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自寂寞

　　落月孤隱西后西，幽花獨逸香滿綾，

　　人間應是天與海，無奈相接卻相離。

　　夜色逐漸漸暗下來，幽花谷里的夏夜，與別的地方沒有絲毫不同之處，唯一不同的那便也又是要說到這幽花谷里的幽幽彌漫的花香了。在夏夜里，幽幽花香在夏夜的風的推撫下，更是使得聞之者有飄飄欲仙之感覺。籬門上用紅色墨水寫著＂幽花居＂三個字的匾額下的一處花草叢雜的草叢里飛出幾只螢著光的螢火蟲。在位于籬門前院左邊的一個藥房里，夜凡正浸泡在盛滿藥酒的浴桶之中，撲鼻而至的中草藥味熏著整個藥房，若不是從小在此長大，若不是從小伴著草藥長大，若不是……便一定像吸聞米田共一般口吐白沫起來。夜凡在藥酒里坐著露出了胸口和胸口以上的身體，他嚼著嘴，雙手在玩弄著浮在藥酒水面上的還泛著青蔥色澤的草藥。嘴里不停自言自語道：＂姑姑也真是的，干嘛總要等到泡完之后才可以去吃飯啊？肚子餓死了。＂說著伸手在腹處來回摸了摸，又自言自語道：＂才只是戌牌時間，還有一個時辰，先睡一覺再說。＂說完向背后的桶壁躺靠著，不過一盞茶水的時間，便已是呼呼大睡。

　　現在的夜凡哪里知道姑姑這么做到底是要做什么，十幾年來也只是一味的覺得奇怪而已。其實夜凡他早已經知道，姑姑好像有很多事在瞞著自己，不讓自己知道，哪怕一點點。夜凡還知道，其實姑姑是有武功的，而且好像還挺厲害的，可以堪稱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雖然自己從來沒有出去過落月村以外的地方，但就憑看著姑姑所耍出來的那幾招簡單的動作，便可以知道個一二。每次姑姑打夜凡的幾招揮棒間，動作雖看似簡單無奇，與凡人雙手抱抓著一支木棒子直揮暴打一般，看不出個奇怪來。就是這么一個個普普通通的揮棒，向下揮打的動作，卻隱藏著一股力道。當棒子在空中用那個不知道像什么的速度極揮而至時，耳邊聽到的竟是那呼嘯而過然后耳鳴的棒子的風聲。

　　姑姑常年足不出谷，谷里只有自己和她倆人，所以夜凡從沒有見到過姑姑與人打架，更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厲害，只是知道這個女人很厲很厲害而已，至于厲害到了一個什么程度也是不得而知。夜凡是十分喜歡武功的，因為會了武功就不必去怕那些恃強凌弱，欺善怕惡之人，可以懲惡除奸，成為一個受世人敬仰的大英雄。會武功該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當得知姑姑會武功便是悲喜交加，喜是因為姑姑會武功，而且很厲害；悲是姑姑會武功卻不肯教。一旦說一些與人打架之事有關的話，便是要用那犀利可怖的眼神盯著自己。直至＂抱歉而死。＂

　　夜凡是最怕姑姑的了。

　　如若問道世間上最易流逝者及又快得驚人，且又快得不知不覺者為何物，只道是唯有時間乃世間上流之最快者，及又驚人，且又快得不知不覺之物了。世間上許多東西都是被時間所支配著的。

　　＂嗉嗉＂深夜里一個女子的身影在一條小河邊畔上揮舞著手上的一支玉簫，凄寒的月光從夜空中自上而下的照射下來，將女子曼妙的身姿反映在腳邊的小河里，河的表面猶如一面暗殤的鏡子，若此時從河流的上空自上而下的看將下去，河面上的那個身影且似乎與河邊的女子一般模樣。似乎是兩個長相極為相似的女子在揮著擺著相同的動作。

　　此女子身著白色綢衫，頭上的青絲被梳得整整齊齊，猶如大富大貴人家的千金小姐。長長的雙鬢向后腦用一支十分精致的夾子夾起。前額的中分劉海向兩腮垂順直下。額頭上掛著個琥珀吊墜。此人正是夜凡的姑姑西門靜。

　　西門靜每時隔幾天，便會來此處練練手腳，也就是所謂的功夫。雖然在此落月幽花之中隱居多年，但這些年來她卻從未落下過練功。已經十六年過去了，現在的武功是比以前有所長進，但是落月幽花與外界卻是隔絕著的，故而不知外界的武林人是否相對十六年前厲害了呢？這個問題是個白癡問題，都十六年了，別人的武功不可能會沒有長進。但真正不知道的是現在的自己相對與外界的一些人究竟能否輕而易舉的取勝？

