言，但就是那些虛幻的希望，支持者每個人的成功的信念，雖然我們在心里都懷疑過那份成功可能永遠也達不到，但很多人還是那么執著的相信自己會成功，這可能就是傳銷的魔力所在，他會短時間內讓人癲狂，那種癲狂是接近病態的，我親眼見到過一個正常人在經歷過傳銷之后就變成了神經病，可想而知那是怎樣的一種力量。

　　一個月上線六個人，我當時絕對快瘋了，上線后的第二個月是12月份，我的第四條直臂線，也是最后一條下線洪剛來了，他是我在海拉爾上班時的同事，海雁公司黃了以后，他也一直待業在家，所以我一樣沒費什么事就把他邀約來了。

　　也許是我的幸運嗎，我的四條直臂線來的都那么容易，而且都那么容易上線，他們其中有三個人都是出于對我的信任和崇拜，這話是真的，多年以后這句話分別出自金曉輝和范梁的嘴里，那么驚人相似的語氣和幾乎相同的言辭，讓我無言以對，那種痛入骨髓的折磨是無法言喻的。

　　當快樂建立在未來的痛苦之上，那時候包括他們都在積極努力，以成功者的姿態面對生活。我的人已經快突破十人的時候，我的上線培訓員找我談分家的事，我不愿意，其實我知道，要單挑寢室就意味著自己要擔負起房租，水電，伙食費等等大筆開銷，我心里的想法是如果我的上線，比如李言權或李大雞單挑的話我跟著，但我自己單挑絕對不劃算。

　　我以沒有實力和經驗回絕了馬林，因為此事他懷恨在心，每次開內部會議時他都針鋒相對地冷嘲熱諷一番，我這個人向來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當眾丟面子的事就像當眾侮辱我似的，要在過去肯定會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斗。但受制于環境，又加上當時舍不得離開我那所謂的事業，只是佯裝要一走了之，結果馬林早就看透了我的心理，雖然拿出一副哄我留下的面孔，但其實他是絕對不會讓我走的，因為我走了，誰來花錢帶著我的人出去租寢室。

　　我沒有走可是另一個人卻走了，對于我們6樓那個20幾個人的大寢室來說，他可比我重要的多，因為他是寢室長，一切錢財和花銷都是他一手掌握。他叫謝強，是馬林和孫子博的上線，我們這個屋里的所有人都是他的下線，他走的很急，理由是他在北京的女朋友病了，看他那表情好像跟他媽要病危了一樣。

　　謝強走了，暫時挪用了我們寢室的公款，當時我們不知道。但他前腳剛走，馬林就馬上帶著他的另一條線出去租房子了。剩下的只有孫子博那條半死不活的線和我這一票暫時不發展的人。

　　俗話說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馬林和孫子博是一類人，唯一的不同就是一個陰一個損。

　　謝強走后我們寢的生活水平急轉直下，開始還能溫飽，后來都達到了大米飯拌醬油的地步了。肚子里越沒有油水，飯量越大，每個人幾乎都能吃掉3——4大碗飯，包子7——8個。到一月份時，大家都靠賒梁和蹭飯過日子了。

　　然而孫子博似乎跟馬林達成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協議，每到吃飯的時候他都不在，不是在馬林那就是在我們那的代理員葉卓鳳那。

　　寢室剩下的人怨聲載道，現在級別高的只有李大雞一個，所以我們紛紛找他抱怨，讓他想辦法，然而那個李大雞雖然人多，但他只有李言權一條線跑的快，他妹妹師太當時沒人，所以他手里也沒有錢。

　　大家強忍著，混一天算一天，那時候都不敢約人過來，怕給餓跑了。也因此耽誤了很多人發展的機會。正是那時候我跟曹國輝和白雪的對象路長春秘密商議了一個計劃。

　　白雪是孫子博的下線，我們的友線，因為上面的人只顧自保，所以下面的人因為同甘共苦走到了一起，走上了反叛他們的道路。

　　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們兩條線一起出去租房子，然后撇開我們的上線，相互扶持相互照應，如果我們發展起來就把我們的網絡遷走，脫離他們的組織，找一家公司替他們賣貨，換句話說，我們要當傳銷的組織者，但前提是我們得發展起來。

