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們男人怎么都一遇事就軟癱了,不就是做個決定嗎,有那么難受嗎?”
“什么叫軟癱呀,我這不是在考慮嗎?”
“有什么好考慮的,老是喊著不喜歡這份工作,現(xiàn)在可以走了,卻在這里猶豫。真是深深地鄙視你!”
看著“幸福在哪”發(fā)來的消息,我確實無話可說了,向她回復(fù)道:“好吧,我輸了。你贏了,就在電腦旁得瑟吧?!?/p>
“呵呵。男人,你該不會是舍不得這鐵飯碗吧!”
“這都什么年代了,還鐵飯碗!我可沒打算抱著它不放。嗨,咱倆都聊了一年了,把你的照片發(fā)過來,讓我看看你的美貌吧?!泵看胃@個女人聊天時,我就一廂情愿地想像著對面一定是位美女。
“本姑娘長得很丑的,害怕嚇著你,所以就不發(fā)了,給你留個美麗的幻想吧!”說著,她的QQ圖標又變暗了。
算了,不跟她扯了,還是繼續(xù)做自己的筆記吧。
“陳文,眼看合同就要到期了,你還打算在這干嗎?”胡雨躺在床上問我。
我停下筆,轉(zhuǎn)身對他說道:“不在這干了,上次回家的時候向市里的一家建筑公司投了簡歷,人家通知我后天去面試,如果通過了就去那里干。”
“哎呀,陳文。你可得想好了,這可是國企,多少人想進都進不來,好歹你也混個班長了,在干個五年說不定就當上了工長。哥們,別傻了,那私企有什么好的,工作又累,待遇又不好!”
再混五年就能當工長了,海哥你說笑吧,你在這都待了十年呢,現(xiàn)在還是停留在班長的職位上,在這地方要待到什么時候才能混到出頭之日,只能說咱們沒人,沒后臺,就只能晾在這了。我回答道:“國企雖好,但沒有給咱們演出的舞臺,我們只是呆在角落里的小角色,成功的燈光不會照到我們身上。”
聽到我這么說,胡雨沉默了。對我們來說,成功也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還想拼一把,縱然青春逝去,但我們依舊生活著,不能再容許自己渾渾噩噩過日子,應(yīng)該為未來做一個大膽的決策,不會再猶豫了。我從未對父母說過離開這個崗位,許多人看來這是個“鐵飯碗”,爸媽自然也不能超凡脫俗,所以我打算先斬后奏。
建筑公司對我的工作經(jīng)驗還算滿意,面試只不過是走個形式而已,與人事部的招聘人員見談了一陣之后就簽了就業(yè)協(xié)議書。新生活,新的開始!
走到大街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因為見過這個手機號碼,我還以為是誰打錯了。
“你好,請問你找誰呀?”我很禮貌地回答。
“阿文,你能聽出我的聲音嗎?估計你這小子都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我可是你當年的技友呀!”電話里傳來渾厚的聲音。
當年的技友?!這是誰啊,聲音聽起來挺熟悉的,就是想不起是誰??!讓我仔細想想。
“嗨,阿文。知道我是誰了吧,離開大學后都沒給我打個電話,真是的!虧我從你的QQ資料里找出了你的手機號碼,本來以為是假的,沒想到一打還真是你,嗓子變得沙啞了,當年的帥哥是不是變丑了!”
聽出來了是李星星,哈哈!沒想到他會給我打電話,真不知道他變得怎么樣了,腰還那么粗嗎粗嗎,屁股還那么大嗎,現(xiàn)在還打CS嗎?
“星星,五年沒見你了!你還好嗎,過得怎么樣,娶媳婦了沒有?”
“哈哈,你一下問我這么多問題,我都知道該回答哪一個。你呢,還好吧。變丑了吧,被鐵路上的陽光曬成了黑炭頭了吧!”
“呵呵,放心。哥哥我?guī)洑庖琅f,走在大街上保證能讓無數(shù)美少女頻頻回頭!”
