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賜你姓朱,這件案子就讓你主事了!”
一間房子里,朱棣正在朝佛生吩咐著什么。旁邊除了太監侍從,并沒有很多的人,不知道朱棣是不是把這個佛生當做自己的秘密親信了。
佛生跪著地上,腦門上已經磕紅了一塊。
“賜我姓朱!這是國姓啊!這得是多么大的恩賜!”
他低著頭,幾乎激動的要哭起來。對這個皇上,他只有死命的忠心來報答了。
“臣一定不讓圣上失望!”佛生昂著頭,目光堅定,更像是在佛前發下宏愿。
從此以后,世上便再沒有佛生這個小和尚了,而多了一個朱忠勇。朱忠勇要負責的案件,便是前幾日朱棣才說的“誅十族”。
此時的朱忠勇只是不停的負責抓人,殺人,再抓人,再殺人。佛家的忌諱對他已經不起作用了。雖然他也時常于心不忍,但只要一想到朱棣,這個對他恩重如山的皇上,他便又接著狠下心來,完成好任務,當做回報。
這件事情他做的很不錯,朱棣對他贊賞有加。更讓人覺得有意思的是,朱棣時常賜給他許多宮女,并直言不諱的告訴他,他要朱忠勇生下許多和他自己一樣的白人,他有大用!
朱忠勇進宮的這幾年,就處理了這個“誅十族”案子,其他時間,便是奉圣旨,在家生孩子。當然,這是在旁人眼里認為,實際上,朱忠勇私下里早就被朱棣安排了另一項工程,誰也不知道的工程。
朱棣怎么可能這么簡單,他的棋,不知道想的有多遠。
“朕這次遷都北平,你就不要跟著去了。”
“修陵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少,朕遷都北平,哎,用心良苦啊!”
朱棣背對著朱忠勇,像是在下達命令,又像是自言自語。
朱忠勇也終于知道了朱棣的打算。他躬身跟在朱棣后面,對這個主子越來越佩服。朱棣先前交給他的工程,是秘密在應天修建一座帝陵,當然是為他自己準備的,現在遷都北平,定會公然在北平再大肆修建,實為瞞天過海,掩人耳目而已。
這樣的計策,不得不讓人佩服。自古以來,皇上對皇陵的修建無不滿懷熱情,修個數十年都不是什么稀奇事,更有各種珍貴的殉葬品,甚至活人陪葬。這么大費周章,皇上不過是圖死后也能像生前一樣,享受種種榮華富貴,最重要的是,為了自己遺體的安全,不被人打擾,中國人很講究入土為安。
這一切看似都再尋常不過了,直到有一天。
朱棣瞧著眼前這個稀奇的洋人,一頭金黃的頭發,滿嘴叫著奇怪的聲音,但被綁住了手腳,不能動彈。
“哦?這就是海外抓來的白人?”這個人真的很白,跟朱忠勇差不多。
“不過貌似沒什么用,關地牢去,過幾天再拉出來!”
朱棣圍著地下的洋人轉了一圈吩咐了下去。
“朱允炆有消息了么?”
“回稟圣上,此去西洋,還沒探得什么消息......”這個小太監說的結結巴巴。
“你下去吧......”朱棣揮了揮手,靠在椅子上沉思起來。
“皇上,剛剛應天那邊來人啟奏,朱忠勇得了臆病,還不輕哪!”
“哦,有這等事?”這個消息打斷了沉思的朱棣,他偏著頭,不自覺的轉著扳指。
“調幾個最好的太醫過去,務必給朕醫好!”
朱棣望著窗外,一輪夕陽已經隱去大半,天的盡頭只有那通紅的一片,沒有山的阻隔,一眼叫人望不到邊。
“前些日子才派人匯報過皇陵的進度,這么會瘋了呢!?”
“難道知道了朕的意思!給朕裝瘋?”
晚風吹來,隱隱藏著更北方的肅殺之氣,刮得人臉生疼。
此刻的應天,朱忠勇卻又回到了當年護國寺的地窖中,似乎又成了一名僧人。他的臆病時而發作,讓他痛苦的大哭,在地上打滾,他的手背,已經被自己摧殘的血肉模糊,只好用紗布裹著;正常的時候,比以前更加沉默和寡言,總之,他瘋了。
朝廷派下的御醫根本沒有用,來了一趟應天了解了下情況,便回北平稟報朱棣去了。朱忠勇的家人都知道,這估計是上次誅十族案子造成的結果,業障太重,給他的心里壓力沖擊太大。當然,這些他們是萬萬不敢說的。對皇上,他們自然是像朱棣一樣,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看來是真的瘋了,不過也無妨,好歹給朕留下了幾個后代......”