　　我們之所以有這樣的野心是因為從謝強往下，就我和白雪這兩條線人強馬壯。從這里可以看出來，只有有實力的人才有野心。

　　我們每次開秘密會議的時候都選擇在午夜的時候，我和曹國輝、路長春就會偷偷地跑到涼臺上關起門，一邊欣賞著沈陽市區的夜景，一邊抽著劣質香煙，你一句我一句地或暢想或意淫著未來的道路。

　　但是我們就現在出去還是過完年出去發生了分歧……

　　路長春說：“這些天快他媽餓死了，這幫人一個比一個能吃。”

　　曹國輝冷笑說：“孫子博的下線陳淑華、李新華和董燕飛她們仨一頓飯比我一個星期吃的都多。”

　　我說：“她們都是女人，你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又沒吃你的。”

　　曹國輝說：“靠，她們餓死了關我屁事。”

　　我輕嘆一聲說：“又是這句話，不是關我屁事，再不就是關你屁事，屁還真他媽忙。”

　　曹國輝說：“靠，現在談的不是一個問題，都有同情心，可是現在不是同情的時候，她們又不是你下線，他上線都不管她們死活，你操什么心啊？”

　　路長春說：“你倆有沒有點正事？說著說著就幾吧掐，現在討論怎么治那個孫子博呢，楊哥也是，同情他的下線對咱們有好處嗎？”

　　我說：“我在想明年租寢室的時候能不能把她們幾個也挖走？”

　　曹國輝說：“你又意氣用事了，先別說網絡那些高級別的B能不能同意，就說陳淑華吧，那個孫子博一天跟看他們家老婆一樣看著她，你說她會跟你走嗎？”

　　路長春說：“我也覺得這事行不通，聽白雪說孫子博正追陳淑華呢。”

　　我哼哼一笑說：“那個孫子博一天自己出去花天酒地的管過她嗎？再說那個孫子博兩條腿的牛皮癬跟他媽兩根松樹桿子似的，那個陳淑華看上他啥了。”

　　曹國輝說：“龍配龍，虎配虎，屎殼郎子強奸拉拉蛄。你管的了嗎？想想自己吧老兄！”

　　我搖搖頭說：“行了，那你們說什么時候出去？”

　　曹國輝說：“現在的時機未到，就算你下面那幾個人能跟你出去，但現在他們絕對不會跟你單挑的。我的意思是讓他們徹底對上面的人死心了，而對這個行業不死心的時候再出去。”

　　路長春說：“不行，我一天都忍不了了，一看見孫子博我就想揍他。”

　　我說：“這樣吧，咱們折個中，過年的時候我和曹國輝回家想點辦法，搞點錢，回頭讓長春去大連發展一下，等過完年我的人多了，咱們就地轉移去大連發展。”

　　曹國輝說：“我怕他們不同意。”

　　我說：“這個你放心，金曉輝，小胖和范梁我有把握，如果杜寶財不走隨他大小便，爺不差他仨瓜倆棗的。”

　　路長春說：“我這你也放心，白雪聽我的，我們在瓦房店和海城有不少朋友，估計明年發展個幾十人不成問題，再加上你明年估計怎么也得發展個幾十人，到時候開個課堂沒問題，到那時就是咱們說的算了。”

　　我說：“而且我有把握把吳紅春那幾十人領走，到時候百八十人的，發展下去還是有希望的。”

　　曹國輝說：“我不是潑二位的冷水啊，如果憑我們的能力是可以的，但是就怕明年發展不到那些人呢？”

　　路長春說：“以現在的勢頭來看，到明年開春各自發展個三四十人應該沒問題。”

　　曹國輝說：“那吳紅春要不跟你走呢？”

　　我說：“你放心，我絕對有把握說服她。”

　　曹國輝說“就算咱們人夠多，都肯走，那租房子等等的一切費用可不少啊，這幫B夠嗆能出的起。”

　　我說：“到時候估計連金曉輝都夠自己挑寢室的了，按10人挑寢制，他們都是為自己干，我們在出點錢幫他們一下，估計沒有問題。”

　　曹國輝說：“好吧，到時候看吧。”