“天上有牛飛,地上有人吹!我想你們了,大頭和李成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就只找到了你。你有時間嗎,來哈爾濱玩幾天吧,我非常想你!”星星有些激動地說著。
“我這幾天有時間,不如今天就坐火車去哈爾濱吧,現(xiàn)在就去買票!”
“快去吧,到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我在哈爾濱火車站等你!”
我掛了電話,擠進售票廳等了一個多小時,雖然買到了臨客票,但總算沒白等,只不過要苦了他了,因為我是凌晨一點多才能到達哈爾濱。
坐在火車上看著外面的風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嗨嗨,陳文,醒醒吧!”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對我說道。
我揉了揉眼睛,看見偌大的車廂空蕩蕩的,沒有了人,沒了吵鬧聲,變得很平靜。剛才誰在叫我,這……這好像是我的聲音。
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但比我年輕,比我?guī)洑獾哪贻p人站在我面前??吹竭@一幕,我嚇得趕緊坐了起來,睜大眼睛一看,這不是我二十歲的模樣呀!天啊,難道我靈魂出竅了!
“別害怕,我只是活在你筆記本里的一個影子?!彼谖业膶γ嬲f道。我簡直無法相信寫個筆記還能把影子給寫出來。這個家伙繼續(xù)說道:“我是你內(nèi)心的東西,本來可以安穩(wěn)地睡在你的心里面,但你把我寫在了紙上,讓我蘇醒了起來,活在你的故事里面?!?/p>
“那我都寫到自己二十五歲的時候了,為什么你還是二十歲的樣子?”對他的恐懼消失了,產(chǎn)生了一種親切感。
“因為我是你內(nèi)心最渴望的東西,是你心靈的精靈。你總是在非常靜的環(huán)境里想著我,在落日中,在夜深人靜的夜晚里,所以我的容顏停在了二十歲的樣子。你有什么困惑可以問我,我會毫不隱瞞地回答你。”他看著我笑著說道。
“那我想問你,我還喜歡林芳嗎?”我看著他。
“不,你不喜歡她。雖然你經(jīng)?;貞浰?,其實只是貪戀自己的青春而已,你喜歡的只是那一段的青春年華,她只是那黃金歲月的一部分,所以你才會想她?!?/p>
沒想到我得到的是這樣的答案,我有些不能接受,繼續(xù)問道:“那你說說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看看我,說道:“你是一個性格矛盾的人,看起來外表樂觀堅強,但內(nèi)心經(jīng)常充滿陰郁,你想狂喊,想發(fā)泄,卻極力把聲音壓在心里。很多時候很勇敢,但同時懦弱。”
我搓著雙手,咬著嘴唇,繼續(xù)問道:“我是不是特別失敗?”
“不失敗。雖然沒有什么大成就,但卻塑造了這么一個我,把自己最真實,最留戀的東西變成了故事,一個承載著真實的你的故事,成為引領(lǐng)你走進心靈的小道。你有自己的個性,是別人無法復(fù)制的!”
“我想知道自己對趙雅靜是什么感覺?!?/p>
“談不上愛她,但她能給你的生活帶來歡樂,要不你怎么曾在痛苦的日子里老想著給她打電話,現(xiàn)在還想念她呢。不只是她在你的青春里留過烙印,還有她就像一縷陽光,給你的生活帶來溫暖和光明?!?/p>
“那我還能見到她嗎?”我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
那個家伙只是微笑著,不說話。我著急之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問道:“你倒是說話呀,我還能見到她嗎?”
“哥們,醒醒,醒醒……”我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要我的胳膊。
一個消瘦的年輕男子笑得有些別扭,對我說道:“嗨,哥們。你抓住我的手了……”。
我下意識地縮回了手,不好意思說道:“對不起,剛才做了個夢,一著急就抓住了你的手。”看著周圍的女人在竊笑,我有些尷尬了。
“呵呵,沒事?!蹦腥诵α诵?。
終于熬到站了,我走到出站口的時候準備給他打電話,剛拿出手機,就看見昏暗的燈光下刪除一個大胖子,笑呵呵地站在我面前,當時我還真傻了眼,難道這就是當年的胖東北嗎?我記憶中如棉花團一樣的男生現(xiàn)在如一個大鐵塊一樣站在我面前,他的臉變得又黑又紅,沒有了當年的虛胖,渾身變得結(jié)實了,看上去充滿了力氣,唯一不變的是因為笑而瞇成縫隙一樣的眼睛。
“這還是當年的陳帥哥嗎?看看,都被曬成了黑鐵匠,臉上盡寫著滄桑。哎!如果姑娘們看見你以前的照片,肯定會心痛的!”李胖子竟是這樣歡迎我。
“呵呵,你那一身糟肉哪里去了?還笑我,你是燒窯的還是賣碳的?!蔽乙餐诳嗨?。
“呵呵,你是燒窯的,我是賣碳的。累了吧,走去旅館休息!”