朱棣從太醫口中終于確定了朱忠勇的病,他似乎是想利用朱忠勇做一件大事,卻連朱忠勇都沒告訴。
而幾百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個秘密一直是秘密,只有朱忠勇的后人,現在的朱家才有b不多的人知道。
朱忠勇的后人,當然是那些白化的孩子,在朱棣死后都進入了應天的皇陵,成為了守陵人。沒有什么愿不愿意之說,對皇上忠心,回報恩情,似乎是他們唯一活著的意義。
而朱忠勇,這個傳奇的人物,就這樣在地窖中圓寂了,死時才四十多歲,被臆病折磨的格外蒼老,看起來像六七十歲的人。
“朱忠勇就這樣默默的死了啊?”李偉不相信。
“嗯,現在你知道我們守的是誰的墓了吧,我們朱家也就因此而興旺......”大守衛不停地晃著腦袋,似乎還在回味祖先的傳奇經歷。
李偉還在糾結著,朱忠勇的死不應該這樣平淡無奇,他總覺得朱忠勇要留些什么懸念給后人才對,或者說他的死,應該是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實際上和朱忠勇的出生相比,他的死確實太過平靜。他遇到朱棣之前的遭遇,那些故事背后的故事,便是大守衛也不知道。
那仍是明朝的事情了。
“嘩嘩……呼呼……“
海風卷起幾米高的浪重重拍打著岸邊的礁石,風從地面略過,帶起薄薄的一層黃沙,飛沙走石大抵如此吧。幾只漁船泊在港口,隨浪顛簸,像在打秋千,又像在打瞌睡。
離這海灘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漁村,村里人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以海為生。村里人都說這片海灘是好地方,雖然偶爾會有大波大浪,但大多數時候仍舊是風平浪靜。不像東海其余地方,處處波濤洶涌。
可最近,這座寧靜的小村里炸開了鍋,因為一件怪事。
“哎,你聽說了嗎?他二嬸生了個怪物呢!“
“是呢,是呢!我還去看了!“
“哎呀,真可憐,他們說是白羊轉世……“
“是呀,有人說是妖怪,有人說是吉兆!反正我看著怕的很……全身雪白雪白的……“
這些婦女一邊曬著海貨,一邊還止不住的議論紛紛。事情也確實太奇怪了,他們方村還是第一次見。
村里有個方二伯,普普通通的一位漁民,家里祖祖輩輩都以打漁為生。方二伯為人厚道老實,從沒和村里人紅過臉。但這個老實人卻一直有個心愿未了,自己一把年紀了,膝下只有2個姑娘,一個兒子都沒有。六百多年前的中國,兒子的分量之重遠超想象!
好人終于還是有了好報。前不久,方二嬸終于給他生了個帶把兒的!可他們一家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這個孩子通體雪白,連眼珠都泛黃!
村里人哪見過這樣的嬰兒?一下炸開了鍋。村頭巷尾都在議論,有說這孩子是妖怪,有說這孩子是羊仙轉世,更有人說他是活僵尸,一時間流言四起。
“孩子他爸啊?你說這事怎么辦啊?村長今天可又來要人了......”
這個女人頭上纏著防風的頭巾,臉上被海風割過的痕跡異常清晰。她的那雙手,已經看不出有半絲女人的氣息,卻及不搭調的抱著一個襁褓,如此呵護,如此溫柔。襁褓中的嬰兒是她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也正是村里人議論的白嬰!
坐在女人對面的男人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望著屋外,不說話。
“這可怎么辦才好啊!你倒是拿個主意啊!”
女人踢了一腳悶頭抽煙的男人,幾乎要哭了。她無論如何不能失去這個兒子!
“今晚連夜送走!不能叫村長沉到海里!”
男人皺了皺眉,像在下一個重大的決定。他關上門,將嬰兒抱進了里屋。
天已完全沉了下來,和海連成一片,只在極遠處,有一條海天交接的邊際線,模模糊糊叫人看不真切。風叫著,像是海在酣眠,刮的人臉生疼。
一個女人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嗚嗚地抽噎,哭聲和風聲混在一起,讓人更覺得凄涼。
“等等,讓我再看看寶兒!”
