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透著一些墨香,淡淡的,勉強可以入鼻。自歡見這里多少有一些墨畫,竟然有幾分的驚喜,一下子把饑餓也給忘在腦后了。只是盯著墨畫出神。她不知道這畫會是誰的做派,只是單純的喜歡。畫上面是一幅秋郊飲馬圖。碩壯的馬兒停在火紅的楓樹下,津津有味地啃著草。主人坐在樹上吹簫。看不見臉,叫樹葉給遮去了,只見了半截的簫。
這是怎樣的一種意境呢?自歡在心中想著,漸漸的竟然有種向往之情,頗有一種要這樣子游蕩的想法。先前的那種絕望,壓抑似乎也淡掉了。“看著這畫,你就可以飽了?”身后傳來一個聲音,頗有幾分的譏諷之意。自歡回頭看他,他站得筆直,眉間似乎有一絲戲謔。她莞爾道:“閣主覺得這畫真的有這個功能?”
水裕的手指動了動,將那幅畫掀了下來,“你如果喜歡,就送你好了,本就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他說得倒是極為認真,畫已經遞到了自歡的面前了。自歡有些錯愕,猶豫著。“掛在這里又不礙什么眼,閣主還是放著的好。”她客氣道。
他聽了似乎有些不悅,將畫擱在一邊,抓起木桌子上的毛筆,在粗紙上揮著。他寫完將紙張豎起來,對她道:“我有名字,你又忘記了。”自歡聽他的口氣不太好,似乎這是一個什么大問題一樣。紙上那個的墨跡還沒有干,上面是兩個大大的字,流暢的行書,“水裕”。她看了一眼又并沒有說些什么。他則用冷凝的目光看著她,“莫非你不認識這兩個字,需要我做一個示范嗎?阿歡。”他的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
自歡被他的目光所震懾,也因為他的“不認識字”刺激了她,出口就道:“水裕。”他笑了一下,“今天燉了老雞湯,還熱著呢,想吃就說一聲,不吃就算了。”說著想要往更里面去。自歡聽到吃的,肚子立刻唱起了空城計,口水都快要咽出來了。忙不迭地跟上去,“在哪里?”她眼巴巴地問。心中本來有一股氣憋著,是不想問的,可是想想,既然都這樣了,何必又跟自己過不去呢。橫豎對自己都沒有好處。
水裕一直往前面走著,這段路,似乎很長一般,總也走不完。自歡沒有料到,這個看似破落的院落,竟然別有洞天。他走的很快,她本就餓得不行,加上身體剛剛有些恢復,哪里趕得上他。她不免停下來,喘著氣,道:“你這院子這么大,又有這么多機關,不會是想要造反吧?”她忍不住開口。
水裕聽到了,終于轉過身來,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離著。“你覺得?”他開口道。自歡低下了頭,不說話。她的猜測也是有根據的,這里的布局確實太周密,看似平常,可是,明明就是死穴,想要在這里置人于死地,沒有幾個人可以逃脫的。自歡醒來時,就分外注意了一下這里的環境。真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做什么的,但是總是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他的聲音很平淡。目光卻灼人,她不敢直視。這個人的思維轉得極快,竟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她不免打了一個寒顫。不過看來他也是不太會對付她的,想到這些,她才稍稍放了心。
“莫非是強盜?”她故作輕松。笑顏看他。
他大笑起來,“我是強盜,你是什么?”自歡有些窘迫,看他也不像是強盜,因為沒有這樣子的強盜,在她的心目之中,強盜都是大胡子,是大老粗,動作行為都粗魯,可是,他還好,挺優雅,說起話來也是有理由據。“我是強盜,那你是我擄來的,你不就是我的壓寨夫人了?”他接著調侃道。
