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惡霸之女

十五歲的蘭旭立于白馬之上，他的身后，騰起熊熊火焰，一座大宅正在燒為灰燼。

　　他拉起韁繩，剛要離開，宅里隱隱傳來尖銳的呼喊之聲：“救命啊——救命啊——”

　　蘭旭回頭，納悶地向宅里看：明明剛才已將甄有才的家人驅盡，怎會還有人聲？

　　“救命——救命——啊——”呼喊聲變得急促，甚而斷止，顯然是呼救之人受傷不支。

　　蘭旭急忙下馬，奔入宅中。

　　他穿過門廳，穿過走廊，進入花園，四下觀望，不見有人，喊道：“有人嗎？你在哪兒？”

　　無人回答。

　　蘭旭眉頭緊蹙，如果自己去胡亂找，找錯方向，不是耽誤了那人性命？可是看看越燒越大的火，心一橫：找錯總比不找強。便邁開步子，向里走去。

　　走到一道月門下，腳下被什么絆住，蘭旭低頭一看，是個小女孩，身上穿著睡衣，顯然是剛才在睡覺，被煙嗆醒，向外逃跑到這里。

　　蘭旭蹲下搖她：“醒醒，醒醒。”

　　女孩不醒。

　　蘭旭想她定是吸入太多濃煙，以至昏迷，事不宜遲，要快帶她離開這里才好，背起女孩，沖了出去。

　　來到門外，蘭旭將女孩放上馬背，自己也上馬，拉起韁繩，指揮白馬離開了大宅。

　　來到一間客棧，蘭旭要了一間房，將女孩放在床上，立起她上身，雙掌貼于她后背，輸入內力。

　　運功完畢，蘭旭收回支在她背上的手，女孩向后仰倒，躺進蘭旭懷里。

　　蘭旭搖搖她：“好點了嗎？”

　　女孩頭部輕輕轉動，緩緩睜開眼睛，慢慢地眨著……漸漸清醒，布滿煙灰的臉上現出一雙水樣清亮的眸子。

　　蘭旭問道：“你感覺如何？有什么不舒服嗎？”

　　女孩眨眨眼問道：“是你救了我？”聲音既清脆又柔軟，就像山谷里潺潺流淌的溪水。

　　“呃……”蘭旭啞然，甄家的火就是他放的，雖說是他將她帶離火場，但怎能算是救了她？

　　女孩笑著看他：“是你救的我，對不對？”一雙清亮的眼閃閃發光。

　　蘭旭道：“是我……”‘將你帶出來的’幾個字還沒出口，女孩就伸出雙臂，摟住他脖子興奮道：“冒著大火將我帶出來，你真好！”

　　“我……”被她抱著，蘭旭不知說什么好，若不是他放火燒她家，她現在不會滿臉煙灰地躺在一家陌生的客棧里，無家可歸……“對了，”蘭旭問道：“你是甄家什么人？丫寰么？”

　　“不——是，”女孩送開手臂，看他道：“我是小姐，我叫甄真兒。”

　　“什么？你是甄有才的女兒？”她果然不是甄家下人，即便是富有的甄家，一個小孩下人也不會穿著絲制睡衣。

　　“嗯，我跟他不像對不對？”甄真兒眨眨眼睛。

　　蘭旭心里一沉：甄有才是我親手殺的，雖說他獨霸一方，欺壓窮人，罪大惡極，可是……他女兒不會因此就痛恨自己的爹爹，覺得他該死，她還這么小，沒了爹爹，無家可歸……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其實啊，”甄真兒還在興趣盎然地說，蘭旭低頭皺著眉，根本聽不進去：“我不是……”

　　“咚咚”有人敲門，店小二在門外道：“客官，小人送熱水來啦。”

　　蘭旭下床開了門，小二提著個大壺進來，問道：“客官要多少水？”

　　“呃……一盆。”蘭旭道。

　　小二將房中的洗臉盆灌上水，退了出去。

　　蘭旭對甄真兒道：“你洗吧，洗完睡覺，你受了驚嚇，需要休息。”