我們坐著公車在紅燈綠就的市里拐來拐去,我覺得暈暈乎乎地就到了地方,走進房間看見軟綿綿的床,就覺得累得不行了,直接躺在上面,真是舒服極了!
“阿文,先去洗個澡吧,然后咱們躺著好好聊?!崩钆肿诱f道。
阿文!很多年沒有人這樣叫我了。現(xiàn)在聽到星星這樣稱呼我,心里溫暖極了,好像現(xiàn)在我們還在上大學,只不過是換了地方,走了許多人。我頓時全身有了力氣,走進洗澡間,沖了個涼便躺在床上和他扯起來。
“你知道李成和大頭去哪了嗎?”我和胖子緊挨在一起,很多年沒有踹他的屁股了,現(xiàn)在覺得腳有些癢了。
“不知道呀,我還是在你的網(wǎng)上資料里找到了你的手機號碼,大頭向來行蹤神秘,不合群,現(xiàn)在消失了沒有什么好奇怪,只要他平安快樂就好。李成嘛,哎,估計得到如花美眷了,把咱們都給忘了。阿文,你娶媳婦了嗎?”星星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著我問道。
“沒有呢,沒有哪位姑娘看得上我。”我笑著說道。
“不會吧,你是不是還想著林芳呢?哥們都多少年了,那姑娘應(yīng)該都結(jié)婚了吧。你想她就還有什么用??!”星星生氣地說道。
“沒有,我早就對她沒意思了。只是沒有遇到合適的!”如果沒有在火車上做那個夢,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會有些心虛,但是現(xiàn)在我很自然地說出這句話,沒有任何的虛偽成分。
“那你和趙雅靜怎么樣了?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你走后有一個男生追她,她都不搭理。你該不會和她中斷聯(lián)系了吧?”
“我們很久都沒聯(lián)系了,我工作幾個月后就給她打電話,可惜她原來的手機卡已經(jīng)停機了,后來還打了幾次,依舊停機,估計換了卡了吧。哎!不說我了,談?wù)勀惆??!蔽覈@了一口氣,看著星星。
“不怕你笑話,我大學畢業(yè)簽到外地一私企,因為工作累待遇差就辭掉了,托關(guān)系在哈爾濱找了個挖煤礦的工作,說來命大,一次我剛從礦井上來,礦井就崩塌了,死了好幾個人,嚇得我好幾天還緩過神來。幾個遇難工人的家屬嫌工區(qū)賠的錢太少了,就和工區(qū)里的領(lǐng)導(dǎo)爭執(zhí)起來,最后鬧得許多工人罷工了,上面的領(lǐng)導(dǎo)害怕把事鬧大了不好收拾,就又給了一些。自那以后我再也不敢下煤礦了。騎著摩托車拉人,真他媽的麻煩,還要隨時躲著交警,只有碰到風雨天氣才能多拉些人。我老爹老是罵我沒出息,凈給他丟人,讓我跟他學干木匠,混口飯吃。就這樣我干起了木匠,我以前還沒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學木匠學得那么快,我老爹都說是學木匠的料,早知道別讓我上大學,直接跟他學木匠得了?!?/p>
“哈哈,不管怎么樣,你總算找到了合適的位置。我累了,咱們還是睡覺吧?!笨纯磿r間都快三點了,困死了。
第二天到了他家里,星星告訴我,去年結(jié)婚不久就被他老爸以成家立業(yè)的名義從家里“趕”了出來,在縣城里買了套二手房湊合住著。上了三層樓,星星敲著門喊道:“莉莉,陳文來了?!?/p>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門打開了,一位胖乎乎的女人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她談不上漂亮,卻顯得可愛,和李星星很有夫妻相。這應(yīng)該不是他大學時暗戀的同桌,他說道,那個姑娘長得很苗條。