自歡甩了甩袖子,并不再理會他。他又走在前面了,自歡依舊跟在后面。他帶著她拐入了一個小巷子。里面環境倒是清幽。有幾棵高高的楓樹,葉子青青的,因為還在夏日。楓樹將小屋子遮得密不透風。小屋子里面是一個小廚房,噴噴的,冒著香氣,自歡只覺得口水都要掉出來了。忙問:“煮的是什么,這么香?”她四下看了一下,卻又沒有看見什么。不免詫異。
水裕說:“瞧把你饞的,平時拗成那樣呢。天下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我怎么樣?”自歡懶懶地道。
“乍看像一悍婦,再看還是,怎么看都是。”他嘖嘖道。自歡被他氣著了,錘了他一拳。剛才見他正正經經的,不料和那江彧竟是一丘之貉,說話這么屌。沒個正經的。
“喂喂,我好歹前幾日也算救過你的,有這么說救命恩人的嗎?地,看在你也救過我的份上,我們也扯平了。現在可以吃飯了吧。”自歡朝他吐舌頭。
“得了,得了,吃吧吃吧。”水裕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個玄色罐子。那個罐子挺大,瓶很廣,自歡走過去,打開蓋子,見里面裝著幾碟子菜和一些湯水。她伸手進去想要拿出來,可是發現拿不出來,不好動手。她看了一眼水裕,并不知道他是怎么放進去的。這個樣子,該怎么吃。
水裕不做聲,將罐子拿了過來,放在一邊,動了動手指,罐子突然想花瓣一樣裂開了,里面的菜馬上呈現了出來。香氣撲鼻。自歡的臉色一變。果然到處是機關。這個人太不簡單。
吃過了飯,自歡靜靜地呆在書房,寫了幾個字。水裕不知道去了哪里。天黑了,也不見他人影。清華也沒有回來,似乎偌大的云逸閣只剩她一個人。她不知道回屋子的路,于是只能在書房里趴著過夜。因為蚊子太多,好不容易才熬過了一夜。迷糊睜開眼睛時,天已經大亮,她推開了門。此時外面大霧迷蒙,似乎整個云逸閣都籠罩在白氣之中。太陽東升,霧氣也正在漸漸地消散,透現出了青樹綠草,活潑而生機。白云映在天上,點綴天空,宛如白羊在藍色地毯上嬉戲。
自歡在樹下找了一個石凳坐下。心情愉快起來。但一會兒,又覺得悲涼。離開有近月余,不知道一品鮮現在如何。她現在在這里,江彧呢?他知道不知道?該是知道吧,她的事情,有什么他是不知道的?他這么看著她做什么?多半是他手里的一顆棋子,只要是不死掉,怎么樣他也是不會管的吧。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想這些問題,當時想著心里只是覺得不好受,沒有別的了。她坐著,竟然頭也發暈,犯疼,腳下有些發軟,若不是坐著,估計已經摔下去了。石板有些涼坐著不習慣,她便站起來了,扶著石凳子。
忽然感到有人在看著自己,她回身,見水裕一動不動的,正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發。她愣了一愣,“你不是出去了?”
“出去就不許回來?”他被她的話逗笑。自歡不答,還是覺得不適,站得不穩,冷不防地要倒下去,幸而他及時扶住了她。他身上的味道讓她一驚,總覺得熟悉。“你這樣還鬧著出去闖呢,風都可以把你吹走了。”他淡淡地道。
自歡聽他的語氣挺平凡,可又覺得他話中有話。想著,也想不明白。她撥開他的手,說:“我只是生病了,休息幾日還不是照樣闖。”水裕不說話,將她扶回來屋子。死說賴說要她躺下休息。她剛躺下,他就出去了,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漸漸睡去了,可是恍恍惚惚中似乎有人在走動著。門外似乎還有人在說話。只聽得一個聲音說:“可以痊愈嗎?”另一個聲音答:“恐怕很難。得長時間研究,清除也得長年累月。”接著便是被沉默了。自歡翻了一個身,覺得自己又在做夢了。一恍,剛剛的所說,便又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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