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打聽了去路,向著佰夷人的雜貨市場走。
走到青青的山間。
忽有個老人,搖著撥浪鼓,背著貨架走過來。
他口中唱著山歌:“綠水悠悠山青青,青山飄著鳳凰翎……”底氣十分充足。
甄真兒道:“蘭旭你看,那老爺爺是賣貨的。”
兩人走過去。
見那貨架上,確有許多佰夷人的首飾雜物。
甄真兒道:“我們能看看嗎?”
“當然可以。”老人摘下背架,讓二人看。
甄真兒一眼便見一件藍色事物,拉了出來。
是一條水藍色的佰夷項鏈。
甄真兒道:“蘭旭,我要這個!”
蘭旭看看道:“那不去集市了?”
“不去了,這個真好看,我就要這個!”
蘭旭問老人道:“多少錢?”
老人道:“十文錢。”
蘭旭付了錢,老人道:“祝二位百年好合!”繼續搖著撥浪鼓走了下去,歌子卻換了一首,不再是山歌,而是一首情歌:“小妹子對情郎,恩情深,你莫負了妹子,一段情,你見了她面時,要待她好,你不見她面時——天天要十七八遍掛在心……”
甄真兒拿著項鏈笑道:“蘭旭,你給我戴上好么?”
“好。”蘭旭蹲下,將項鏈套在甄真兒脖子上。
甄真兒問道:“好看么?”
蘭旭微笑道:“好看,好看極了。”
甄真兒心花怒放,張開雙臂抱著蘭旭:“真好聽!你第一次夸我,多夸夸我嘛。”
蘭旭也緊緊地抱著她,撫著她的背脊道:“你……長得好看,說話好聽,嗯……對我挺好的,還有……反正都挺好的。”
甄真兒直起身道:“蘭旭……我真感動。”小手擦著眼睛,好像要哭。
蘭旭幫她擦擦,問道:“還想去哪兒么?”
甄真兒看看左右,指著一處道:“那兒!”
“好。”蘭旭又拉著她走去了。
晚上,蘭旭和甄真兒睡一床。
換上睡衣,甄真兒仍然在摸那條水藍色項鏈。
蘭旭鋪著床道:“睡覺了,別看了。”
“嗯。”甄真兒將項鏈掛回脖子上。
蘭旭不解:“你怎么又戴上了?”
“我要睡覺都帶著,這是蘭旭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
蘭旭道:“不過是一條便宜的項鏈。”繼續鋪床。
甄真兒認真地道:“蘭旭送給我的,就是世界上最貴重的項鏈。”
蘭旭一愣,看看甄真兒,挪了過去,一把摟住她道:“你喜歡這里么?”
“喜歡,喜歡死了。”
“一輩子都住在這里好不好?”
“當然好了,”甄真兒道:“我們就像這里的人一樣,天天對歌,長大了就結婚,那有多好。蘭旭,你陪我多住幾天好嗎?過幾天再回你家見你姐姐。”
“好,我陪著你。”
甄真兒心滿意足地靠進他懷里。
夜入深沉,甄真兒安安穩穩地睡熟了。
蘭旭輕輕地起身,下了床,對解寞夫婦抱個拳,走出門外牽起馬,向著地勢平緩的方向走去。
解寞夫婦輕輕走到門外,向他的背影揮手。
蘭旭走到村口,翻身上馬,拉起韁繩馭馬起跑。
可是,才跑了沒幾丈遠,身后便傳來長長的叫喊:“蘭旭——蘭旭——”
蘭旭回頭一看,是甄真兒追了出來!
她穿著單薄的睡衣,頭發不整,好像還只穿了一只鞋,十分狼狽。
“蘭旭——你為什么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蘭旭——”甄真兒哭得滿臉是淚,高舉著右手,想要抓到他。
蘭旭閉上眼轉回頭,喊一聲:“駕!”催馬狂奔。
甄真兒拼命地跑,腳下一滑,摔到了地上,似乎是哪里劃破摔傷了,用力也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白馬遠去,不住地哭喊道:“蘭旭——蘭旭——蘭旭——蘭旭——蘭旭——蘭旭——……”
叫聲撕心裂肺,無比凄厲。
直到白馬奔出好遠,再也看不見了水家的寨子,甚至看不到那座山了,才不再傳來女孩的叫聲。
蘭旭勒馬停下。
他胸口起伏,不住喘氣。
歇了一會兒,才拍拍馬臀,讓馬續行。
蘭旭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捂著胸口,就好像被什么內家高手震傷了肺,正在逃命一樣,心里咚咚地大跳。
一整夜,他耳邊不斷響起甄真兒凄厲的叫聲,一整夜,他不敢回頭,不敢想起甄真兒淚流滿面的臉。
回到吐蕃阿里,岡底斯山下,蘭旭下馬,拉著白馬往山上行。
只見姐姐南雪從山上笑盈盈地奔下來,手捧雪蓮花。
她叫道:“旭兒!”連著清凜的雪蓮花香,一齊沖到蘭旭面前。
“姐姐。”蘭旭也笑著叫她。
“旭兒你回來啦……你臉色……怎么如此難看?”南雪皺皺眉。
“啊……是么?”蘭旭尷尬道。
“你一定是累壞了。”南雪道:“趕快回去休息吧。”拉起他的手,往山上行。
回到家中,南雪給蘭旭倒了一碗酥油茶,問道:“旭兒餓么?”
蘭旭喝一口道:“不餓,剛吃完。”
南雪將那朵雪蓮花放到桌上,問道:“旭兒這回遇到什么了?”
“這回……”蘭旭回想著道:“到湖南……殺了一個惡霸。叫,甄有才,我殺了他之后,把他家人全遣散了,將他家錢物分給了當地貧民,然后燒了甄家的房子。”
“后來呢?”
“后來……我在客棧里,遇到飛刀幫和鏈子門,還有一個狗官縣令……”蘭旭講了下去,將湖南到貴州遇到的人事全告訴了姐姐,只是略去了和某人在一起的一切。
南雪聽完道:“這幾個人實在陰險,他們現在,一定又躲起來了,以后你去貴州,他們又要害你,當初真應該把他們都殺了。”
“是啊……”蘭旭心不在焉地道。
“旭兒……你還沒完全恢復吧?”南雪看他無精打采的。
“啊……已經好了,沒事,休養了一個月了。”
“你臉色很不好,”南雪給他鋪好床,拿起雪蓮花道:“快睡吧。”將他按到床上躺下,蓋好被子。
隔著被子,南雪拍拍他胸道:“我去將花送給阿扎木大叔,然后,去給你尋條新鞭子。你就安心睡吧,爺爺要晚上才回來的。”
“嗯。”
南雪轉身出去,蘭旭看著天花板。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反復了很多次。
不管他是閉上眼睛,看著黑暗,還是睜開眼睛,看著天花板。
都只看到三個字:甄真兒。
長大蔥給齙牙縣令取了什么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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