“呵呵,陳文,歡迎到我家來。憨貨,還不快把客人請進了!”她媳婦瞅了星星一眼說道。
“阿文,來,快進來,歡迎光臨寒舍。莉莉,這就是我常給你說的,我大學時的好哥們。”星星笑呵呵地說道。
我走進房間里,房子不是太大,客廳顯得有些狹隘,門口放著鞋架,上面放著幾雙女式?jīng)鲂?,客廳正中間擺著茶幾,上面放著幾本雜志,兩個游戲手柄和幾張游戲卡。茶幾后面擺著一張有些陳舊的沙發(fā),斜對著茶幾,正對著鞋架的那一邊是一間廚房,廚房不大,廚具擺方得擁擠但整齊。盡在這和門同側(cè)的墻壁,在茶幾正前方擺放著一個朱紅色的桌子,桌子上面站著一臺彩色電視劇,電視旁邊是一臺帶著鍵盤,插卡式的老式游戲機。星星和她媳婦淡淡地笑著,客廳旁邊是他們的房間,后面是一間帶著陽臺的小房子。這就是家呀!多么溫馨呀。
“你現(xiàn)在還打游戲呀,我小時候經(jīng)常玩這種游戲,現(xiàn)在都沒得玩了?!蔽铱粗鑾咨系挠螒蚩ㄕf道。
“哈哈,我還在玩。不過不是一個人?!毙切切χ戳讼眿D一眼。
他媳婦微笑了一下,瞅了他一眼,對我說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給咱們做飯?!北戕D(zhuǎn)身走向廚房。
星星,真幸福。不但娶了媳婦,還找到了能和你打一輩游戲的好伴侶,我對媳婦說道:“不用麻煩了。”
“什么不用麻煩,第一次到我家來,還能不款到你一下!坐下來跟我聊天吧?!?/p>
我問他怎么認識這個女孩子的,他告訴我是家里介紹的對象,本來他沒指望相親就能成,沒想到他倆挺投緣的,一見面便對對方產(chǎn)生好感,更重要的都是游戲迷,談了半年就結(jié)婚了。說道結(jié)婚,星星就嘆氣道:“結(jié)婚那天真希望你們能來,可是誰也聯(lián)系不上了。”
我安慰道:“看我現(xiàn)在不是來了嗎,加把勁跟你媳婦生個兒子。俗話說,上陣父子兵。以后帶著你兒子打游戲,確實貫徹“打游戲還是要從娃娃抓起”的方針?!?/p>
“你也就是每個正經(jīng)的時候。來幾把?”星星看著電腦旁邊的游戲機說道。
“嗯,來幾把!”
我們打了很長時間的游戲,把以前玩過的游戲,魂斗羅、雙戰(zhàn)龍、雪人兄弟、神龜兄弟等許多游戲都玩了一把,玩著玩著就想起了大學的時候我們擠在一臺電腦上打游戲,那種感覺今天又來了,真好!
在哈爾濱待了三天,把圣·索菲亞教堂、冰雪大世界、松花江公路大橋都逛了一遍,哈爾濱的夜景更加迷人,與上海浮華的夜景不同的是,哈爾濱的夜景是冰雪的沉淀,讓人的心靈變得純潔、平靜。
“阿文,要好好地照顧自己。抓緊點找個對象,結(jié)婚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他對我說道,眼睛有些發(fā)紅。媳婦站在他身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放心吧,我一定會告訴你的!”我對他說道。星星,真得不想離開你,在哈爾爾濱的三天里三天里,我很開心,似乎又回到了大學時候,祝你們永永遠遠幸福!
我向他們擺擺手,走進了車廂,坐著南下的火車,看著他們越來越小的身影,最后消失在地平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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