　　很快，年末了，我和路長春、白雪道了別，與曹國輝和金曉輝一起返回了家鄉。

　　一切就從那個時候開始發生了轉變，一場斗智斗勇的計中計，謀中謀拉開了帷幕，一場看不見的刀光劍影和血雨腥風也就此展開……

　　這個世界不缺少冷漠，沒有人愿意聆聽你的傾訴，憐憫你的軟弱，人生的很多痛苦，需要你獨自承受，逼迫你負重前行。萬箭穿心痛不欲生的時候，告訴自己千萬要挺住，在堅韌中厚重堅強的底座；黑夜降臨獨領孤獨的時候，那就默念前方的風景，享受暗夜中的旅行。當你穿越了一段荒蕪，你才能品嘗出人生的百味。

　　火車到長春的時候，我與曹國輝在車上匆匆告別，他回大雁，我去黃龍府，但目的都一樣，一方面搞錢，另一方面搞人；搞錢為的是明年回去租寢室，搞人其實就是傳銷里所謂的鋪市場，說白了就是到處騙人到沈陽去洗腦。

　　長春————吉林省省會，東北重要的工業基地，滿洲國故都，這座城市在國共內戰時期暴發過著名的一場戰役，打四平困長春時，圍城幾個月，據老一輩的人講，那時候餓的人吃人了，幸虧解放軍打進來了，要不恐怕再圍下去，長春就沒人了。可能是長春人以前吃過人吧，所以這個地方出過許多狠人，別人不說，我就提倆人，絕對NB的倆人，一個是反革命集團，四人幫的頭目之一的王洪文，另一個也是洪字輩的，姓李，中國現代著名的邪教教主，現在都他媽和諧了，不能說出那B養操的名字，大家心知肚明。由此可見，長春真是個能人輩出的地。

　　幸好我不用以此為辱，唯一能跟長春扯上關系的是我的家鄉黃龍府是長春的管轄區。

　　我對黃龍府很懷念，因為那里是我的出生地，我心里的魔掌終于還是忍不住伸向了親朋好友，但最大的目標人是我在家鄉補習時認識的同學和把兄弟。

　　那是一段難忘的青澀歲月，多少溫馨的回憶就在開往黃龍府的列車上，塵封的往事在心里最柔軟的地方開出了一朵花，如同王家衛的文藝片，漫不經心地一個場景一個場景的轉換著我生命的片段......

　　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中的過客，來自哪里，去向何處，和你喜不喜歡、在不在意毫無關系，不必理會就是了；有些人，扮演著你人生舞臺上的重要角色，影響著你的人生走向，管你喜不喜歡，在不在意，都要好好的珍惜，因為一生很短，能陪伴你走一段的人不會太多，他們是你人生畫卷的背景，為你的生命增添了許多溫暖的顏色。

　　時間仿佛一段段纖細的絲線，纏繞在灰暗的心弦，那一指溫柔，是憂傷的美麗，是璀璨的奢望。就像是坐上了午夜的末班車，在風雨間飛馳，旅途間的美景一瞬一瞬地消匿，又一瞬一瞬地浮現。

　　喜歡上周慕白是個偶然，那時我剛轉到新龍中學，我表弟邢雨順在五班，我在一班，一次午休時我跑他們班跟表弟一起吃飯，周慕白的家離學校遠，所以中午帶飯也在學校吃，一切就從第一次看見她開始。

　　我家幾位親屬都住在學校不遠，中午我會輪流蹭飯去，可是自從認識了周慕白開始，我認可餓著也不回去。

　　周慕白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近乎于云中仙子的氣質，她從不與我們那些人說笑嬉鬧，也從不說廢話，總是冷冰冰的一個人靜靜的看書，仿佛世間一切都不會在她的眼里停留片刻。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女人最是男人的心魔，一種是近乎于妖的，一種就是像周慕白那樣近乎于仙的，任憑你絕世雄才或富可敵國，也難動得她們驚才絕艷的一寸芳心。

　　為了想辦法接近她，我幾乎把表弟折磨瘋了，每天供我午飯不說，午覺根本不讓他睡，我們都是起床困難戶，中午不睡，晚上晚睡，一到早上就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