　　“嗯。”甄真兒走到盆邊拿起手巾，對著鏡子一照，“啊！”驚道：“我臉怎么這么臟啊！”趕快用水洗掉了。

　　洗完臉和手，甄真兒回過頭來，對蘭旭道：“我要脫褲子了……”

　　“噢……”蘭旭臉上一紅，轉過頭去鋪床。

　　一陣“嘩啦嘩啦”的撩水聲，甄真兒道：“洗完了！”走到蘭旭身邊，將手巾給他道：“該你洗了，再叫一盆水吧。”

　　蘭旭不想在女孩子的注視下洗身，便道：“不必了，我是男人。”將手巾放回盆邊。

　　甄真兒跟過去，睜大眼問：“男人便不用洗嗎？我一直納悶，我媽媽說，女子比男子要更加保持干凈，要經常洗……這里，”甄真兒摸摸自己下腹部：“否則會得病。這是為什么呀？你們男子下面跟我們女子有什么不同啊？”

　　“這……”蘭旭滿臉通紅坐回床邊道：“你還小……長大了就知道了。”

　　甄真兒跟回來道：“我不小了，我都十二歲了！你多大呀？”

　　“十五……”

　　甄真兒坐到他旁邊道：“你才比我大三歲！憑什么你知道我不知道，你告訴我呀。”用手搖他。

　　蘭旭臉頰脹紅，本來這種事，他也是沒有機會知道的，師父們都是嚴肅之人，沒人給他講述，是因為和姐姐一起長大，才知道男孩女孩有什么分別。

　　他已經十五歲，甄真兒也已經十二歲，兩人都不是很小的孩子了，跟她講述男女差別，蘭旭如何也說不出口。

　　甄真兒嘟著嘴，看他那為難的樣子，泄氣道：“既然你說不出，那就不要你說了。”

　　蘭旭松口氣。

　　沒想到甄真兒馬上笑道：“那你直接脫下褲子給我瞧瞧吧。”眼光中興趣盎然。

　　蘭旭差點沒撅過去，忍無可忍道：“你快睡覺吧。”將她抱到床上平放。

　　甄真兒又嘟嘴道：“有什么關系嘛，反正我們以后是夫妻。”

　　“什么？”蘭旭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沒有家了，你不帶我回家么？我住到你家里，不就是你的娘子么？”甄真兒認認真真甜甜蜜蜜地說。

　　“我……”這事蘭旭還真沒想過，他只知道現在她要先跟他在一起，以后她到哪兒去，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辦法。

　　“我們是夫妻，”她低下頭，扭捏道：“我看看你，你看看我……那有什么？”嬌羞無限，仿佛明天她就要嫁給他了。

　　“這……不……”蘭旭剛要糾正她不是這樣的，甄真兒問道：“你叫什么呀？你都知道我名字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蘭旭……”

　　“藍色的藍，柳絮的絮么？”

　　“蘭花的蘭，旭日的旭。”蘭旭想跟她解釋他不一定帶她回家，可想不到好說法。

　　甄真兒重復道：“蘭，旭，蘭，旭……”笑著叫道：“蘭旭！”撲進他懷里。

　　突然被抱，蘭旭一驚。

　　甄真兒在他懷里道：“我們今天就洞房花燭吧……”

　　“什么？！”小小孩子，洞什么房？

　　“蘭旭你不想抱著我睡么？”甄真兒一臉無辜地問道。

　　“抱著你睡？那怎么行？我到桌子上睡。”指指旁邊桌子，要站起來。

　　“不行！我要你跟我一起睡，我要你抱著我睡！我媽媽都是抱著我睡的……現在……她死了……”甄真兒眼里水光閃爍，好像推她一下，淚珠就會滾滾而下。

　　蘭旭看得心里難受，答道：“好，我陪你睡……”

　　“哦！”甄真兒撲進他懷里道：“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兩人在一個枕頭上躺下，蘭旭拉起被子蓋上兩人身體，甄真兒將頭滑下，滑到他胸膛上，閉上眼睛，甜甜彎起嘴角，喃喃道：“我們今天洞房花燭了，我就是你的新娘子……你是我的新郎……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蘭旭下巴蹭著這個小女孩光滑的頭發，眉頭緊鎖：這可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