　　＂咻咻~＂突然，西門靜極速運氣，玉簫在手指間盤轉了一圈，運氣將于玉簫，使出了一招＂西風掃雪＂，即時，一道發著雪白色的氣光，從玉簫中脫出，掃向周圍疏密不整的樹，＂颼＂的一聲周圍的幾顆大樹劇烈搖晃起來，一片片青翠的或枯黃的樹葉從樹上飄灑落降下來。一招＂西風掃雪＂剛完，一個騰空，在距離地面幾尺許處來了個三百六十度的旋空大翻轉，繼續使出了一招＂落月推舟＂。雪白色的氣光在玉簫中發著亮，將玉簫點綴得猶如此玉簫乃是一支用夜光玉雕琢而成的寶簫。一道雪白色的氣光從玉簫之中騰出，形成一道大光圈，落至地面，登時一陣巨響，地面像水里被埋上了炸藥，頓時爆炸開來一般。幾柱灰色的土沫自下而上的噴將出來。在地面爆炸將土沫噴出之后，剛落至地面的西門靜仍未甘心就此停手，在眨眼不及一瞬之間間，又使出了一招＂曉風殘月＂，這一次于此前兩招威力要大得許多，故而提運出體內的氣也就于此前兩次更多。只見西門靜在地上來個俯地千軍掃，掃完未站定，運氣將于玉簫之中，準備將之騰出，登時，胸口一陣劇痛，好似一把千斤噸重的錘子敲將下去一般，一口鮮血即時隨口噴出。隨即整個人摔爬在地，，此時胸口疼痛萬分的西門靜，剛才血色紅艷、萬般迷人的臉上登時卻是一陣陰森的慘白。在地上忍了像撕裂般的疼痛之后，＂咳咳~＂咳嗽了幾聲，一道道淚光從眼眶里一涌而出。

　　淚水在月光的反射下不情愿的發出光來，西門靜心下想道：十六年的時間，竟然還是養不好這傷。時日將久下來，定確已是落下了病根。這幽花谷里各種奇花異草都有，也大都試過了，雖頗有好轉，但怎的就治不好？當年在后戰崖的戰役中，唐門門主唐逍的攝魂爪果然是十分厲害得緊。雖說是如此，若以我的功力要抵受他這攝魂爪也未必不行。當時挨了爪之后，便已是深受內傷，還要去跳出懸崖去救這掉下懸崖的孩子。傷痛之間，無法提氣騰空降落或者飛起，故而摔將下去，幸得當時有許多懸壁樹枝格擋，因此消去了許多重力，否則我早已粉身碎骨，命喪崖底了。雖說如此，但在掉地時卻也摔得個大血淋漓，以致內傷加深。后來被落月的村民搭救，最后在此幽花谷隱居起來。索性撿回兩條賤命。

　　自從我摔下懸崖之后，這場戰役結果如何，卻不得而知。不知道夜七大哥和天涯大哥他們怎么樣了……

　　想畢，忍著胸口的疼痛小心慢慢的爬起來，搖晃著憔悴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里行走，向＂幽花居＂走去。

　　回到＂幽花居＂，推開籬門，進入前院。以為此時已是深夜，料想夜凡這鬼小子也是早已睡去。努力不動出任何聲音地走入閨房，褪下身上的衣飾，潔白亮質且光滑漂亮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抬腳踏進浴桶里進行沐浴。剛才因內傷發作而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一定是弄臟了，何況衣襟也沾了不少適才自己所破口而出的鮮血。自己從小向來是十分潔癖的，見不得一點骯臟的東西粘在身上。故而雙手小心翼翼地抬起在水面上起起伏伏的細心擦拭著身體。一住香之后，西門靜沐浴完畢，穿好新洗干凈的衣服，走將出來，直至到藥房。從藥柜里取出已經配制好了的一小瓶藥丸，倒出來四五粒，仰首吞將進肚。

　　吃完藥后，悄悄的開打了夜凡的房門，有了去。屋里一片漆黑，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外面一道微弱的燭光也躲在西門靜背后溜了進來，好似一個十分調皮的小鬼，凡事都喜歡參一腳。屋里雖是漆黑一片，但西門靜卻是行走自。她走到床邊坐下，伸出手撫摸著夜凡的臉頰，心里想到：這就是命嗎？當初你剛出生時，我恨不得把你……頓時，眼淚以奪眶而出，不敢再往下想。看著床上這個長得與自己心上人十分相似的面孔，登時，想起了那個深處江湖，一生血雨腥風的夜七，想起了他們在一起時多么快樂的樣子。但就在他們十分快活之時，突然出現了一個殺人魔鬼，那個滅殺了自己整個家族的魔鬼。后來又搶走了塌心愛的夜七，生下了這個孩子。只是不懂當時自己為何要跳出崖去救這個孩子呢？僅僅只是因為他是夜七的孩子嗎？西門靜稍久交戰一會兒，然后決定不再想了，起身向屋外走去，關上房門，回至閨房，熄燈睡去。只留下夜凡沉睡的面孔單獨的守著屋里的一片漆黑。

　　她不知道這種隱居的生活能夠過多久，興許是一輩子，又或許是……誰知道呢？世界上很多東西都是難以預料的。只是這個鬼小子從來都不像是那種安分守己之人，經常出去與人惹事生非，今兒不是東村，便是西村；明兒不是南村，便北村。哪里有個時候是能靜下來的。