她一把撲向丈夫,這個男人懷里抱著嬰兒,一只腳已經踏上了小舟。男人轉過身,將孩子遞給了女人。
“我苦命的兒啊!”女人再也忍不住,一邊哭一邊嘆著哀傷的調。
“好了,等會我還得趕回來呢......”男人不忍再看下去。他轉身走向礁石,從脖子上猛然一扯,似乎扯下了什么東西。
“砰!”扯下的東西被男人磕成了兩半。
“這個塞寶寶衣服里面去,要是還能再見,也好有個相認的信物......”男人將磕碎的東西遞給了女人,另一半自己揣懷里去了。
“好了!該出發了!在家等我!”
小舟漸行漸遠,直到沉入夜色。女人的哭聲還在飄蕩,她在唱一首哀傷的調,沒人給她回音,除了海濤。
“說!把孩子藏哪去了!”
今天村頭很熱鬧,里里外外擠滿了人。
“他二嬸......你們就把孩子交出來吧,這樣的孩子遲早是個禍害!”
圍觀的人也在瞎起哄,幫著老者搭腔。
“村長,孩子我是不會給你的,我方華好不容易盼來這么一個兒子!”
“你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個妖怪!”老村長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砰得一聲!女人給圍觀的村民跪了下來!
“各位,我們都生活在一個村子,說起來都是本家,你們就非要這么趕緊殺絕么......”
豆大的淚珠從女人臉上雨點般滑落。
“實話告訴你們,孩子昨晚我就送走了!你們誰也別想找到他!”
男人一把拉起女人,推開圍觀的村民,頭也不回得朝家奔去。
村里人再沒追究這事,人家連孩子都送走了,自然不好意思再提。他們都清楚,這樣的孩子沒人會要,送走比沉海好不了多少......不過這些人也真有意思,前些天逼人家逼得非死不可,現在說好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這方二伯、方二嬸恨不恨村里人。
方二伯那夜無奈送走了出生不久的孩子,他也不知道該送到哪去,直接丟到海里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想了很久,最終把孩子丟到了幾十公里外一座寺廟的門口。出家人有好生之德,應該會救救這個苦命的孩子。
上天果真有好生之德。
“師傅!師傅!”這個小沙彌像發現什么寶貝似的,急忙朝院內跑去。
“門口有個嬰兒!”他上氣不接下氣的朝老僧匯報。
天才微微放亮,雖是仲夏,仍讓人覺得有些微寒。老和尚披上袈裟,隨小沙彌走了出去。
門口果真放著個嬰兒,用小被單包著好幾層。
“臉怎么凍得這么白!快,快抱進去......”老和尚臉色一下凝重起來,這么卡白的臉色,莫不是凍死了吧!
當然不是,嬰兒并無大礙,看起來還很健康。老和尚也明白了,他被人丟棄必定是因為他這一身奇怪的膚色。他這么白,幾乎不像人類了。甚至老和尚自己都有些顧慮,古人都說,白化是祥瑞的征兆,可這怕是只有大富大貴才能鎮住的祥瑞吧!
老和尚決定,他要把這孩子送到金陵,送到他師傅那去。既然這孩子這么特殊,必定不是等閑之人,若真是王是圣,自己的小廟可容不下他。
這個白化的嬰兒莫名其妙的就被人送到了南京,從一出生開始,他的命運就未曾屬于過自己。
“這孩子是個福相,將來必定大富大貴!”這個老僧面容慈祥,又透露出一股和善的威儀,顯然不是一般的和尚了。
“師傅,這孩子也只有您能養大了!此子果真不俗啊!”
老和尚竟真將白嬰送到了金陵!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白嬰也漸漸長大。他的師父給他取了個法名,叫佛生。這個佛生,除了膚色,似乎與常人沒什么差別。只是他性格憂郁,喜歡獨處,幾乎從不于別的僧人交流。還有,就是他極度怕光,光使他感到強烈的刺痛,讓他瞇著眼,皺著眉。所以,他一個人住在地窖,護國寺用來放放雜物,冬天囤積白菜的地方。
佛生并沒有表現出特殊的氣質與不凡的氣象。但他的師父似乎佷肯定自己的眼光,或許出家人真的是有一雙慧眼吧!他教佛生寫字,畫畫,練武,甚至還有點中醫。只要是他自己會的,他都毫無保留的交給了佛生。佛生對練武很感興趣,常常在地窖里面躲起來練,沒人知道他的功夫到底有多厲害。
直到一天,他練武的時候遇到了朱棣,就此開始他傳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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