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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楓的江湖  文/樓枯

第二十四章    觀世變2

  按天火教的教規,中宮監正門的兩扇銅門除教主出巡平日只開一扇,不管你是什么元勛、重臣,但她特地下旨:“顧右使到來時,需開大門相迎。”

  有了這一出,那些見風使舵的人迅疾又對我巴結起來。這樣的伎倆她一用再用,不光用在我身上,也用在別人身上,但我很快就厭煩了。我開始什么都不管,今天告假,明天出巡,她安排什么人來,我照單全收。權柄這東西你一旦放棄,它就迅疾離你遠去了。到后來,我除了請假、出巡外,已經無事可做。

  疏遠了我,她就和朱宗鎮親密起來,朱宗鎮是個長著一臉大胡子的西山人,個子高過我一頭,體格健壯的像頭公牛,他在風衣府千葉堂根基深厚,論辦事也是一把好手。但因為脾氣太壞,又是西山人的頭,就一直受壓制。一年前,我聽從李久銘的建議以明升暗降的手段升他做風衣府的副主,這才讓李久銘有機可乘,將自己的親信安插進千葉堂。但千葉堂的水太深,李久銘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還是鬧了個灰頭土臉。

  她要拔擢重用朱宗鎮的意思很快就向我表露出來。我順著她的意思說好,又說自己身體不好,總睡不著覺,想到滇南去休養一段時間。她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說:“遲兩日再說吧。”那天我走的時候,她一直送我到廊下,眼看著我出門。如同我初來那會一模一樣。

  當天晚上,李久銘就找到我,他從武昌一路跑回落髻山來勸我,足見他對此事的重視,他臉色白煞煞地對我說:“你不能再由著她。”他說的當然是朱宗鎮的事,我說:“我還能怎么樣呢。”說完我就坐下來喝茶,他站在我面前,瞪著眼,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后他的手臂顫抖了兩下,走了。

  三天后,楊清在政務堂大會上宣布我領銜出巡中州,臣僚們聽到這句話都沒有太多驚訝的表情,因為就在我和她談話的第二天,朱宗鎮就由風衣府排名第三的副主升任第一,原來排名第一的被勒令退養。這樣的安排無疑是要告訴大家:風衣府要從我手上交到朱宗鎮的手上了。也許是為了安慰我,那天她破天荒地向臣僚們解釋了我為何要出巡中州的緣由,說刺馬營和梨花社聯合起來要對中州總舵動手,值此危難之際,非有我這樣的德高望重又智勇雙全的人出巡不可。

  這番話她說著說著就有點過頭,以致讓眾臣僚們都有點稀里糊涂了,大伙面面相覷額,看看我,又看看朱宗鎮,鬧不清楚究竟是不是像朱宗鎮自己說的那樣:顧某人已經失勢,我將取而代之。

  我就這樣去了中州,一年后才回到落髻山。

  朱宗鎮執掌風衣府一年零三個月后,被流放至崖州分舵做右副使。一個風衣府府主被貶去偏遠小舵當右副使,這在天火教的歷史上也是不多見的。但我知道朱宗鎮被貶斥并非完全出于她的本心,且貶而不死,終究是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不過我想我是看不到這一天了。

  她貶斥了朱宗鎮這個西山人,對其他西山人卻仍信任有加,甚至是變本加厲、不計后果地信任他們。天火教上上下下,所有能看的上眼的職位都被西山人所控制。

  積怨已深,無可挽回。

  這時李少沖在隴西聯合羅倩倩殺了馬千里,李久銘掌控了荊湖總舵,金陵在韋千紅手里,滇黔從來都是坐地為王,而關中和中州則聽命于我。至于翼護落髻山的川中總舵從來都是各派勢力交匯之地,焦手八面玲瓏,自保有余,進取不足,且對西山人無休止的滲透也早有怨言。

  西山人霸占了落髻山,卻失了天下。

  因為朱宗鎮的打擊,她比先前收斂了許多,自我回山后,她把教務又交到了我的手里。每日寅時三刻,我都要乘轎趕到落髻山政務堂向她奏事。為示敬意我一般在寅時初就到宮門外等候,此時天色尚早,中宮監的兩扇銅門還未開啟,我就坐在轎子里用早飯,吃完早飯再出來四周走動走動,活動活動筋骨,呼吸一下清早的空氣。直到寅時二刻,中宮監的正門緩緩開啟。

  隨行的侍從依例都要留在在宮門外,中宮監的內侍會領著我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先到半山腰的通明殿,在那里我要脫光衣裳,寸絲不掛地站在一位副掌宮的面前,在她的監督下,由兩個侍女仔仔細細地檢查我的全身,確認確無攜帶兵刃、毒藥或其他足以給教主帶來傷害的東西后,才容許我重新穿好團錦繡花紫袍,在兩名披香殿侍女的引導下穿過嶂天門來到政務堂,或者直接到她的內書房西紗廳。

  我要在落髻山上呆到午后才能回風衣府,接著處理政務直到晚上。回山不久,我接回了李久銘,委任他做中樞堂堂主。他執掌荊湖總舵的三年時間里,在一廢墟中重建了荊湖總舵,并讓它煥發出勃勃生機。荊湖總舵現在姓李,也姓趙,唯獨不姓楊。

  ……

  我終于厭倦了這種生活,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那是一個飄著細雨的初春的早晨,我在侍女的引導下穿過嶂天門直接去了西紗廳,此刻東面的天空泛出一層魚肚白,天才蒙蒙亮。

  西紗廳里溫暖如春,我恭恭敬敬地向坐在紗簾之后的楊清行叩拜禮,往常她會在我跪下去的時候說:“右使免禮,看坐,上茶!”但那天紗簾后的始終沉默著,這讓我略感詫異,于是我就一絲不茍地行完了三跪九叩之禮。

  紗簾后終于傳出她的聲音:“給右使看坐,上茶!”

