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致我們無限放大的青春

　　 誰的青春沒有淺淺的淤青

　　 誰的傷心能不留胎記

　　 誰的一見鐘情不刻骨銘心

　 　誰能任性不認命

　 　——梁靜茹《偶陣雨》

好久沒有再聽過“青春疼痛小說”這個詞。

仰仗趙導，夏天開始的時候一切又悄然重現。

饒雪漫。明曉溪。張悅然。郭敬明。等等。。

這些看似已經離我很遠的名字曾經也爛熟在我的生活中。

他們總是晃呀晃的

隱藏在漂亮的插圖圖書里

翻飛著我的十六七歲單薄寂寞的校服

也掀動了教室走廊外頭晚霞映布的天空。

當初最愛的其實是饒雪漫。

那個名字總給我大雪縈繞的感覺。

我那時候還沒見過雪，總以為下雪會是很浪漫的事。

最喜歡的其實是《離歌》，印像更深的是《左耳》

班里偷偷放過電影。現在回想起來，里面有個男生超級像樹立

雖然我也有四年沒見過樹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像以前那樣很靦腆？

看《會有天使替我愛你》的時候，剛剛從2班轉到十一巷。

晚上我一個人躲在陌生的宿舍床上

擦過眼淚抹干鼻涕的紙巾，堆得比枕頭還高。

第一次和顏大姐打了照面

她用很廣東話的腔調熱情地問我不出去玩啊。

我紅腫著眼睛很冷淡地回了一句，嗯啊。

然后我們居然成了朋友 再然后就成了好朋友

《泡沫之夏》是讓我追得最瘋狂的小說，沒有之一。

那時候一周才有一節電腦課

網速又慢得要死，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百度著最新的章節。

后來偷偷跑到金島網吧

大多數人去都是玩游戲或者是看電視劇。

只有我在為洛熙和歐辰到底哪個更帥糾結著。

天知道這部出得無敵慢的書整整折磨了我一年多。

至于《誓鳥》和《水仙已乘鯉魚去》，那是我最有陰影的書。

大學里某個假期阿姨帶過來，很有緣地讓我又重新邂逅它們

翻開卻再沒有那種哽在喉嚨里吐不出來的刺痛和難過。

記得我是躲在炎炎夏天的午后把整張被子蒙起頭來看完的。

只用一個中午就看完的書，卻足足做了一個星期的筆記

外加背著兩個星期的負面情緒。

同學迎面打招呼時整個人的面部表情都是癱掉的那種

也就是那次數學考試我創造了一個五十多分的（150滿分）的最低歷史。

想起來都對張悅然恨得牙癢癢的。

《夏至未至》是至今我都很喜歡的一部書。

奇怪的是我一直喜歡的是遇見，那個名字很特別唱歌很好聽超級無敵堅強勇敢的女生。

當然，高中畢業前從次可愛的克誼姐姐那里打劫來的《夢里花落知多少》我還好好保存著

原來，我的青春里也曾和這么狗血的劇情和文字相依相存過

受到這些疼痛文學的毒害

我還常常毫不害臊地在宿舍里轉著圈圈喊

我的考古王子喲，你到底在哪兒？

巧兒到現在還念念不忘我的考古王子

現在想起來好像還蠻丟臉的耶。

那時候還讀不懂《紅樓夢》里

為什么寶玉和黛玉要不厭其煩地試探然后再不厭其煩地受傷

也無法體會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悲涼和無力。

總以為時間一到

我就可以喝世上最烈的酒 騎最快的馬 愛上一個最值得愛的男生

奮不顧身不顧一切

就像科恩在《Dance me to the end of love》里的歌詞寫的一樣

舞我 用一直燃燒的的提琴 舞我到生命的盡頭

撕心裂肺之后又以男主人公葬身火海或者兩人無故走散那般慘痛的結局收場。

《致我們逝去的青春》里，不也是這樣嗎？

阮莞為了愛情死去

鄭薇在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和受傷中不再相信愛情。

張開直到最后都沒敢公開自己暗戀的秘密

原來，這么些年

作者編劇導演騙人眼淚襲人心臟的小伎倆，真的還是沒有變。

前段時間看到李田《愛的靜寂》的宣傳文案：

我沒同意和你在一起，沒打你電話，就是怕夢會醒，會碎。

你我這樣隔幾年見一面，也挺好的。

我心底有你，你心底有我，我心底有你，我不屬于你，你也不屬于我。

我們的夢不會被現實生活沾染，又真又純。

對我來說，愛不是個結果

而是每一分每一秒相處，和別離后滿滿思念的過程。

明明還是很有感觸的一段話。

卻終究沒有去翻閱那樣一個或許會令我感同身受的故事。

不是真的老了

只是發現別人的故事再怎么跌宕起伏排山倒海

也無法依靠最后的或喜或悲的結局來預測自己的故事。

Maybe 從小遇見的人，一直都是我青春里未完待續的謎。

當真正的暴風雨來臨的時候

才發現青春里下過的偶陣雨，連發絲都沾不上水屑。

不是么？不管怎樣愛過傷過

我們還是會在合適的時間和合適的人戀愛，結婚。生子。

哪里來的那么多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后

忘不了的新愁和舊愁。

我們沒有天生注定的木石前盟

又有誰在欠著誰的一桶又一桶的眼淚。

照不見菱花鏡里形容瘦，展不開的眉頭，捱不明的更漏

或許只是自己想要讓自己的青春更加具有懷念的理由

青春里我有過卑微的暗戀

有過瘋狂醉過的丟臉行為

可是總覺得還少了點什么。

現在被用俗了的“青春”一詞 似乎缺少的

是除了愛情和友情之外的不太私人化的感情

年輕時候的切·格瓦拉和阿爾維托某天突然有了下面一段對話：

“我們為什么不去北美？”

“北美？但是怎么去啊？”

“騎‘大力神’去啊，伙計。”

就這樣，他們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出發

沿著阿根廷的大西洋海岸，穿越潘帕斯草原

跨過安第斯山脈，駛入智利

并從智利一路向北行駛

途中橫穿了秘魯和哥倫比亞

最終抵達加拉加斯。

騎在大力神Ⅱ上的他們，充滿著莫名的朝氣。

那是一種像火箭一樣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勇氣。

在那一片飛揚的塵土中，一種滾動的想要把眾人都推向光明之地的力量在噴然而出

我對革命不感興趣，只是覺得那種狂妄的沖動和追求自由的決心，讓人不得不仰慕。

這樣的青春，才是最值得懷念的吧。

《致青春》最后那一段說，青春是用來懷念的。

我想我們懷念的

只是那段可以把自己的情緒無限擴大的時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