  聲音有些冰冷、生硬,這讓我的心里又是一沉,我沒有像往常那樣坐著奏對,而是筆直地站在紗簾右前方開始稟報政情庶務,事無巨細用了半個時辰才說完。往常我說完之后,會先喝點茶,然后就她感興趣的事和她議論一番。然而今天紗簾后靜寂無聲。

  我有些不自在,靜默了一會主動問道:“教主有何訓示?”

  紗簾后沉靜了一會,楊清忽然冷冰冰地問我:“藍天和是怎么了?讓他做清議院的副主他竟不肯來,他究竟要怎樣?外臣公然抗命,你們風衣府有何對策?”

  我答道:“藍天和以東使之尊屈居清議院副主,心中自然不服,外人也多為他抱不平。育生院常老院主年事已高,已多年不理事,教主調他為育生院首席副主,則可順他的心,封他人的口。他再不肯進山,則人心盡失,即為孤家寡人。請教主斟酌。”

  紗簾后又沉默了一陣,楊清淡淡地說道:“右使辛苦,請落座喝茶。”我道了聲謝就坐了下去,剛端起茶碗,紗簾之后就傳出一連串的清亮的笑聲。她掀開紗簾跳了出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瞄著我:“與右使相比,我總是欠了幾分火候。”我慌忙站起來說:“教主處事愈見圓熟了,我也可以放心辭行了。”

  她呆呆地望了我一陣,有些泄氣,又有幾分幽怨地說:“你就非要走嗎,四年了,朝夕相處,你走了我怎么辦。”我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該是分別的時候了。”我硬著心腸說出這些話,全身的骨頭像被突然抽去了一樣,有些頭重腳輕,心底一股難言的酸楚也涌了出來。

  她眼圈一紅,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我不能去安慰她,那樣我后面的話就開不了口了,我硬著心腸繼續說下去:“八月十五是白眉子七十大壽,我去晉州勸說她撤出川中各處分壇。”

  梨花社早已是明日黃花,他設在川中的分壇早已名存實亡,但要徹底清除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想若是能給她一個臺階下,讓她自己撤了去,豈不是更好?

  她擦干淚,含笑問我:“你去晉州難道只是為了見白眉子?”

  我笑了笑沒搭話,她又幽幽地嘆了口氣,說你走了風衣府交由誰執掌最合適。我知道她心里早有中意人選,而且李久銘此刻已經羽翼豐滿,也不必非要爭這么一個虛位,于是就說:“你自己做主吧,要相信自己。”她的眼圈又紅了。

  晨曦初露時,設在南九重天的報明鐘聲悠揚地響了起來。落髻山告別了黑夜,在細雨朦朧中迎來了新的一天。

  我卻要在這時離開這個我傾注了四年心血的地方,四年前我是不情不愿地來到這個地方,來了又總想逃離,但當我意識到無法逃避時,我便不得不將我的一腔熱情傾注在這里。本是無情所,偏難說離舍。

  落髻山上很快就有人知道我要去晉州的事,保密,保密,這個最需要保密的地方竟然無秘密可言,沒辦法我只能宣布取消晉州之行,改為巡視滇黔,我的的確確是去了滇黔兩舵,但那不過是障眼法,一轉身,我還是去了晉州,立秋剛過,我就到了晉州。

  白眉子對我此行十分看重,我到晉州的第二天,她就邀請我去城北的百花村賞花,并派白無瑕和江春紅兩位宮主迎候在村口。

  百花村是一座占地極廣的莊園。白眉子與君山時相比,只是略添了幾根白發,無瑕卻變化驚人,少女的腮紅已渺然無蹤,晶明靈動的雙眸已如古井之水,昔日的舊影早已蕩然無蹤。更讓我感慨的是,她對我的態度是那種卻之千里的冷淡,

  我向白眉子提出川中撤壇之事,陳明了厲害,出乎我的意料,她爽快地答應下來,并當即指派江春紅與我具體磋商撤壇之各項事宜。那天酒喝的很暢快,但在我走出百花村時心情卻是沉重的不行。江春紅把我送到村口,跟我約定了會面協商的時間。

  川中撤壇的事終于趕在白眉子七十大壽前敲定下所有細節。這是一份相當友好的協議,對雙方都有利無害。我和江春紅代表天火教和梨花社在協議上畫了押,立即派快馬報回落髻山請楊清核準,我一心想著能在我離職之前完成此事,這也算是我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世間的很多事,冥冥之中早有天定,若不是因為這個緣故,我應該就在白眉子大壽后不久離開晉州,那么后面發生的許多事就與我無關了,正因我要等著落髻山照準的文書回來,所以在白眉子七十大壽結束后,我仍舊滯留在晉州。

  我再三向江春紅并通過她向白眉子解釋,我留在晉州絕無其他念頭,純粹是為了換約,白眉子顯示出極大的寬容,她為我們提供最大的便利,待若上賓。

  但我漸漸不安起來,按理用加急的快遞前往落髻山一來一回不過二十日,這眼看一個月過去了,為何落髻山那邊仍無半點消息?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還是山上有人反對?我立即否決了前者,經過多年的經營,中樞堂的驛道通暢又安全,這種加急的密件從來沒有出現過紕漏,即使有消息也會很快傳來。

  那么就是有人從中作梗,阻止她照準這份協議,可這又怎么可能呢,這是一份無論怎么看都對天火教有利的協議,白眉子做出的讓步超出我們任何設想,而且我在行前也曾當面征詢過她的意見,她給我的回答是你酌情辦理即可,她是這樣說的,我可并沒有擅作主張,我還是把自己的底線明確地告訴了她,并明確地征得了她的同意。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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